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两眼泛红，心里一阵酸楚，哽咽着说道：“别急，我马上就回去，你等我。对了，医院那边怎么说的？。”
“医院已经进行了枪救，目前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医生说要想根治，必须得换一个肾。我们都检查过，肾源都无法匹配，只能去外面买一个。现在已经花了一万块钱左右，家里边的钱已经全都拿出来了，我这边也把能借的都借了，加起来也就只有六万多。医生说像妈这种情况最晚不能超过两个星期，必须得进行手术，晚了就没用了。后续手术费最起码十万，肾源医院那边已经联系好匹配的，但那人要价四十万，你说”
姐姐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犹豫地说道：“咱还治吗？”
姜明一阵沉默，五十万，这是一个他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把他卖了也拿不出来。
但是，母亲危在旦夕，当儿子的再苦再难也得顶上。
想到这里，姜明咬牙说道：“治！为什么不治！我们这条命都是妈给的，现在就算还给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钱………”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先照顾好妈，我这边把钱准备好了就回去。”姜明坚定地说道。
“好吧。”
…………………………
第二天姜明去做了个检查，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他的也无法和母亲匹配。
没办法，现在只剩下一条路了。
姜明开始到处借钱：同学、朋友、老师、同事，关系好的不好的，认识的不认识，他把一切能借的人都借了个遍，不管对方说话多难听，他依然低声下气地央求着对方借钱给自己，往日放不下的自尊心此刻已荡然无存。
除此之外，姜明还在疯狂地申请信用卡，把每个银行的都申请了一遍。
尽管姜明的征信一直很好，但一个人每月也就只能申请三张，再多就没法申请了，否则在查征信的时候会被银行认为是在套现，拒绝申请请求，因而到最后也只申请下来四三张，加上自己之前申请的三张，共七张信用卡近十万块钱的额度。
离医院交待的最后两天，滨海市出租屋里
姜明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银行卡余额二十万，默默无言。
他卖了一个肾，4万块钱，手术完在医院躺了一周就赶紧出院继续筹钱。
这二十万里面有借高利贷的，有别人借的，有信用卡套现的，有他卖肾的，甚至还有他通过众筹来的，他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快速搞到钱的方法都尝试了，但距离五十万还是遥遥无期。
姜明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姐，我先给你打二十万过去，你让医院先给咱妈做手术，后面我再尽快把钱补上，我也马上回来了。”
姐姐被吓了一跳：“二十万！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你没干犯法的事吧？”
“放心吧，我不会干犯法的事，这钱全都是合法的。”
“那就好，你赶紧回来，妈这边情绪很不好，一直说想看看你。”
“恩，我明天就坐火车回去，等我。”
第二天姜明就坐上火车往家里赶，40个小时的车程，早上八点出发，第三天凌晨到站。出了火车站，姜明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跟姐姐问了母亲住的病房后，姜明走进病房，母亲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十分憔悴。
而姐姐姜青则守在床边悉心照料着，看到姜明，有些开心地起身说道：“小明你回来啦！”
“恩”
姜明对着姐姐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着床上的母亲问道：“医院那边同意手术吗？”
姜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医院同意手术，但是肾源主人那边不同意，说没四十万不行。”
“你没跟他说我后面会给他补上吗？”
“我都说了！”姜青无奈地摊了摊手：“可那人就是咬死了说一定要一次性拿到这四十万，一分都不能少，我都给他下跪了还是不行。”
“嗯，我知道，先这样吧。”姜明说道。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会，姜青说道：“去看看妈吧。”
“嗯”
姜明走到病床旁边蹲下来，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喃喃说道：“妈对不起，孩儿不孝。”
看着母亲年纪不大就有些花白的头发，想起往日的母爱种种，姜明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沉睡中的母亲好像也感受到了儿子的到来，手上不禁紧了几分，眼睛慢慢睁了开来。
看着满身风尘的儿子，姜母慈祥说道：“你回来啦，小明。”
“嗯，我回来看你了，妈!”
“我这个病啊问过医生，就算是手术，治愈的几率也不大，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钱。妈活到这个年纪，也算是够本了，不想再折腾了，钱你们自己留着改善下生活把。妈没别的要求，只要你在妈剩下的日子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马就满足了。自从你上大学后，咱娘俩好久没这么好在一起呆过了。”母亲张明英仔细抚摸着姜明的脸颊，眼睛里满是疼爱，语气平静，丝毫不见面对死亡的慌乱。
姜明听完心里更加难过，想起自己常年在外，一年到头连电话都没给母亲打几通，更别说好好陪在母亲身边照顾她：“妈你瞎说什么呢？您什么也别想，所有的事情我来解决，您只需要乖乖的接受治疗就行，我还等着您出院之后给我带孩子呢！”
“好，妈一定好好接受治疗，以后给你带孩子。”听到姜明说到孩子，张明英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期待，又燃起了积分对生的渴望。
出了病房，姜明找到母亲的主治医生，央求医生给母亲手术，钱他会尽快给补上。
而医生则表示医院愿意给姜明母亲手术，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肾源主人那边一定要四十万，没有肾源医院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任何办法。
“对了，我得跟你提醒一下，这两天是你母亲进行手术的最佳时期，错过这个期限，后面成功几率就不大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告别医生，姜明找到了那个匹配肾源的主人。
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落魄的中年男人，发型乱得像鸡窝，眼睛无神，脸色蜡黄，身材瘦小，听到姜明说到钱的事，男人十分激动：
“你知道吗？我现在就只有这一个肾，这笔钱是我的卖命钱你知道吗？我在外面欠了一笔高利贷，连本带利三十万，他们要求我这个月必须还上，不然就弄死我。我现在已经不想活了，就想最后给家人留点钱，这笔钱一分都不能少。”男人状若癫狂地吼叫着。
听完男人的话，姜明也陷入了沉默。各人有各人难处，人活着确实不容易。
沉默了一晌之后，姜明声音沙哑地说道：“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男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姜明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默默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姜明继续筹钱，可是再怎么想办法也只是筹了两万块钱不到，远远不够。
时间一天天过去，母亲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也里，母亲闭上了双眼。
夜晚，医院天台
姜明坐在天台边缘，看着下方如蚂蚁般大小的人们，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平日里十分恐高的他此时却像坐在平地上，心里没有一丝恐惧。
连母亲的命都救不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母亲在时，人生尚有来路；母亲一走，人生只剩归途！
醉意越发浓重，姜明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重，身体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眼前的世界慢慢出现了重影。
好想睡一觉啊！
姜明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向前倒去。
在掉下去的瞬间，姜明又恢复了清醒，脑海中掠过往事幕幕，或喜或怒，或哀或乐：
总算是解脱了！活着，真是不容易！
....................
漫长的黑暗，再次睁开眼时，姜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
这是一间陈旧简陋的屋子。
整间房屋用木材建造，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各处都有腐坏，特别是那扇泛黄的木门，门轴处的铁定布满了铁锈，让人看了十分担心它会在下一刻断掉。
木门两侧的房檐上各挂着一个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照亮了这处诡异的空间。
房屋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来路，一片寂静。
在门外犹豫了好一会儿，姜明终于忍住走到门前朝里面喊道：“你好，请问有人吗？”
无人应答。
又喊了几声，仍是无人应答，整个空间就只有姜明一个声音，寂静得让人心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