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三年后的一个早上，李昂打电话给我。
“想听某人唱歌不？一个街头卖唱的小混混，胆大包天，妄想举办一场演唱会。”
这个男人终于要开个人“演唱会”了。他说演唱地点在一个熟悉的地方。那里有我们军训时洒下的汗水，有我们奔跑的脚印。那个地方我们虽然没去过几次，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壮观。那个地方便是我们大学的体育场。
我庆幸不是在一个熙熙攘攘的人民广场，要不然去和那些激情奔放的大妈们抢夺地盘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
我西装笔挺，依约而去。
几年来，我的腰围大了许多，那些自认为极其潇洒的衣服渐渐把我抛弃了，我现在穿的衣服大都老套无趣。有时候穿在身上像背了千斤重的铁芯。久而久之，却觉得他们有一种可爱之处。
秋风习习，月明星稀。
让我极度意外的是现场竟然聚集了不少观众。能容纳四五千人的座位席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冷清。
大多是本校学生。
早已到来的学弟学妹们在大声欢呼“师兄加油”。来的路上我就在心里阿弥陀佛地默念，千万不要让我一个人在那里傻逼似的吹一个晚上的凉风。怎料李昂在学生当中有了如此人气。
后来我才知道在他在远方飘游的时间里经常背着一把大吉他在学校周围晃悠。他的特立独行和翩翩君子的风采博得了不少学生的好感。八哥大概是怕演唱会冷场，带了一大帮人过来，看到现场的情形，也吓了一大跳。
李昂同时邀请了很多大学同窗。
大学时李昂在我们班上是出了名的的特立独行。他先前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头发剪得精光，成了一个劳改犯的发型。很多女生就对他感到畏惧，唯有一个女生眼光独具一格，认为李昂很爷们，说他嘴角的那撮胡须性感至极。或许是这样的。
那个女生叫沈芯，竟也千里迢迢从北京赶过来了。
我们对此感到不可思议。问她为何如此冲动。她抿嘴想了一会，然后用手将额头边的一绺刘海轻轻往耳际一拨，露出倾倒众生的笑容：“是吗，我很冲动吗？我就想听李昂唱一次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开场音乐声戛然而止。
终于要开始了吗？
一个身着白色礼服的男子登场了，灯光闪耀，体育场中心的圆形舞台上的这个飘逸男子霎时成为全场焦点。
“今天，我站在这里”。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开口。
全场安静下来。
“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现在我梦想成真了，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请再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想和你们说一会儿话。”
“几年前，我曾对你们的一位师兄说过以后我要办一场演唱会，一定要请他来参加”，他声音的分贝慢慢小了下来，语气流露出悲伤，“可是，他没等到这一天就走了。所以，今天这场演出我也是为他而办的！”
我看不太清楚李昂脸上的表情，但是一点也不怀疑他有做作的嫌疑，因为当他说完这段话时我心底深处的一个地方被触动了。
“我不喜欢周杰伦，可是我知道他的歌代表了你们很多人的青春记忆，所以今天我会唱他的歌。我不是你们期望的欧巴模样，为了不让你们过于厌恶我，我只好精心打扮一番，对着镜子一看，心想，我的天，这根本不是我。我也不怎么会唱英文歌，同样为了你们我不得不像你们展示我蹩脚的英语水平。老实说，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们总得用笑容去面对一些不得以的困境。”
观众席有人欢呼呐喊。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生来无用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为自己的存在价值而努力奋斗。你可以说我是一个傻逼，质疑我此刻所做的是否有半点意义，我能给你的也只是微微一笑，心灵是不应该被束缚的，生活像风一样，我们的心也应该像风一样自由！”
说罢，他朝观众深深鞠躬，开始了自己的演唱。
他唱的第一首歌是许巍的《像风一样自由》。他的嗓音里多了一丝沙哑，进入我们的耳朵时就多了一份凄凉。
接下来他又唱了很多首歌，他并没有食言，唱起周杰伦来别有一番味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是用自己的心在演唱。
沈芯全场没怎么说过话，只是一直静静地望向舞台，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李昂这厮是不是很帅！”八哥在她耳边戏谑。
“不，他不帅，只是很吸引人！”
“哟西！嘿嘿，要不你们在一起吧！”
“只可惜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真是太可惜了！”
我们还想继续开她和李昂的玩笑，她又开口了，语调显得很悲怆。
“你们知道他为了这次演出付出了多少吗？”
“嗯？你不知道他早已献身于伟大的音乐事业么？”
“或许你们不知道，他为了举办这场演出的资金曾经被一个家伙欺负了……他是一个死变态，早就看上了李昂。”
李昂的歌声还在半空回响，观众的叫喊声一潮高过一潮。
世人常曰，若此生静好，又有谁愿意颠沛流离！只不过有时候这个愿望很美好，也很虚假。
璀璨的烟花在天空升起。抬头，一朵无比绚烂的花朵正激情绽放。
李昂低沉的话语声再次响起：我喜欢在月光下里踽踽独行，纵使前程坎坷，我也不失其心，我头顶深长的影子告诉我说，我并不是一个人，我并不孤独。
全场掌声雷动。
“最后一首歌先给你们，也献给我自己，献给我的过去，和我的未来！”
很多人站起来了，荧光棒挥舞成海！
“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煽情，
我的心意如此坚定，
我一步步爬上山顶，
只是想听一听风的轻吟，
如果我能看到风的倩影，
我就不会放弃我的真心。”
“某种意义上对我来说，演唱会的落幕意味着一场梦的终结，一段岁月的逝去，也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开始。”演唱会过后，李昂丝毫不觉得伤感，而是像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使命后如释重负，笑得很开心，与舞台上忧郁善感的形象一点都不搭调。
他与沈芯吃了一顿饭。接着又送沈芯去机场。他伸出手，微笑着注视她，她放下行李，与他拥抱！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让人深感遗憾。改头换面的李昂不久许下豪言壮志，毅然决然地奔赴上海。
而我也在演唱会上与欣重逢。还有她的新任男友。
李昂不相信我和欣就这样分手了。因此借此机会让我们再次相见。
破镜不能重圆，但是旧情可以复燃。他如此说道。
当他看到欣挽着一个男子朝我们走来时，错愕不已，嘴巴张得老大，愣了好一会，然后转头望向我，满脸歉意。
我亦是如此。当我见到这个朝思梦想的女孩身边已有了其他人时，异常难受，心中有了一种幻灭感。我干笑一声，主动上前向她打招呼。
她还是那个动人的女孩，只是剪了个短发。
“你又瘦了。”我勉强露出笑容。
她似是有点恍惚，片刻之间没有言语。
不过我打算做一个彻头彻尾的舔狗：“这是你的男朋友吧，你们两个看起来真是般配的很啊。”
“谢谢！”欣反应过来，落落大方地回复道。
一旁的李昂表情像吃了粪一样难看。
“果然最狠女人心啊，伤人不够还要在伤口撒盐。”演唱会结束后李昂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我和她说，你为她以泪洗面，她说她很难过，我还以为她要来复合的。”
“不，你错了。”我看着不远处还坐在体育场的欣，会心一笑，“她以为可以欺骗全世界，却骗不了我。”
“此话怎讲？”
“她来时挽着那个男子的手，但是她从来不这样，我记得有一次逛街时我让她挽我的手，她直接一脚把我踹飞了，就像每次我们在床上时她喜欢在上面一个道理......”
“难道说你们以前都是虚情假意？”李昂不识趣地打断了我的回忆。
“不，这世上我和她彼此最相知。她是一个多么霸道的女孩啊，温婉文静从来不是她的形容词。”我继续诉说，“当我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男子手挽着手朝我走来，看到她躲闪的眼神，看到她手上依旧戴着我为她买的手链，那是我送她的第一份礼物。我很难过。难过她又一次不得已违背自己的初心。我一直希望她能像她期望的那样自由自在……”
“你是说她其实没有男朋友，刚才的一切都是假象？”李昂一脸的不相信。
是的，这个女孩的把戏我最清楚了。
李昂问我要不要再尝试去挽回她。我看着她隐约可见的笑容，摇了摇头。
“她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放开，只有我放开了，她才能自由自在地飞翔！”
临行前我还是和欣单独见了一面。她说她现在成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小学老师，精干的短发和新戴的眼镜就是见证。她不再抽烟，当我拿出烟盒时，她劝阻了我：“以后不要抽了，对身体不好。”
我放回烟。此刻有很多疑问，我想问她，却难以启口。我虚头巴脑地说了很多祝福的好话。原以为自己能够放下，站在她的面前才发现自己一直在骗自己。
“花开花落会有时，其实那个人正在未来等着你。放下我吧！”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对她说，我永远也不会放下你，但是我会好好生活，我会开始人生新的旅程，希望在远方的你也能够祝福我。
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十四
自从和王胖子一起合作后，我人生的一段新的旅程也开始了。这条路我现在走得很舒服。我很感谢那天公交车上的那位美女，感谢阳师兄，感谢所有人，他们让我重拾了生命的意义，让我能够为了某个目标而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即使现在，我依旧要面对一些尔虞我诈，要在酒桌上拼命喝酒，要向别人阿谀奉承，我都不觉得有多么难过。几年前的我或许看起来潇洒超脱，其实不过是年少无知，不懂生活真谛罢了。我曾经日渐腐朽的身体经历了这么多事后终于脱胎换骨了，我可以坦然说我找到了勇气——这个词，我用了半生去追求，终于看到了他的样子。
时间的指针慢慢往前拨，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有一天我对着镜子，发现里面的人身材开始臃肿发福，头顶上的毛发也少了许多。愈加明白岁月如刀。老妈不止一次地督促我赶紧找一个老婆，我总是搪塞推脱。
我到现在还一直相信缘分，或许，冥冥注定有一天，我将再次遇见一个像欣一样让我怦然心动的女人。
我对老妈说起我秃顶的事，她不仅不为我感到悲伤，反而幸灾乐祸，威胁我说：“要是你再不娶老婆的话，过不了多久，你的脑袋就真的像隔壁家的老张了，到时候想讨老婆都讨不到了！”
我说，不会吧，我那么帅，怎么可能没有人要。
老妈的眼神变得黯淡，垂下了头。不知为何竟然开始落泪了。我把纸巾递给她，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她抬头看着我，眼角挂着泪水，伤心地说，孩子，我老了，说不定哪一天就离开你了，我怕我活着不能抱孙子啊！
我看着她脸上愈见沟壑的皱纹，深感不孝。
好吧，我去讨一个老婆回家！我说。
老妈立马像换了一个人，兴奋地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好儿子，真乖！”
我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被她的精湛演技给骗了。
我乖乖地听从老妈的吩咐，走上了相亲的道路。每次都是预料之中的无功而返，我本以为“苦难”终于结束了，谁知每一次失败过后的不久老妈又兴冲冲地把一张陌生女孩的照片放在我的眼前，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硬着头皮往前冲。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年左右，这期间我与数不清的女人相过亲，我渐渐习惯了它，甚至把它当做了生活的一部分。老妈更是乐此不疲，她明知我对相亲不感冒，依然不放弃，她说总有一天我会碰见让我心动的女人。
我万分感谢老妈，正是因为她的坚持，我才遇见了陪伴我过后半生的女人。
那一天，我又被老妈赶去相亲了。我在约好的地点那里坐了半个钟头，她还没有到来。我倒是一点也不心急，一面看新闻一面喝咖啡，体味悠闲自在的惬意。
我没有女方的照片，老妈形容她惊若天人，这让我想到武侠小说里面的台词，顿时感觉很好笑。看来仙女一般都是姗姗来迟啊。
大概一个小时后，我听到一句动听的声音。
“您是杜先生吗？”
我抬头，看到一张清秀动人的脸。我还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正是我。
“对的，你是约好和我见面的吗？”
“嗯。”
她拘谨地坐下，我问她要来杯什么，她说一杯红茶就可以了。
于是我们就开始了老生常谈的部分。我以为她一定会巴拉巴拉地问我一大堆的问题。在我以前相亲的女人当中，她们总是不厌其烦地向我抛出一些在我看来很好笑的问题，比如她们有人问我“你现在还没娶老婆，是不是有生理问题，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结婚后的生活就不幸福了”，我一般会点头回应，还有人问“你介意我睡觉打呼噜吗”，我还是会微笑并点头示意，气得那些端庄的女士骂我没有一点绅士风度。还有很多诸如“你会煮饭吗”，“你能接受没有性的生活吗”的问题，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是要么摇头，要么点头，笑而不语。
而我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是一个静若处子的女人，她坐下来把一杯水都喝光了，仍是低着头，脸庞上带着明显的羞涩红晕。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我只好主动开口。
她咬咬牙，终于说话了：“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
“请说！”“
要是一个女人结过一次婚，有一段不美好的过去，你能接受她吗？”
我原本猜想她要问我什么惊天难题，对于这个问题，如果你要我说实话，我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介意，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从我个人感情上来讲，我觉得过去并不能代表什么。
“怎么说呢”，我尽量用好措辞，“明天才是生活的主题，我会把过去当做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她听了，脸上的阴霾担忧一扫而光，重新挂上了优雅的笑容：“好了，我没问题了，您想问我什么吗？”
我看着她闪现光芒的眼神，脱口而出：“我能请你看一场电影吗？”
看完电影后我送她回去，从后视镜里盯着她娴静的脸庞，她嘴角噙着一缕淡淡的笑容，晚风吹过，秀发飘过脸颊。我的心里好似有什么冰冻的地方给温暖打破了。我鼓起勇气开口：“你愿意尝试和我交往吗？”
“什么？”她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和你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你愿意吗？”
她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哎呀”一声大叫：“不是……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的脸突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后，面带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忘了告诉你，我今天是代我姐姐来见你的，她因为临时有事来不了。”
我的心猛然跌落谷底，不知该说些什么，摇摇头，重新发动汽车。
“你不要怪我姐姐，她原来计划来见您，正好她的公司有事走不开，只好央求我代替她来见您……我姐姐人真的很好……”
她后面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再听下去了。到家后，她说请我上去和她姐姐见一面，我委婉地拒绝了。
站在风中，我出神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她的脸又因为害羞，红得更加历害。
她低下头，没有说话。我对着她苦笑，接着转身离去。
我一步一步往回走，没有回头，心里非常失落，好像身上以前丢失的一件宝贵东西被我历经千辛万苦，重拾之后再一次掉了。这一次，我再也不可能找回它了，这种感觉让我心底落空，无法言说。
如果不是她的那一声：“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就我们两个！”我可能会永远地被包裹在那种悲伤中。
我再次转过身，看到她的嘴角扬起性感的弧度，比彩虹还要美丽！我几乎要流出幸福的泪水！
她叫心虹。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我和心虹讲了欣的故事。从相遇到分离，点点滴滴，我都与她分享。她端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果然女孩子都是八卦天使。
“很感动吧！”我像是一个风餐露宿的老人历经世事，在给晚辈讲往昔故事，心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这才是一个好男人该有的样子。”心虹说话就是好听，她装模作样地夸赞了我一番，接着说道，“不过你知道吗，我突然很好奇一个问题。明明我和她性格大相径庭，你却喜欢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这个渣男？”她突然调皮起来。
我看着她好奇又期待的眼神，思考了一会。心虹说的是实话，她和欣是完全不一样的女孩，欣霸道，心虹温婉。
“世界上很多爱情都是一见钟情。“我直视她的眼睛，”就像是，我遇见你的第一秒，看见你动人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是我希望共度一生的人。其余的都不重要了。“情话也是心里话。
自从和欣分离后，我依然每年会来到外婆安息的地方。琳妹妹告诉我，欣也每年会来。她似是为了躲避我，或者我们缘分已尽，每次我去时都没看到欣出现。
又到了每年拜祭外婆的时候，我带着心虹来到故地。
让我惊吓的是，外婆身边多了一座新的坟墓。我胆战心惊地走过去。墓碑上的名字是林含香。底侧写着：女儿林亦欣。
是欣的母亲吗？她不是刚出狱吗？我急切地来到琳妹妹家里，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琳妹妹已经是良家有女初长成，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似乎是知道我会来找她，看着站在我身旁的心虹，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后，也没有说什么。她把我们迎进屋后，就开始讲述。
“欣姐姐的妈妈香姨在狱中被诊断出患了老年痴呆，因为这个原因提早出狱了。香姨出狱后，欣姐姐带着香姨到处旅游，几年时间去过世界各地。她希望自己的母亲过上好日子，因此一面努力学习，一面做各种工作。后来，香姨的病情越来越重，终于就在前几个月她割腕自杀了。你刚才看到的就是香姨的陵墓。清醒之际她给欣姐留下遗书说，她不想拖累欣姐姐，自己也不想做一个无意识的行尸走肉。所以选择离开，希望欣姐姐原谅......”琳妹妹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流。
“所以，她才会和我分手吧。”我喃喃自语，“她宁愿一个人背负所有，也不愿亏欠别人……”
“不，你错了。她只是希望你不要像她一样被束缚，直到现在她依旧独身一人，不只是因为香姨的原因，更因为她爱你啊！”琳妹妹激动万分，“其实我知道，她一直期望有一天你们能够再次在一起。虽然她不说。也许就是晚了那么一点时间......”
我被触动了，顾不得她说完，脱口而出：“她现在在哪里？”
“这次她走了，她说她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琳妹妹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她走之前，知道你会来，让我告诉你，不要去找她，她会永远祝福你！”
我和心虹婉拒了琳妹妹邀请我们在她家住宿的好意，当晚就驱车回去。刚才在琳妹妹家时，一旁的心虹听完我和琳妹妹的对话后，就一直没说过话。
“你心里应该有很多疑问吧。”我转过头问她。
“我觉得你应该去找她。”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停下车，把她拥入怀里。
“你相信我吗？”
“相信，我只是不想你错过。”
“难道你想让我错过你，然后悔恨一生吗？”
心虹低下头不言语了。
“欣在远方祝福我们，而我，也会永远祝福她！至于未来，请让我们一起相守！”我握紧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
不久我把心虹带回了家，老妈也对她欢喜得不得了。很快我们就结婚了。婚后我们的生活很幸福，她是一位对婆婆孝顺贤惠的媳妇，对丈夫体贴温馨的妻子，能娶到她算是我前世修来的福。老妈一直盼望我们能够生一个宝宝，可是过了近一年的时间，她的肚子里还是没有半点怀孕的迹象。这给我们和谐的家庭生活带来了一点不平静，心急如焚的老妈求神拜佛，祈求观世音送子，我安慰她说这事急不得，她一定会怀上的。又过了半年，妻子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我看到老妈愁苦的模样和妻子因为自责日渐消瘦的身影，心里也难受的不行。我们决定去医院做一次检查。结果出来了。是妻子的问题。医生说她因为某些问题，可能以后永远不可能生育了。妻子知道结果后哭了好几天，老妈也愁得饭也吃不下去。
这时妻子找到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我面前，平静地说，我们离婚吧。
我撕碎协议书：不，我不同意，我不可能没有你，我真的不介意，妈妈也不会怪你的，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啊！
她忽然抱着头痛哭：可是我介意，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生育吗，是因为以前我是一个不良少女，在我高中的时候，我和学校里的一个不学无术的男生在外面同居了一段时间，后来我怀孕了，为了不让学校开除我们，我就悄悄地打掉了孩子，我想一定因为我年轻时的放纵导致我永远不能体会做一个母亲的快乐……
我蹲下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说过，我不在乎过去，如果我明天早上醒来，不能看到你的笑容，我会疯掉的……
我努力劝说老妈接受妻子不能生育的事实，然后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孩，生活又恢复如初！
而我依然会想起欣，我会时不时逛她的论坛主页，看“带刺的玫瑰”发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匿名和她互动。有一天她发了一张她和一个帅哥的合照。配文道：给某人看的。
我会心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