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肆沉默了，她想知道这是哪里的规矩，能用笑话当做感谢的工具，还是说，只是眼前人在说笑而已？
但少年显然不是说笑，他认真想了片刻，低吟道：“瓜子剃掉头发做和尚，成为公子，这个怎么样？”
一时相对无言，阿肆轻咳一声，“呃，不好笑。”
“真的？”
四目相对，阿肆隐隐看到了少年眼中含蓄的笑意，为了不打击他，纠正道：“其实，有那么一点儿好笑。”
“那我再说一个。”
呃……
阿肆没有搭话，少年为人心思细腻，看到她脸上露出少许深沉的表情，便猜到是自己的笑话不够好笑，主动换了话题。
“在这里喝茶还不够，有点心做伴才好，我来点吧，伙计！”
一个茶馆的伙计在桌子间穿梭兜售，少年朝他挥挥手，把他叫到桌旁，掏出五两银子买了一个荷叶包。
将点心放在桌上，少年熟练地解开绳子、展开荷叶，深灰色的褶皱荷叶中包裹着一块块紫色米糕，醇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阿肆吸吸鼻子，好奇道：“这是点心？”怎么看起来像是有毒？它真的能吃吗？
少年为她解惑：“是乌米，这是茶馆的一道特色。”
“里面是黑色的糯米？他们怎么做到的？”
少年笑笑：“这并不难做，把精心挑选的乌饭草捣碎，倒出草药汁液，再把生糯米泡在里面八个时辰，就会做成乌米。”
“真神奇。”
乌米糕全部撩开，香气扑鼻而来，少年示意阿肆：“姑娘，请吧。”
阿肆警惕道：“你先来。”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少年伸手将一块乌米糕从荷叶中挑起来拿在手中，接着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向阿肆表示这点心真的能吃。
阿肆见状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米糕，露出忐忑的表情。
“玉郎，你们在吃什么？”隔壁桌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你不是已经吃了三天乌米糕了吗？”
听到这话，少年身上冷汗直流，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我来这里就是要喝茶、吃点心，你不喜欢，可以不跟过来。”
她怎么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吃了三天乌米糕？阿肆向隔壁投去探究的目光，两人之间出现刹那的敌意对峙。
见状，少年皱眉，他看出表妹正在压抑火气，表妹的脾气他清楚，她恐怕很快就会给眼前的小姑娘惹来事端。
铺开一张纸，少年拿出毛笔在上面写了一段话，字迹潦草的最低限度是能自己看懂，这封信虽然潦草，但是管理考试的师兄一定能认出他的字迹。
写完信，少年对阿肆道：“很抱歉打扰了姑娘的清净，在下向你赔罪，这里有一封信，希望能帮到姑娘你。”
这是什么？
阿肆没有接，她瞥了信封一眼，放在信封里的是几张写满了字的纸，上面写的字个个飘逸狂放，看来他心神不宁。
“这是什么？”
“推荐信。”
“有什么用？”阿肆发觉他似乎误解了什么。
少年觉得不对劲；“你不是想通过入学测试吗？”
听到他说的话，阿肆顿时噎住了，放下手里的点心不断咳嗽起来，少年连忙倒茶给她喝，“你别激动，慢点吃。”
“你说错了。”
阿肆目光无奈，她为了逃脱仙堂才来到这里，怎么会与地枫学院有牵连？再说去考妖界的学堂，她是疯了吗？
“原来不是？这么说是我误解了她的用意？“少年若有所思，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最近恰逢学院入学考试，考生们想拿到推荐信，纷纷在地枫学院堵人，她说自己不需要，那她的动机就很值得推敲。
阿肆从凳子上拿起盒子，把它放在桌面，打开盖子拿出里面残缺的灯芯：“我为这个而来，我需要在这里找一个通晓法阵的人帮我修它。”
“这是什么？”
少年接过盒子一看，黄色的灯芯上缠绕着高深的阵法，上面有一些非常稀奇的火系刻印，他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是一盏灯？”
“没错，它是一盏灯，”阿肆忐忑地问：“你能修好它吗？”
少年心无旁骛打量盒中的灯芯半响，皱眉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我可以试一试。”
阿肆松了一口气，不枉她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上午，运气还算不错，碰到了一个能修的人，这个人看起来还算靠谱。
“不过学院里的材料不足，今天想修好是不可能的，我需要拿回去修，明天才能给你。”
水璃说过今天给她火灵石，那么应该能撑过一天，阿肆想了想，试探道：“那我明天来取，就到这里找你？”
少年摇头，“恐怕不行，地枫学院明天散馆，来这里找，你应该见不到我。”散馆会关闭学堂，不许任何学生出入。
阿肆想了想，“那我去学院里找你总行了吧？只要提前约定好见面的地点，就可以……”
“我不住在学院，明天你在学院也找不到我。”少年打断她。
阿肆不相信：“你不是学院的学生吗？那你住在哪里？”
“莫非你住在妖都？”少年忍不住问，见阿肆点头，他眼中露出羡慕之色：“虽然地枫学院在妖都，但是全院没有一个学生能住在妖都。”
“那……怎么办？”
阿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或许妖界的学堂与她认知中的学堂完全不一样。
少年思考片刻：“这样吧，虽然明天不能进出学院，但是说到做到，我会找一个地方把修好的灯还给你。”
他的表情很严肃，见他眉眼清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贵气，阿肆感觉这个人应该不会带着她的灯跑掉。
“那明天就在这里碰面，还是午时。”
哎？怎么又绕回去了？阿肆点点头，“行。”
“你叫什么名字？明天如果你不来，我怎么把东西还给你？还是说往后推移一天？”少年问。
隔壁桌的姑娘站起来，不高兴地叫了一声：“表哥！你们在说什么？”
少年喝止她：“你先安静。”
阿肆对他眨眨眼睛，“你可以叫我阿肆，至于灯……我明天会来这里，还是午时。”
放下茶钱，她准备离开。
少年向她作揖：“在下兰玉郎，阿肆姑娘请放心，在下明日必定准时在这里等候。”
……
夜晚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他总是笑，脸上也堆满笑意，看起来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很好接触，所以我就放下戒心，把灯芯给他了。”
“话说，你看人准吗？”
“应该……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