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慎王自杭州启程,坐船北上,江南风光无限好,连年丰饶,养他一个闲散王爷是绰绰有余的。
此次入都城是皇上的意思,数年未见过八王,虽然不怎么待见他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此番一来叙叙旧情,二来听他念叨念叨江南风光百姓民生,也是甚好。
民间传闻这慎王领了命便带着一应礼物,数百随从浩浩荡荡入了京都。
实则慎王并未跟随那些随从的船走,他一人提早出发先到了京都内,就住在潞王府中。
四天前后到的随从来报说本该是慎王乘的那条船上遇了贼人,索性王爷没在,因此那伙贼人未得手,死伤大半跑了两个人。
慎王听了没说话,潞王在一边一拍桌子“保准是他,兄长,他先是对我,现在又对你下手,我们如何是好?”
慎王摇着折扇一言不发“兄长?哎,当年父亲送你去江南,亦是希望你能躲开这些纷争,百姓都道你我不合,却不知你我之间是无话不谈的。”
潞王拿起白玉酒杯,将杯中米酒饮尽。
“潞儿,前些日子父王召你入宫,都说了什么?”慎王笑问。
“这个啊……”潞王举着酒杯陷入了回忆。
前些日子皇上召见潞王,他本以为父皇就是想自己了,见了自己也不过就是叫他不要乱跑,端正言行这些话。
谁知道他入了宫后见皇上在大殿中摆了一木桌,木桌上是一碟酱菜,皇上跪坐一端捧着一碗白粥,正在用膳。
“儿臣拜见父皇。”
“来,入座。”皇上没有说别的放下筷子对潞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潞王摸不着头脑只得跪坐在皇上对面,“父皇,你这是?”看着桌上如此简单的饭菜潞王奇怪问道。
“一茶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你还没有吃饭吧?李公公,来,给潞王盛一碗粥来。”皇上对身边站着的李公公说道。
很快李公公便捧着一碗白粥走了过来,滚粥搁着瓷碗将热度传进潞王手心。
“快吃吧,一会儿放凉了。”那位坐拥天下,位居万人之上的人一口一口将碗中白粥吃尽。
潞王用勺子将白粥送入口,寡淡无味,对于他这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来说,这白粥刚入口着实难以下咽。
可他明白皇上是有意而为之,况且皇上已经吃了一碗了,自己又如何吃不得?
“来,酱菜。”皇上执筷夹起一条酱菜放入潞王碗中,清爽酸脆的酱菜入口,配着一口熬的软糯的白粥,潞王竟越吃越上瘾。
很快一大碗白粥见了底,皇上点了点头,“汗滴禾下土,粒粒盘中餐。很好,春种秋收,粒粒米都是汗水耕种出来的,你我,更浪费不得。”
潞王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父皇说的是,儿臣知道了。”
皇上挥手命人将桌上碗筷收走,起身站在大殿中,“潞儿,你知道这长乐宫为何改做清平殿了么?”
“父皇是想提醒儿臣和诸位大臣不要奢靡享乐,应该清廉平静,以百姓平和,天下平和为己任。”潞王施礼后言道。
“有此意却还有,告诫你们兄弟间,弟必敬其兄,兄必恭其弟,勿要争名夺利失了仪态体统。”皇上转身像龙椅走去。
“是,儿臣明白。”潞王应到。
“你明白?”皇上在龙椅上坐定看向潞王。
“前几日你和你大哥在那风月之地做了什么?潞儿,你是朕最小的儿子,朕宠爱你,但你不可如此乱来。”
“父皇您不知……大哥他……”潞王有些急了,话说一半却停了下来,并无证据,又该如何讲?
“你大哥无论如何那是你大哥,必须敬重,你呢?多少次我听说你在那风月场鬼混了?对了,上次你和楚家大小姐的事朕也听李公公说起了。”
皇上皱起眉头看着站在下面的潞王,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可也确实是不让自己省心的一个。
“这位楚小姐的品行乖张,又当众……为父亦听闻她平日就疯疯癫癫,你不能娶个失了仪态的女子为妃。”
“父皇,这里面多有误会,那楚小姐也查清了,是有人陷害,其目的是孩儿,那人……那人是……”
潞王有些急切,想要将那些事尽数说出皇上却摆了摆手。
“满街市都传说楚小姐行为不规,还被山匪劫去,一个疯癫女子,你我不必与之计较可却要知晓这流言蜚语与你不利,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潞王知道,没有证据,没有实证,皇上是不会信的,遂只有将话吞回肚子中,暗暗压住,等待时机了。
“对了,过几日慎王入宫,这个事你可别忘了,你们两个更是叫朕头疼!朕却偏要将慎王入宫事宜交于你做,外面是要一切从简。”
皇上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好了,你下去吧,你可给我记住要兄友弟恭,琢磨过来了就去给你大哥道歉去!”
“是……父皇那日后儿臣可否常到父亲这儿来吃粥啊?”潞王走到殿门口忽然回身嬉皮笑脸问道。
“滚。”皇上随手拿起身边的奏本朝他砸去,这个潞王几乎可以用贼不走空来形容了,皇上心下知道他绝对是有什么“阴谋”的。
慎王摇着扇子,眯起眼睛,“你瞧,父皇连你的话也不听,自然是更不会信我的话,所以此次入宫我根本就没提空船遇刺的事是冲我来的。”
潞王点点头,当日入宫,慎王呈上了江南各地的贡品,皇上提及遇刺的事,慎王轻描淡写道。
“水匪抢夺财物,多带了随从这才赶走没有任何损失。”
皇上略有满意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慎王这些年有了长进谦虚不少,做事也懂得多做准备了。”
之后也在没有询问别的,多是问的江南各地的民情。
皇上是想不到贤王会做这等事的,他平日里多是与世无争的样子,一副就喜欢修道的模样,在皇上面前也都是谦卑恭敬的顺从态度。
“他如此大胆还不是因为皇后。”潞王将酒杯重重丢在桌上。“二哥的事……”
“潞儿住嘴,隔墙有耳,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