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让她站住,她便站住?
苏姜心头冷嗤,漠然转身。
倏忽,眼前掠过一道白影,紧接着,特属于那人幽冷如兰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霸道而又强势地占据苏姜鼻翼。
萧炎翎——
苏姜眼眸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是!
前世是她不知廉耻倒贴于他,强逼着他娶她、他要她、他爱她,如今她已是彻彻底底地不要他、不离他,避之如蛇蝎,为何他现在却像是变了一个人般的,主动招惹于她,不能做到像前世那般视她于无物呢?
“三皇子,你这是何意?”
“......”
苏姜眼底是尖锐可见的防备,话语都微微带着刺。
萧炎翎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灰蒙蒙的眼眸,缓缓看向眼前冷漠绝情的脸。
这张脸,鲜艳而又灵动。
与之山水墨画般的花园,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反差。
“三皇子——”
见萧炎翎一个劲儿地盯着她,不说话,苏姜被他莫测的眼眸看得隐隐发毛,不由道,“若是没什么事,还请三皇子让下路,我要回去休息。”
“......”
他莫不是,真的被雷给劈傻了?!
苏姜心头嘲讽渐盛。
“给。”
“???”
良久,萧炎翎才轻轻动了动喉咙。
那声音沙哑阴晦,像是跨越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隧道,骤然开了嗓子,又负载了太过压抑的情感,到最后竟让人什么情绪也听不出。
苏姜挑眉看了过去。
一只碧绿通透的玉瓶,自萧炎翎腰间取出,递到苏姜跟前。
“这是何物?”
这一世,他莫不是,讨厌她讨厌到了直接毒死她的地步了?
“白玉金创粉,对伤口极好,不会留下疤痕。”
“......”
白玉金创粉——
苏姜眸色闪了闪。
读了这么些医书,她自是晓的这金创粉的珍贵,不过想他萧炎翎贵为夜国三皇子,区区金创粉对他又算的了什么!
“我若是,不要呢?”
“......”
他的东西,便是再金贵,她也要不起!
“你要的!”
“......”
萧炎尘睫毛低了低,口吻不容商榷。
苏姜冷嗤。
想来,她今天不收下,他俩就搁这里耗上了。
“那就,多谢三皇子了。”
“......”
苏姜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至于收下后,如何处理,那就是她的事了。
“那一簪子——”
“那一簪子,是我自找的,还望三皇子莫要见怪!”
苏姜直接打断萧炎翎,淡淡道,“我这人,自落水后,神经便衰弱得紧,有时候因此脑子还不大清醒,若是吓倒了三皇子,还望三皇子莫要见怪!”
“......”
“我要是,见怪上了呢?”
“?!!”
萧炎翎语气蓦地一沉,灰眸深深、深深瞧向苏姜,似乎想要穿透苏姜眼底里的那堵坚固的隔阂。
他要是,见怪上了呢——
苏姜被他反问,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那是你的事情。”
和她没有丝毫干系!
“既然三皇子没其他事了,臣女这厢告退了。”
“......”
说完,苏姜也不去等头顶上发话,提起裙摆,绕过萧炎翎离去,全然不在乎他脸上是何种表情。
待走远,苏姜拔掉瓶塞,瓶口朝下倾倒。
瞬间,大片大片粉末,像是脱了缰的野马,随着轻风在空中纷纷扬扬舞动。
确认瓶身空了,苏姜这才重新塞上瓶塞,在茯苓一脸惊愕的表情下,面无表情地将那空瓶丢弃在一边的绿草地上。
他给的东西。
她不稀罕。
...
呵。
一只修长如节的大手,探入草地间,轻轻将玉瓶拾起。
细细摩挲着瓶身,似乎还能感觉到原主人淡淡的体温与气息。
萧炎翎灰眸微微眯了眯,眼底流转回转。
他的三王妃,当真是恨她入骨呀!
...
兰池殿
芙蓉跟在萧炎尘身后,忧心忡忡道。
“七皇子,奴婢冒昧将您请来,还望见谅。”
“无妨,可是母妃哪里不适?”
“......按理说,容妃娘娘早已过了呕吐期,可近日连续多年,娘娘一直反胃呕吐,浑身酸软,时常饭也吃不下,安胎药虽也一直在喝,却仍不见起效。”
“......”
“可有请楚御医瞧过?”
萧炎尘心头紧了紧。
“请了,只是楚御医也不曾看出其中端倪。”
“......”
“奴婢每日里看着娘娘这般食寝难安,怕是对肚子里的胎儿影响甚大。”
“......”
“你且多留心点,对了,行宫注意走水。”
姜妹妹的提醒,萧炎尘自是不敢忘记。
虽不知她缘何这般担心,但是万事还是小心为好。
行至主卧,萧炎尘与芙蓉的对话,戛然而止。
“儿臣参见母妃。”
“......起来吧。”
茯苓委实道得不假。
容妃面色泛着星点白意,哪里还曾有平日里的红润光泽,见儿子来了,强打着精神,从卧榻上坐起。
“母妃,您可是哪里不适?”
“......”
萧炎尘眸中的担忧,溢了出来。
“无妨。”
容妃笑了笑,让他不必担心,“怕是肚子里的这个,又是个男的,闹得母妃甚是不好受。”
“......”
“对了,你和苏姜的婚事,考虑得如何了?”
容妃现在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尘儿了。
她的儿子,论相貌论品行论能力,样样出众,缘何竟不能教一个女子喜欢上?!
想到这,容妃胸口,就越发憋屈得厉害。
萧炎尘连忙上前安抚,道:“母妃,儿臣的事情,您就莫操心了。”
“......”
容妃瞟了他一眼,幽幽道。
“你可别像上次那般,同我打马虎眼,且说说你的打算!”
“......”
尘儿连皇上都搞定了,要迎娶一个区区臣女,简直易如反掌。
母妃啊——
萧炎尘无力叹了一口气。
先前一直佯装的坚强,在容妃面前终于裂开了一丝裂痕。
那裂痕一丝接着一丝,一道接着一道,大片大片蔓延开来,只看得容妃的心跟着狠狠揪了起来。
她这个儿子,向来懂事乖巧,却也是最叫他心疼的。
“母妃——”
萧炎尘将头深深埋入容妃怀里,嗓音哽咽。
“儿子,不想娶姜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