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一直盯着我,哪怕我们回到屋子里,坐在了桌子边上,她还是盯着我,盯得我发毛,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刚刚一场大战,死里逃生之后见到了杳无音信的师父,可没说两句话他又跑了,我觉得自己快被这大起大落的心情给弄神经了,又往嘴里倒了一大口水,想压压惊,突然一直盯着我的宁瑶开口说道:“相公!”
“噗~~~”我把嘴里的一大口水全喷了出去,喷了边上的胡思一头一脸,他惊愕的瞪着我,我惊愕的瞪着宁瑶,陆语则是捂着嘴,看看我,看看宁瑶,再看看我,再看看宁瑶。
“你,你喊我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
“相公啊,你不是我相公么。”宁瑶灿烂的笑着说道。
噌的一声,我抽出了刚才收起来的,在通道房间里捡到的神秘长剑,指着宁瑶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宁瑶!”
随着我这一番动作,胡思依然惊愕的瞪着我,只不过把嘴巴张了开来,张的很夸张,显得他漂亮的脸蛋都有点丑陋狰狞了,陆语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只不过她不再看宁瑶,而是盯着我,跟看负心汉加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不,我还是宁瑶,只不过又不是宁瑶了,我叫烟,记得我跟你说过,自己并不全,这个就是我的身体,里面带了一点性格记忆,我想起了一些东西。”这个自称烟的宁瑶,依然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我,慢慢的说道,好像根本没看到我指着她的长剑,正泛着寒光。
我的脑子有点乱,被她说的话彻底扰乱了:“你,你,你为什么喊我相公?”
烟说道:“你就是我相公啊,我记得我们是一起来这里的,后来分开了,你不见了,我也发生了意外,灵魂不但和身体分开了,还被分成了好几份。”
我的脑子一阵剧痛,很痛很痛的那种痛,我好像要想起什么,又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是痛,我记得我不是这里的人,难道是我在做梦?可是我怎么来到这里,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甚至来这里之前的二十几年的岁月,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烟看到我的样子,紧张的想站起来:“相公你怎么了?”
我一挺长剑,指着她喝道:“你别动!”甩了甩脑袋,我又问道:“你刚才说的意外,是什么情况?”
烟果然又听话的坐下了,脸上带着点委屈,说道:“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了,这具身体留给我的记忆很少,除了你,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我颓然的收剑回鞘,转身出了房间,出了院子,出了督军府,有人在喊我,有人跟我打招呼,有人在问我问题,我听见了,可又听不见,就这么走着走着,一直到我停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城墙上,坐在城垛上面,脚下是十几米的高墙,头顶是无垠的星空,原来天已经黑了。
宁瑶已经消失了,可她又还在,她还是宁瑶吗?我不知道,对于她,我似乎有点喜欢,有点仰慕,还有点陌生,说不清什么感觉,甚至对于我的师父,我好像也是这样的感情,还有胡思。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翻来覆去的分析,最后我发现,我可能只是因为害怕孤单,我像是无根之萍,漂泊在陌生的水里,不知从哪里来,不知到哪里去,漂到哪里算哪里,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觉得它们和我一样,尽管它们有很多的伙伴,但是它们彼此离得太远了。
看了好久好久,直到我停下了所有的思绪,不再去想过去,不再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去想,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像把所有的想法都吐出去了,感觉轻松了许多,该去追寻的,还得去追寻,该去面对的还得去面对,想这么多干嘛呢,既然我来了,我就已经在这里了,想又不能把自己想回去,既然宁瑶选择了躺下去,那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她的选择,我就当她是宁瑶好了。
“相公,你没事吧?”宁瑶的声音突然在我边上响起来,或者应该说是烟的声音。
“你没有姓吗?”我看着远处的黑夜,城里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记得我叫烟。”
“那我叫你烟儿吧,一个字我觉得别扭。”
“好。”
“你记得宁瑶的事情吗?”
“记得,又不记得。”
“我不是你的相公,至少现在不是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
“张无尘。”
“那我叫你无尘吧。”
“好的。哦,对了我以前和现在长得一样吗?”
“不一样。但我知道是你,我们约好的。”
。。。。
回到督军府,年轻军官在小院子外站着,已经很晚了,他还在那儿站着,看到我来,他迎上来说道:“无尘法师,大帅出事了。”
我看着他焦急的脸,很惊讶,问道:“他怎么了?”
“他病了,很严重,您有没有办法?”年轻军官像在捞救命稻草,仿佛他即将跟督军一起死一样。
“他被那个法师害了,我准备去找那个法师,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来得及救他。”我的确打算去找那个人,但是却不是为了救督军,督军有他的取死之道,我救不来,哪怕这次救了他,他还会有下次的。年轻军官听了我的话很高兴,给我们安排了新的房间,跟胡思和陆语一个院子,他们两都没睡,我没跟他们打招呼,自己去睡了,什么都没想,我直接睡的昏天黑地,睡醒了就把今天的情绪都给丢掉。
第二天一大早,陆语敲响了我的房门,对我说:“无尘哥哥,我跟你一起去酆都吧。”
对于这个小姑娘,其实我挺喜欢的,至少她让我感受到人的感觉,不像胡思,是个饭桶,之前的宁瑶,是个冰棍。
“好呀,你正好给我带路,我不认识酆都在哪里。”
见我答应的非常爽快,陆语很高兴,一脸的笑,不过随即又低着头,怯生生的问我:“还有件事,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上海,我收到我表姐的传书,让我回去一趟。”
反正我师父也没给我时限,什么时候到酆都都可以,去一趟上海也好,我也想去看看十里洋场。
“好呀,我正好也想去上海看看。”
陆语对于我的答案非常高兴,又露出了她那灿烂的笑容。
我返回屋子拿背包,昨天督军府的下人就把背包还给我了,走到近前,我就看到了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垂在背包外面,我踢了两脚,尾巴晃了晃,继续垂着,我气了,拿起床边的剑,噌的一声抽了出来。一阵灵光闪过,胡思伸着懒腰出现在了我面前:“哥,我说你这么大脾气干嘛,在你媳妇那里受了气,别冲我来啊。”
卧槽,这货越来越人性话了:“你要再敢提那两个字,我拔光你的毛,你信不信。”
胡思看了看我手上的剑,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行行行,她现在也不是那个丑鬼了,我再那么喊她也不好了吧。”
我没好气的说道:“喊姐!”
“不是吧,我一千六百岁了,管她叫姐,你不怕她挨雷劈啊。”他露出夸张的表情说道。
“你喊了我那么久的哥,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挨雷劈?”我觉得当初把陈老三和赤松老道送走,没起到什么明显的效果,根本挡不住这个大妖变态,我们也没接触多少人啊,难不成根源在我身上?
“走,去找烟儿。”我拎起包就往外走,他在后面问道:“烟儿是谁?”
我头也不回:“你姐!”
陆语等在门口,我看见她腰上系着昨天那根腰带,就问她:“你的行李就这跟腰带?”
“对啊!我衣服都是临时买的,经常要和鬼怪打交道,不喜欢带很多累赘,主要是我背不动。”她俏皮的吐吐舌头,好像怕我误会她不洗澡换衣服一样,我不觉莞尔,小姑娘倒是心思多:“走,我们去烟儿那儿吧。”我看陆语眼神有些闪烁,以为她因为昨天的事情害怕,也没当回事,小姑娘,过几天就好了。
烟儿不知道是没睡,还是早就起了,正坐在房间里喝茶,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茶叶,很香。
“今天准备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不?”我带着胡思和陆语进门,笑着对烟儿说道。这会儿天冷的很,烟儿这身衣服太惹眼了,我其实是想让她换一换。
“我没什么东西啊,总不能把那口棺材带上吧,咯咯咯。”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姐!”“烟姐姐!”胡思和陆语对着烟儿喊道,只不过陆语是笑眯眯的,而胡思跟吃了瘟鸡一样。
“小思,既然你喊姐姐了,那就去给姐买套衣服去吧。”烟儿看着胡思,笑着说道。
”我去,我去,胡思哥哥哪里会买衣服啊,他只会吃。”陆语抢着说道。
“哈哈哈,阿语说的对,你让小思去买衣服,那你估计只能等到晚上去满城的鸡窝里找他了。”我大笑道。
胡思对于事实是不会反驳的,这是他几乎唯一保留下来的优点,所以他歪着头没说话。
“咯咯咯,不要欺负小思,阿语,我跟你一起去。”烟儿也被逗笑了,可是笑了几声可能觉得胡思被欺负的有点可怜,帮他说了句话,没想到这句话居然引起了胡思一脸的感动,看着烟儿眼泪汪汪的,似乎完全忘记了以前和宁瑶是怎么死掐的了,简直比我还豁达。
烟儿和陆语把胡思也带出去了,让他做苦力,陆语说会给他买吃的,他就屁颠屁颠跟着走了,我坐在烟儿的房间里等他们,无聊之余,拿出了我师父给我玉佩看了起来,我师父说这里面有他教我的东西,我当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想来,估计和神识有关,之前他离开时,我没贯通神识窍,神识不能离体,这次他估计发现我的修为已经到灵窍中期了,而且先开的神识窍,才给了我这个玉佩,使用方法肯定是用神识去探查玉佩,不然这块一面刻着张字,一面刻着三张符箓围着一把剑的巴掌大的玉佩,上哪里去记载他教给我的东西,总不能是教我玉佩雕刻工艺吧。
当我的神识包裹住玉佩的时候,除了看清了细节,一个字也没看见,只是发现三张符箓和那个剑型雕刻散发着灵光,我试着把神识探向那些灵光,果然,这些灵光里就记载了我师父的法术。
剑型雕刻里记载的是一套步法和一套剑法,仔细的看过之后,我发现这些东西只能起参考作用,等以后我自己研究自创剑法的时候起点作用,因为这些东西实在比不上素流心留给我的那些。
三张符箓里留的是一些符箓的制作方法,一些药物的调配方法,以及一些阵法的知识,这些我看的很认真,哪怕符箓的制作方法里记载的很多符箓我已经知道了,可还是认真的看了,因为这些记载里有非常详细的说明,都是我师父使用总结出来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