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枯萎巷,头顶上是阴沉的天空,脚下是颠簸的石板路,坐在马车中的悟切眼神平静地看着四周荒败破乱的景象。
仿佛穿过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从热闹的闹市区就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偏远地带,视线所及之处,斑驳泛黄的墙壁,拥挤地挤在街边两侧,远处云雾间,路易维斯大教堂的塔尖已经可窥其状。
“吁!”
车轮慢慢停下,车夫探出半个脑袋,恭敬地说道∶“悟切先生,路易维斯大教堂到了。”
“这是你的小费。”
悟切抛出一袋钱袋,车夫慌忙地从空中接住,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拉低了头上帽沿,弯腰恭敬地将车帘拉开。
悟切缓步走下马车,这次他并没有带随从侍卫,而是选择孤身一人前往枯萎巷。
“普朗克,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悟切轻轻抚摸着别在腰间的心眼刀,看了眼四周,然后向着教堂内走去。
整个教堂空无人影,地道的暗门一反常态地敞开着,幽暗的灯光照亮狭长的隧道,那潮湿压抑的氛围扑面而来。
悟切从腰间掏出一枚奇异的黄色宝石,这是他从梵蒂斯首领身上得到的一件宝物。
宝石散发出淡黄色的亮光,将四周围拢的黑暗再次驱散开来,似乎连那空气中潮湿阴冷,也在宝石温暖的柔光前停下了鬼祟的步伐。
“奇怪。”悟切轻声道出了疑惑。
这一路走来,居然一点阻碍也没有,这未免也太过顺畅了,这种平静背后带来的不安是未知的,也正是这种平静给了悟切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双手按住凹凸不平的银色纹路表面,手臂微微用力,便推开了隧道尽头这扇雕刻着天文圣马浮雕的大门。
随着大门的敞开,地下大殿的神秘面貌展露无遗,昏黄的光线透过五彩琉璃,明暗交替影射在棕色的地板上。
前方,狭长的会议桌尽头坐着一位垂暮老者,正搭拢着脑袋,将头靠向一边打着呼噜。
老人似乎被推门的动静所惊醒,眼皮抬了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视线迷茫处悟切的人影正颤颤地矗立在门口。
直到老人完全睁开眼睛,那笔直的人物线条才被勾勒清晰,笔挺的身姿,相貌不凡,眼眸间暗藏着凌厉,背后黑黝黝的隧道此时仿佛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而悟切正是那位来自黑暗的使者,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是谁?”悟切紧盯着老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平凡自然,丝毫不像是一位杀手,而且身为督察,各个分部内的杀手成员悟切都略知一二,这个老人可并不在他的记忆中,
抵御着从大门处冲进来的寒风,伏晟连忙喝了口沏好的热茶,不紧不慢地道∶“终于来了。”
听到这话,悟切脸上的表情有些发愣,听着老人口气,对方似乎一直在这儿等着自己。
“老先生,是普朗克派你来的吧。”
伏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看了眼挂在石柱上的吊钟,冷声说道∶“抓紧时间吧,等这里处理完,我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呢。”
悟切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凶戾,右脚脚尖猛地用力,整个人跃上桌子,手中的心眼刀朝着伏晟至刺而去。
伏晟见状,一脚踢向桌子,借助着反向推力整个人连着椅子向后滑去,袖口中甩出数张黑色巫术牌,发出旋转的呜呼声向前射去。
“叮叮叮!”
悟切不慌不乱,操控着手中的心眼刀将这些巫术牌一一挡下,刚欲向前追击,脚下的步伐却停滞在了半空,身旁那犹如黑色薄片晶体般的巫术牌正整齐地散落在自己的周围,一股危机顿时直刺胸膛,汗毛直竖的悟切刚想逃脱这诡异的牌术怪圈,却被头顶上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死死按下。
“孩子,别这么着急。”
看着眼前老人轻描淡写的样子,悟切半跪在桌子上,眼神中露出了认真的神色,如果说刚才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那现在悟切可就要拿出百分百的实力了,因为对方的实力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
悟切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心眼刀,深吸一口气,下一秒心眼刀便以诡异的速度挥斩起来。
刀光缭乱间,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了玻璃震碎的清脆声响,再放眼看去,原本围在悟切身旁的巫术牌纷纷拦腰截成了两半。
不过伏晟的面色并没有太多变化,从背后再次掏出一张透明色的巫术牌,向前甩去。
“叮!”
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向前刺去,可是在击中巫术牌的刹那,牌身居然幻化成了白色的羽毛,洋洋洒洒散落在悟切身前。
被遮挡住视线的悟切连忙劈开身前的羽毛,可是却发现羽毛的数量越劈越多,如同大雪般降落在自己的周围,视线被完全遮挡!
情急之下,一团金色的火焰咆哮着从悟切手中窜出,张舞着利爪在厚重的羽毛上撕开了一条裂缝。
“鬼火?”
伏晟眉头一挑,显得有些意外,毕竟拥有鬼火的巫术师可并不多见,如果能为自己所用,那将会是一个不错的战力。
“怪不得让我留下他。”
眼看着悟切快要挣脱自己的束缚,伏晟手掌握成拳状,那围拢的羽毛顿时化作一道道利刃向着中心刺去。
“嗤!”
房间中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原本挣扎的鬼火渐渐熄灭,那白色羽毛围成的人形蚕蛹上,竟渗出了红色的鲜血。
伏晟手掌摊开,聚拢的羽毛纷纷飘落,堆积到了地上,满身是血的悟切露出了半个身子,身上布满恐怖的血窟窿,正在往下淌着鲜血。
僵硬地曲臂横在胸前,悟切瞳孔放大,眼神凶狠地盯着眼前的老人,不过他的双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现在根本动弹不得。
“还挺有毅力的,刚才居然没叫。”伏晟目光略带赞许地审视着悟切。
“你的鬼火是烨芒吧。”
“你,究竟是谁!”
“特古艾伦奇魔窟眼里封存的鬼火,那里可生活着不少被黑暗侵蚀的魔物,而据我所知这团鬼火被摩尔祖人得到了,我记得他们在提亚格斯圣都似乎有一个不小的组织——守夜人,哦,我想我说的没错吧。”
悟切的目光渐渐变得畏惧起来,可是手中的心眼刀依旧没有放下,他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也来自圣都?”
“圣都,只是早些年的游历,略有耳闻罢了,要知道那时候圣都还没锁城,现在里面什么样,谁会知道。”
伏晟冷哼一声,显然并不满意悟切的回答,不过老人提到的圣都锁城,那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至于其中缘由,外界众说纷纭,时至今日,圣都的内城依旧封锁着,能进入和接触到的只有外城的区域。
“巫术牌流派,在巫术中可并不多见,这种借助介质储存巫术铭文的古老手法,我想只有琨仃那个老家伙的后代才会。”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悟切的右脸上,一口瘀血吐了出来,悟切死死地盯着伏晟,显然并不服气。
“琨仃是你这种小辈能够直呼其名的存在吗?”威严低沉的声音从伏晟口中呵斥而出。
悟切顿时感到自己下半身的羽毛似乎裹得更紧了,他抬头咬着牙,忍着体表传来的剧烈疼痛,毫不畏惧地看着伏晟,一字一顿地说道∶“再给我二十年,你不会是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