说着，老妇跪在地上，转过头来，恼恨地对着那大汉嚷道：“还不快跪谢仙人的救命之恩！”
大汉这才回过神来，他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仙人！”
“小子糊涂，请仙人原谅！”
李忘尘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了老妇人，没有说话。
一旁的华师和孙无欲脸色一变。
“我说实话，我都说实话！”
大汉磕了几个头，大声说道：“我不是吃了仙人的丹药毒死的！”
“我是吃了华师的药毒死的！”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华师面沉如水，双拳紧握。
“小人……小人是个普普通通的武修，平日里做些佣兵任务，多是给云海城的孙家卖命。”
“小人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只是好赌。也因着这个嗜好一直没有讨到老婆，膝下更无一儿半女。”
“那一日，小人在常去的赌场耍钱。也不知为什么，手气奇臭无比。偏偏小人那天又喝饱了马尿，极是亢奋，越输钱越要耍……耍到天亮，已经欠下了几万金的赌资……”
“小人哪里付得起这么多钱！”
“然后……然后华师，和……和孙家主就突然出面，找小人谈了谈。”
孙无欲面色铁青，突然大声喝道：“贼子尔敢！”
接着身形一晃，便朝着那大汉猛扑过去。
竟然是悍然出手，要将他格杀当场，不肯让他把话说完！
电光石火间，只听得人群当中一声暴喝，一道黑影猛然窜了出来，拦在了孙无欲的身前。
“砰！”
两道身影碰撞在一起，骤然便激起了一阵旋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
“哼！”
来者赫然便是鲁郡王。
只见鲁郡王一掌托在了孙无欲的手腕处，挡在那大汉身前，寒声道：“孙家主，莫不是想杀人灭口？”
孙无欲脸色一变再变，震怒道：“此人信口雌黄，辱我孙家清誉，留他不得！”
鲁郡王冷笑一声：“是否信口雌黄……怕不是你孙无欲一个人说了算的！”
说着，他一掌击出，拍在了孙无欲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孙无欲格挡不及，倒飞出去，连踏数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你……”
眼见鲁郡王严严实实地护在了那大汉的身前，孙无欲捂着自己的胸口，知道此事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他贵为孙家家主，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出手伤人，最多也不过被告上王城。到时候有主家作保，谁也奈何不了他。
一个平头百姓，出口侮辱孙家，他孙无欲杀了也就杀了。
但如果让这人说破他们的谋划，人多嘴杂，传播出去……
和鲁家交恶事小。有辱孙家声誉，主家怪罪下来，他孙无欲才是真的担待不起！
这样想着，孙无欲的额头不由得渗出了几滴冷汗。
“这姓鲁的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孙无欲咬牙切齿地想着：“硬碰硬地过招，我还真奈何不了他……”
“难道今日天要亡我……”
鲁郡王一掌打退了孙无欲，转过身来，对着那大汉淡淡地说道：“说，尽管说。”
“今日本王在，旁人动不了你分毫！”
大汉赶忙对着鲁郡王连连叩首，围观的群众也是一阵哗然。
李忘尘微微一笑，对着鲁郡王拱手一礼。
鲁郡王还礼笑道：“本王其实早就来了。”
“只不过耳听先生言语，颇有自信。本王也是想看看先生如何活死人、肉白骨。这才一直没有现身。”
李忘尘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鲁郡王低下头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汉，冷哼道：“今日你把事情原委原原本本地说了，本王非但不怪罪于你，还要赏你个坦白有功。”
“若是有分毫隐瞒，那就是数罪并罚！”
大汉连连磕头，大声道：“小人如实说，小人一定如实说！”
“小人欠了一屁股赌资，是华师和孙家主找上小人，说……说要花钱买小人的命。”
“华师只说要小人试一味丹药，服下之后，无论生死，都会免去小人的医资。那赌场是孙家的产业，有孙家主在旁，小人不能不信。”
“非但如此，他们还说，若是小人因此死了，就给小人的母亲寄上一大笔钱。足够老母日后养老。”
“向王爷告罪。小人是烂命一条，没有妻儿，只有老母相伴。欠下这么多钱，以孙家讨债的手段，以后的日子定是生不如死了……”
“小人就想着，还不如赌上一把。就算是死了，也能给老母亲留下一笔钱财，不枉母亲一番养育之恩。”
“然后……然后小人就吃了华师给小人的草药。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睁眼，就到了这里了！”
那大汉说罢，冲着鲁郡王连连磕头，大声道：“这就是小人知道的所有事了！王爷在上，小人不敢有半分隐瞒！”
大汉的脑袋撞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砰砰”地声响。
一旁华师和孙无欲的心中也好似打鼓一般地“砰砰”作响。
众人的目光此时已经齐齐落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
孙无欲的脸颊旁滑过一滴冷汗。他咬了咬牙，握紧了双拳，狠狠地说道：“信口雌黄，搬弄是非！”
“王爷，这厮诋毁我孙家清誉，诽谤我这个孙家家主……此事定不能与他干休！”
“我请求王爷将此事交予按察司处理，由官衙羁押此人，细细调查，还我孙无欲清白！”
孙无欲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事已至此，认是绝对不能认的，只能硬着头皮抗下去。
等到案子进了按察司……凭着他们孙家对北地官衙事务的渗透，自然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然少不了要和鲁家割让许多利益……但是总好过被鲁郡王借题发挥。
这样想着，孙无欲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装作一副愤慨难言的样子。
鲁郡王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是吗。”
他瞥了一眼华师，寒声道：“你以为如何呢，华师？”
华师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王爷！”
“小人知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