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嬷嬷啊!”
林秋水想着刚才正厅里的一幕幕,心尖上一阵一阵地寒风刮过。
“你说,姜儿......我怎觉得她也有些琢磨不透了呢?”
见招拆招,冷静深沉,没有丝毫慌乱,倒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面一直暗暗替她捏着把汗。
这还是,她从前认识的姜儿吗?
林嬷嬷到底是过来人,拍了拍林秋水的手背,道:“小姐啊,到了嬷嬷这把年纪,嬷嬷也没法保证,能将人啊都看得透透的。”
“可是,姜儿——”
“我知小姐你是担心姜小姐。”
“......”
“自姜小姐落水后,举止的确从前变了很多,我那会儿就在想,这个不一样,对小姐来讲,到底是好还是坏来着?”林嬷嬷眯眼回忆着,“直到小姐怀孕一事,惹怒了老爷。”
“......”
“你想想,那会儿笙小姐在哪儿?又曾为小姐你说过什么话?反倒是最不可能的姜小姐,出来给你求得情,还真就说动了老爷。”
“......”
若非姜小姐,小姐这个肚子,怕是保不住了。
“所以那会儿,我就已把姜小姐当自个人待了。”
“嬷嬷,你这话说的,我没把姜儿当自个人是的?”
林秋水佯装恼羞,心里头却是被林嬷嬷的这番话,给点得透透的。
“老身哪敢!”
林嬷嬷失笑,“只是,小姐你——”
“还没有做好姜小姐成长的准备,罢了。”
“......”
也许吧。
她一直觉得姜儿,还是需要她的。
可就目前情况看来,很多事她已是力不从心了。
就拿今日一事而言,秋月好歹是她丫鬟,陪伴多年,然苏笙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替她说,还时不时拿阴恻恻的目光瞪着秋月,她又不瞎,自然瞧得分明。若是姜儿依仗着她,怕是日后真心要被苏笙欺负了去。
“嬷嬷——”
林秋水突然停下步伐。
林嬷嬷哪里不晓她的心思,道:“这是要去见谢少爷?”
“嗯。”
林秋水一脸凝重。
谢钰虽不错,可是差她理想太多。
不光是他的腿。
更是他的病......
“小姐——”
林嬷嬷叹了一口气,心疼道,“你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又操了这么多心,怕是要动胎气的。”
“可是——”
“感情的事,真的发生了,不是小姐你能劝阻得了的。”
“......”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
“况且,就谢少爷那般阴沉森冷的个性,小姐你还是想好了,再同他交流吧。”
“......说得,也是这么一回事。”
这俩孩子,主见都忒大。
此事,还是容她想清楚了,再说吧。
...
月上枝头
黑影纵身从窗户越了进来。
单膝跪向谢钰。
他家少爷,也不知何故,不准他爬房梁,更不准他蹲房梁,只可守在四周,有要事翻窗进来汇报。
作为暗杀界数一数二的杀手,黑影表示他真心不容易......
“少主,一切按您计划所走,太子萧炎旻已将宝物转至容妃。”
“嗯。”
谢钰眼底阴沉,轻描淡显地应了下。
“少主?”
“......”
黑影见头顶迟迟不发话,不由低低唤道。
少主怕是在算计着何等重要大事,竟这般投入。
谢钰微微回了回神。
“你且去看看。”
“是!”
黑影黑眸凛了凛。
肯定是很棘手的任务。
“她有没有踢被子!”
“?!!”
谁?
作为暗杀界数一数二的杀手,黑影懵逼了。
...
后苏连庭知晓落子汤一事,没问过细节,倒是独独将谢钰叫进书房。
苏姜听茯苓说后,提着裙子躲在书房门外,想着能不能偷听一俩句。
奈何,她除了听到树枝上鸟儿的叽叽喳喳、树叶被风吹动的婆娑之音,里面谈话竟一句都听不清。
咔——
门突然裂开一道缝。
苏姜猝不及防,被逮了个正着。
对上谢钰似笑非笑的黑眸,苏姜微微缩了缩脖子,转念想到,这是她自家爹爹的书房,她有何可心虚的。于是,苏姜底气不足地挺直脊梁骨,想要拿出点气势。
谁知,谢钰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搭上她的,惊得苏姜猫瞳猛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爹爹......还在里面呢!
谢钰薄唇微翘:“推我回去。”
“那你倒是松手呀!”
苏姜忍不住低低吼了出来。
“......”
他在苏府一直以轮椅示人,他又这般拉着她的手,他到底还要不要坐轮椅啦?
谢钰没松手,握着苏姜的手,愈发紧了,疼得苏姜眉心不由蹙了蹙。
他这般反常,可是刚才在书房,爹爹说他了?
苏姜心下生疑,寻思着待会儿还是得去问下爹爹。
“别去问。”
谢钰黑眸垂了下来。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俩究竟说了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
苏姜幽幽将手从他掌心抽出,绕到谢钰轮椅后面,缓缓推他离开。
“还有,你装瘸子,究竟还要装多久?”
谢钰眼波这才动了一下。
“我若是站起来,不就打了你的脸?”
“......”
谢钰嗓音听似无温,实则鬼知道他话里暗藏了多少情意。
苏姜懂。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放眼瞧着满院春景,万物苏复,苏姜眼睛倏忽一亮。
“我有办法。”
让谢钰名正言顺站起来。
“嗯。”
谢钰应得有些随性。
他是因她,才在苏府扮演残废,如今她不喜欢,对他而言,又有太多手段可以扔掉身下这张轮椅。
不过——
谢钰眸底深处闪着几丝暖意。
他喜欢,她全部心思,只放在他一人身上。
...
苏姜并非纠结之人,既然谢钰不准她去问爹爹,苏府又风平浪静,她也不再纠结此事。
挂念着谢钰的腿,与他分别后,苏姜一回到屋子,便从衣袖里掏出那半截玉笛来,对着窗外,朝天空吹了一下。
只一下,笛声清脆悠扬,久久不散盘旋于天际。
苏姜环手等了片刻,等到性子都快耗尽,一阵馥郁清冽的酒香这才如约飘了下来。
“小女娃娃——”
“......”
“嗝——”
某个老不死的,像只白色蝙蝠似的从窗檐倒挂而下。
“砰——”
苏姜心脏漏了一拍,毫不含糊地端起旁边的花盆狠狠砸了过去。
殷修喝得酩酊,头脑又是下垂,反应迟钝,愣是用脸活生生地接下这盆花来!
啪——
又是一声巨响。
殷修应声而倒。
苏姜目光闪了闪,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一张甚为熟悉的画面。
刚才......那只蝙蝠......
好像是......殷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