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姜第二次,唇对唇亲吻。
第一次,是谢钰。
他粗暴地占有似的啃她的嘴巴。
而这次,他却是极富温柔与耐心。
薄唇初初触上之际,有些薄凉,像是一朵冰冰凉的雪花,轻拂上她的唇,慢慢地,在她唇部升温、消融,只烫得苏姜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人,如此轻盈地、温柔地对待。
前世,那人为了百般折辱她,派来的压根不是人,压根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禽兽。他们疯狂粗鲁地占有她的身子,没有任何欢爱与前奏,疼得她快要死去一般。
不堪的画面触电般地在苏姜脑海里一闪而过,如犹如一柄最锋利的刀刃,狠狠捅进了苏姜心窝子里,疼得苏姜身躯莫名地颤栗抽搐,猛地一把推开谢钰。
她好脏!
她太脏了!
......
苏姜薄唇抑制不住地颤抖,察觉到谢钰幽幽落在她头顶的目光,苏姜垂下的手紧攥成拳,有些狼狈地避开了谢钰眼底里的探究,以及那一丝丝的困惑。
“......”
盯着苏姜惨白的脸颊,和她颤栗不止的双肩,谢钰黑眸一时暗沉如冰。
敛下心头疑虑,谢钰面无表情望向秦墨,嘴角的话多了分明的血腥气:“你,可还有何瞧不明白的?”
“......”
秦墨头皮狠狠麻了麻。
该死的,眼前明明是个生得极俊俏的美人儿,怎一个眼神,就让他双膝都跟着发软了?
“墨儿——”
老妇人于暗夜处,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浑浊的老眼嗪着晶莹,眼神绝望而又哀伤。
他到底,还要造多少孽啊?
“收手吧!”
老妇人不断摇着头。
“来人!”
秦墨面容一点一点龟裂,脚步不自主地后退两步。
来人啊!
将她拖下去!
他不要看到这个毒妇!
他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起一树冰冷发青的尸体!
哪怕他拼尽了全力,想要温暖一树,一树却一点点、一点点地都感觉不到!!!
“墨儿——”
老妇人看着秦墨眼底清晰分明的恨意,本就岌岌可危的心,如今真的是凉得透透的了,喃喃道“你究竟,恨我,恨到几时啊?”
她该怎么做,才能化解他们母子间的这段孽缘呢?
“几时?!”
秦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词,嘴角上扬,嘲讽至极:“我恨你,一生一世!”
“我恨你,恨到彻夜不眠,只想着该如何杀了你!”
“可你本就老了,我轻易地杀了你,哪里对得住一树!”
秦墨笑,极彻骨的冷:“所以我一直留着你,慢慢折磨你,我要你看着那个曾经让你骄傲的儿子,遭世人唾弃、遗臭万年的昏官!”
“......”
苏姜知晓其中原委,虽不是很认同老妇人的做法,可逝者已逝,秦墨这般咄咄逼自己的母亲,委实是过分了。
“秦墨,她是你母亲,纵然做了错事,可你当真需要对她这般残忍吗?”
秦墨冷冷看向苏姜:“那是因为,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自己的头上!”
“众人皆苦,唯有自渡。”
“而我的自渡,则是让这个毒妇,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堕落下去的!”
“......”
疯子!
用这种自损两千的方式,折损自己的母亲,真的是疯了!
...
“啧啧——”
悠长的黑暗里,骤然传来两声戏谑,空气里不知何时,弥漫起淡淡酒香。
刹那间,一抹白影从空中落了下来,殷修拿着他的酒葫芦,因着喝高了,头重脚轻,在地上堪堪转了几个小圈,这才站稳了。
“老不死的!”
苏姜眼眸倏忽亮堂,里头流淌着清晰可见的惊喜。
“小女娃娃。”
殷修醉醺醺地走来。
这小女娃娃的未来夫君,可还欠了他不少银两呢!
他得时不时地提醒才是。
“......”
谢钰看着这一老一少,眼泪汪汪地就要往来扑的势头,脸色瞬间阴沉得厉害,长臂一揽,将苏姜纤细的腰肢勾进了自个怀里。
禁锢的力道大得吓人,苏姜愣是没挣扎得开。
“谢钰,你放开我!”
谢钰冷冷挑了下眉:“殷修一老不死的,满足不了你。”
“......”
啥?!
苏姜严重怀疑自个耳背了!
他脑子里,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他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地讲出这种极其不要脸的话来着的?!
不过,苏姜又想到谢钰话里的另一个重点。
殷修?
老不死的,原来是叫殷修。
苏姜眼底闪过一丝明了。
她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字。
“苏姜!”
谢钰眸色此刻阴沉得都能滴水。
很好!
她竟然——还敢走神!
“嗯?”
苏姜回了回神。
不明白谢钰怎地看上去更恼了。
谢钰睨着她纳闷的神色,胸口气血翻涌,可偏偏他又是个极能端得住的,谢钰薄唇凉凉上扬,脸上何其无辜道:“危险的时候,抓我抓得甚紧,现在眼见我没用了,苏大小姐这就要将我抛弃,转投旁人怀抱了?”
“......”
苏姜嘴角狠狠扯了扯。
她转投个鬼怀抱啊!
不过——
苏姜狐疑蹙眉。
他该不会,连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头的醋,都吃吧?!
...
“来人,将此四人给我通通拿下!”
秦墨亲自下了看台,带着大量官兵蜂拥而至,将谢钰苏姜等人团团围住。
“啧啧。”
殷修上下打量着秦墨,玩世不恭道,“我说你这个大胖子啊,你可是真的太胖了!”
“当真是,近看是胖,远看还是胖,横看胖得不得了,侧看不得了胖!”
“......”
丫的!
秦墨出离愤怒了!
“弓箭手,给我射死这死老头!”
他生怕最不喜旁人拿他胖说事,这死老头可带好,直接作诗来羞辱他!
“哟呦,我这上瞧瞧,下瞧瞧,怎么都瞧不出,你有何能耐,能要了老夫的这条老命。”
殷修抿了口酒,容色依旧,毫无惧意。
哪怕,弓箭手将箭头齐刷刷瞄了过来。
“谢钰!”
苏姜蹙眉。
“死不了。”
“......所以,殷修不光医术高超,武功也很高强?”
谢钰眼皮子抽了抽,看向殷修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
嘶——
一身阴风陡然窜上身来,殷修忍不住微微抖了抖。
“射!”
“等等——”
说话的是秦墨旁边的太守:“老夫人还在里面啊!”
“万一伤到了......”
“此等毒妇,伤到便是伤到了,又有何妨!!!”
秦墨推开太守,重新抬手,发挥号令。
此等毒妇——
毒妇......
这就是,她在她亲生儿子心中的模样啊!
老妇人当真是万念俱灰,看向秦墨的眼,彻底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