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将黄粉抹在夏瑶的脸上,又替她绾好了头发,只用一支木簪固定住。此时的夏瑶正是一身男装。
“姑娘,三殿下离开不过大半年,你这么快就想见他啊?”半夏有些揶揄地笑道。
夏瑶脸微红,没有回答她的话,企图将话题转移,“女装在外多有不便,还是男装方便。齐哥哥前几日来信说他被封为恒王,已经搬出宫住了,我见他自然也就方便了。等我见到齐哥哥了,再换回女装。”
半夏心里还是不安,又劝阻说道:“姑娘,您如今去齐国身份是一介草民,如何能见到高高在上的三殿下?”
半夏说的在理,夏瑶也霎时迷茫了。“哪怕……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又或者……只是感受一下他生活的土地,那我也心满意足了。”
“那好吧。姑娘,出门在外事事小心。我会让南星跟着你的,夫人那边我帮你打掩护。不过……你可千万别在那待太久了,我也不能一直帮你掩护着,夏家最后一定会派人出去找你的。”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夏瑶和南星就着夜色上路了。夏瑶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却都自己憋着没有说出来,此去齐国跋山涉水,夏瑶不会骑马也没有很多盘缠雇辆马车,只能日夜不停地赶路。可是这些南星全部看在了眼里,她终于看不下去了。
“姑娘,你不觉得你这样太卑微了吗!是,我知道你喜欢恒王,可他是齐国人,你是昭国人,分隔两地很正常,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见他一面?如果让夫人知道你是去见恒王,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夏瑶摇摇头,“南星,你不会懂的。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会不顾一切地想见他,哪怕你知道那是飞蛾扑火,哪怕会万劫不复。”
夏瑶的面容透着悲凉但却坚定,夏瑶又何曾不明白,她与齐元笙之间注定隔着无可逾越的千山万水。夏家不是名门望族,而齐元笙是齐国的皇子,断然不会娶她这样的人。
从她知道齐元笙的身份之后,她就已经预见了她的结局。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想奋不顾身地去接近他。
凉城是齐国的都城,齐国国力强盛,国土广袤,凉城占地比西观城大了一倍。夏瑶和南星都是初次来到齐国,对一切都很新奇。
二人找了一家客栈歇脚,安置好行李后便下楼喝茶。邻桌的几个人正在讨论着凉城近来发生的大事。
只听一人故作神秘地说道:“诶,你们知道为什么恒王回来不出半年就能迅速取得皇上信任吗?”
夏瑶听到是与齐元笙有关的事,急忙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恒王不是与太子一母同胞吗?又听闻太子与恒王手足情深,我想是因为太子的关系吧。”一人回答道。
那人摇了摇头,得意地说:“不不不,我听闻啊……这杨尚书的千金喜欢恒王……”
那人虽没有继续说下去,其中缘由众人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夏瑶端着茶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听说这恒王生的极美,颇有皇后当年的风采。这杨家千金喜欢不也正常嘛!”另一人补充道。
“那你说这杨家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怎么碰上恒王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恒王刚刚回宫,脚跟都站不稳,只能去各处应酬。这恒王倒也真是一个有才华的人啊,不仅诗词歌赋脱口即来,这时局见解也说得十分在理而且角度独特。
按我说,这恒王只要去过尚书府,那尚书千金只要远远一望便是刻骨铭心啊!这尚书千金据说也是才貌双全,这两人,真真是一对璧人哪!”
说完众人又笑了起来,不一会儿话题又转到别的事情上了。
夏瑶只静静地听着,脸上波澜不惊。“公子……”南星看着夏瑶怔怔出神的样子有些担心。
夏瑶转过头看着南星,露出复杂的神情,“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称心如意,不过都是迫不得已罢了。南星,我们走吧。”说着放下茶盏,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客栈。
中秋节将至,街上的小贩和游人渐渐多了起来。夏瑶和南星皆是一袭男装。南星眉目凌厉,穿上男装竟也不违和,反而更加英气。夏瑶本就是温婉可人的长相,身形纤瘦,易容扮成男装之后显得面黄肌瘦,不过那清秀的眉眼却是遮掩不住的。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不少戴着面纱的女子朝着南星多看了几眼,那眼睛里都要冒出爱心了。
夏瑶打趣道:“南星,你倒也生得一副好皮囊。”
“公子谬赞了。公子眉清目秀,那一双含情目更是摄人心魄啊。”南星也学着夏瑶的神情说道。夏瑶的脸倒是红了,轻声地笑着。
夏瑶在一家卖首饰的摊子前站定。她看到了一支木簪子。小贩见她一直盯着木簪子看,便说道:“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簪子乃是上好的香木制成的。虽然比不上金簪银簪光彩照人,但胜在朴素典雅。公子可以买来送心上人亦可以自己用。”
“送心上人……”夏瑶喃喃出声若有所思,然后从荷包里掏出几个碎银子买下了簪子。
南星不解,问道:“公子又不缺簪子,为何要买?”
“喜欢。”
两个字,是最有说服力的回答。
她们正准备离开,另一个人也挤到了摊前。“这位公子手上的木簪,可还有?”
小贩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公子,没有了。”
夏瑶在一旁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人。这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了,他的声音,他的身形,他的举手投足她都无比熟悉。那个人就是齐元笙。
他转过头来看着夏瑶,只觉得眼前这人好像在哪见过,可他又想不起来。“不知公子可否将这木簪卖与我?”
夏瑶看着他,不说话,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抓着簪子的手不自觉颤抖着。
齐元笙看到夏瑶过激的,有些错愕,“你怎么了?那个,你放心,我会加价买你的簪子的。我要这簪子,有急用。”
夏瑶的嘴唇嗫嚅着,自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在说出口前就消散了,她只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