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无尽的蓝天白云下,时间在不停的流逝着,可不管有没有被记得,时间都不会停下。这片天空,未曾留在史册,但他们活过。
沐朝,京都。六月天
子时,街巷一片寂静,沿街做生意的铺子一座座连在一起,只极偶尔的有几扇紧闭的大门中透出星点微光,这也许是留下看店的伙计觉得空无一人的街巷实在可怖,为了壮胆点起的半盏明灯。
尽头,转弯,在京都中最繁华的地段,一座酒楼灯火通明;楼侧停满了颜色低调,却略略一瞥便晓得造价昂贵的马车。
总有些生意,要晚上做。
是了,青楼。
像门口那些马车一样,这楼建的极为低调,唯一彰显贵气的就是那块印着鎏金字体的门匾。
“红楼。”
名字还真是简单。
三楼最深处,房门紧闭,女子慵懒地卧在一张软椅上,一件淡绿色的纱衣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腰间并未曾束紧,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一块玉佩,这玉佩太小不像是她该有的物件,半垂着的脑袋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庞。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被推开,不羁的声音不等推开门便迫不及待地传出“裴清...”两个字还没完全吐出,来人便看到了静卧的女子,随即噤声,轻轻掩了门,蹑手蹑脚地走近,直挺挺站着低头看着女子,仿佛动一下便会惊扰这片仙境。
“嗯?”裴清抬头看一眼男子,坐直了身子。
“人来了。”男子闪了闪眸子,收起一瞬前的情绪,沉声道。
“好!”裴清面无表情,站起身来,略整理一下衣服,看了看窗外,突然转头问道:“白桦,你今年二十了吧。”
“十九。”白桦一愣,皱起好看的眉头开口纠正,赌气的声音毫不掩饰,显然被女子记错的年龄让他很是不爽。
“十九吗?那也不小了,该是时候给你成个家了。”裴清懒懒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白桦立刻慌了,眼神闪躲以为刚刚偷看女子被发现,又为女子这漫不经心便要把他给甩了的姿态气得心头一堵,又急又气,白皙的面庞涨的通红:“姐姐……”
“还知道我是姐姐,方才那裴清莫不是我听混了去?”
“清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把我丢回去,我不要成亲!”白桦抓着裴清的手腕垂着脑袋。
裴清抬眼看着面前泪眼汪汪一脸委屈的男子:“再这么没大没小我就让你爹去沈家下聘。”说着揉他微红的面庞,暗自咂嘴这小子怎么比女人生的还娇俏。
说完裴清便推门而出,白桦抬起手愣在原地,脸上还留着女子指尖的冰凉。
“还愣着做什么?”女子不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桦一个激灵转身小跑两步跟上她,看着裴清削瘦的侧脸笑道:“我就知道姐姐才舍不得我。”
裴清笑得轻快,无奈地摇头。
远在千里之外,一座山山顶云雾缭绕,山脚下赫然立着一块石碑:清山
世人皆知,清山之上便是清山阁,但很少人知道裴清便是清山阁的少阁主。虽仍是男尊女卑的王朝,但清山阁不在朝廷管辖之内,且阁中向来有女长老即高位,裴清虽是女子,却也是阁内堂堂正正的少阁主。
裴清下山历练的时候白桦十六岁,三年之间如影随形。她也确实习惯了这么个鼻涕虫。
从外面看红楼不过是个普通酒楼,进门之后发现更是个普普通通的铺子,只是进门后看到的另一扇门让人不由得止住想转身而去的步子,来客大都是抱着进去看看的想法推门而入,而门后的世界却仿佛进入另一片天地。
不似别的青楼装扮的花灯红绸,红楼装扮的极为素雅,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让人真以为自己进了仙境。用料考究,装饰名贵,单是进门处便挂着一幅当朝名家柳承的墨宝,便让得本身凡俗的地方平添了几分傲气,更不用说那几位让人甘心掷千金博其一笑的京都名伶。
与其他青楼却也不同之处在于,此处的姑娘大都只卖艺不卖身,姑娘们不得在楼内与来客妄行苟且之事是红楼的规矩,但若是姑娘愿意也可随来客回府,出了红楼,一切行动便全凭姑娘愿意了。而为了保证姑娘们的安全,须是登记在册得到红楼许可的客人方可带姑娘回府。
这些行径虽然矫情,但引得无形中抬高了红楼的门槛,以及姑娘们的身价,更在实际上引得京都中身份尊贵和自认为身份不凡的官宦子弟流连忘返。
裴清走至三楼楼梯口,一个中年女子已经等在此处,是青楼妈妈的模样,朝着她轻轻伏了伏身,敬声道:“主子。”
裴清略略点头:“带路吧静姨。”静姨伸手往前虚引便躬身在前带路。不多时,静姨停住脚步,又朝着裴清伏了伏身,便转身离开了。
“景王爷今天好兴致,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玩啊。”
当今圣上有四个皇子,三位公主,公主也排在位列中,因此四位皇子分别是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皇子成年后圣上便毫不吝啬的封了王,依次为尘辰辰王、尘宣宣王、尘景景王和尘叶兰王。只是辰王被册封为太子后这个名号便渐渐被淡忘了。
裴清推门,并未行礼,随意笑道。抬眼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并非景王,转头向坐在右侧的景王,有些责怪的嗔道:“景王殿下有客人怎不提前告知,让我好生唐突。”随即向着主位微微俯身:“不知有贵客,裴清唐突了。”随后便欲退下。
“清儿,你何时学得这般有礼了。”尘景戏谑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