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夏日,不过夜里已经没有了白日里的燥热,微风拂来,一阵田园气息。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在田间小路上,走在后面那个男人正抓耳挠腮。
“他奶奶的怎么那么多蚊子?”
他看起来二十几岁,长得高大结实,相貌清秀,是个有干劲的年轻人。
走在前面那个男人嫌他太吵,道:“安分些,几个蚊子,还咬不死你。”
“它们又不咬师哥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嘛!”
他师哥不过才三十多岁,却长了好长胡子,一副老成之态。他叹了口气,道:“与其在路上费时间,不如走快些,进了城自然有地方给你买药。”
他听后确实安分不少,紧跟师哥。
二人白日里用轻功走了太多路程,错过了旅店,只有在夜里慢慢走的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嘉兴城。
丐帮近年来在江湖之中势力大增,连嘉兴府的地方官也渗入了丐帮的人,现在,嘉兴早已是丐帮的嘉兴。
又走半里路,田野的尽头出现了一座林子,借着月光能够看清路碑上的字。
“百鸟林?”
那个师弟念了上面的字,有些吃力,显然并不熟识。
他师哥走在前,进了林子,道:“还要多读书。”
林子里除了各种虫子的鸣声外,只有他们两个的脚步声,十分安静。
一阵风从后方吹过,把树林吹得沙沙作响。他师哥警觉地停下了脚步,把他拉到了身边,两个人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怎么了?”
师弟很疑惑,他被师哥的突然一拉给吓了一跳。
他的师哥道:“有人来了。”
那个师弟伸头看着来时的路,除了风吹树响,再没别的动静,他再看向师哥时,却发现他正在闭眼聆听。
“一前一后两个人。”
虽然他师哥这么说,但他一直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很近了,”他师哥突然睁开眼,“他们在……树上。”
他立即抬头,发现上方果然有两个影子快速穿过,在月光底下可以清楚地看出是一红一白两个人。
“他们去的方向也是嘉兴,我们走慢点,不要多管闲事。”
他师哥一向沉着稳重,江湖阅历十分丰富,在外他就乖乖听话就行了。
再行三里路就到林子的尽头了,林子外可以看到一座高大的城墙。
两人停下来,把背上的包袱都卸了下来,仔细翻找着什么。
“得先找到请帖,不然可进不得这嘉兴城。”
三个月前,丐帮遍邀天下豪杰到这嘉兴城来开英雄大会,大小门派都送上了请帖。这样的阵仗,到让他师哥想起了十年前的一次大会,满脸的悲伤。
两人找出了请帖,正要走时,林外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城墙之下是一片空地,而那红白两人此时正在用剑决斗。
“这剑法……好眼熟。”
他师哥一看到二人使出的剑招,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年代久远,一时间还没有想起来。
他也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道:“这与我们极云剑法的轻快不同,是以强力来形成破竹之势。”
那红白二人各持一把长剑,你来我往使的都是一路剑法,但可以看得出来,穿着红衣的男子剑法更加精湛,进退有度,攻守兼备。但那白衣男子的剑招凌乱,有形却无力,一味的进攻却拿不到任何优势。
放在旁人眼里自然以为这红衣男子胆怯,只敢躲躲闪闪,但眼下观战的是两个行家,他师哥摇了摇头,道:“红衣服的让着他,却也是白让。”
他师哥脑袋突然一灵光,道:“我想起这套剑招是什么了。”
他问道:“师哥见过?”
他师哥点了点头,道:“十年前在临安见过,这就是君家闻名天下的破军剑法。”
他自然也在书中听说过此套剑法,道:“雷霆之势,以一当十。这就是君家的破军剑法吗?”
“如假包换。”
破军剑法共用七式,分别是起兵、申威、破阵、破甲、劫掠、绝杀、归宁,虽无各种变化,但却能以无与伦比的剑势威慑敌人,前枢密使君不败就曾在战场上运用破军剑法,以一敌百,杀出敌人的重重包围。
他师哥道:“这两个人既使破军剑法,那想必是君家的人。”
其实比起剑法,那红衣男子所用的剑更引人注目,剑身乌黑,血槽泛红,这么一把剑,他师哥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红白二人继续决斗,可无论白衣男子如何进攻,红衣男子都是格挡防守,那白衣男子把破军剑法从头到尾仿佛施展了三四遍,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了,以致于出剑没了力气,被对方一格挡,手臂就被震麻了,剑也落在了地上。
那红衣男子道:“若是换作别人,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白衣男子护着右手,“呸”了一声,道:“王八蛋,我是打不过你,但不代表你就可以逃之夭夭了,我告诉你,黄金卫马上就到了,你逃不掉了!”
提到“黄金卫”是,他师哥的眉毛明显动了一下。
那红衣男子收起了剑,道:“师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没有杀人,你怎么就不听我解释呢?”
白衣男子冷笑道:“你怎么不去和黄金卫解释?跑什么?”
红衣男子道:“我亲眼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人杀人逃逸,我正在追捕真凶,你为何缠着我不放?”
那白衣男子又是“呸”的一声,道:“你说这些鬼话给谁听啊?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红衣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但被白衣男子扑上去拖住了。
“君宇泰你给我放开!”
原来这名白衣男子就是君家二少爷君宇泰,而红衣男子自然是觉荒。
君宇泰道:“我要你在这里等着,黄金卫马上就到了,你跑不掉的!”
两人又扭打再一起,都倒在地上,觉荒被君宇泰缠得死死的。
这时,一阵急促笛声响起了。
“有高手来了。”
他师哥非常警觉,两个人又往林子的暗处靠了靠。他师哥闭眼仔细听了下,然后猛地睁开眼,惊道:
“他还在……五里地外!”
五里之外闻笛响,这与笛音大小无关,只有内功足够深厚的人才能达到如此境界。方才听那君宇泰说黄金卫的人马上就到,难不成来的是黄金卫中的高手?
他的师哥有些紧张,搞得他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不过台下那两人全没把笛声当一回事,继续在地上撕打。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能够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了。
“是两匹马。”
他师哥的感知能力远超常人,只需要仔细一听,便能了解许多信息。
笛声更近时,觉荒也察觉到了有个内功深厚的人在往这边靠近。
觉荒分心去观察四周,却被君宇泰狠狠地一拳打中了脸颊,君宇泰趁势拾起自己的剑,高高举起,准备一剑砍下。
这时,笛音突然变得扭曲古怪,非常的尖锐刺耳,那君宇泰举着剑迟迟没有砍下去,站在那里似乎动不了了。林中二人意识到笛音不对劲,忙坐下调息凝神,免受笛音控制。
觉荒迅速起身,封住了自己的穴道,然后也是坐下调息。
马蹄声越来越近,笛音停下的时候,一男一女骑着马,出现在了觉荒和君宇泰面前。
“你二人为何在此打斗?”
马上的男子不过比觉荒大几岁的样子,但话一出口,就带有一种极大的威严。
觉荒忙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我与师弟有些误会,让阁下见笑了。”
君宇泰还是定在那里动不了身,男子把手里的玉笛往君宇泰身上一点,君宇泰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整个人都疲软了,倒在了觉荒怀里。
“那把笛子……”
“怎么了吗,师哥?”
林子里,他师哥聚精会神地看着那男子的背影和那把墨绿色的笛子,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突然,他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起了什么。
男子从马上下来,觉荒忙问道:“不知阁下大名。”
“来者莫不是明三弟?”
林子里,他师哥突然站了起来,高喊道。
那男子也是一脸的惊讶,缓缓转身,看着不远处那个看起来十分苍老又十分熟悉的男人。
“二哥?”
没错,林子里的二人正是别胜春与穆玄,而这男子就是明亦。
“二哥!”
明亦跑向别胜春,兄弟两个紧紧抱在一起。
“十年了,咱们十年没有见面了!”
别胜春一想起曾经的那段时光,忍不住流出泪来。
穆玄不知道师哥在外还有结拜兄弟,别胜春引荐道:
“这是我的师弟,穆玄。”
明亦道:“我叫明亦,是你师哥的义弟。”
穆玄行礼道:“见过明大侠。”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老熟人了呢。”
一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别胜春,一个黄衫女子从马上下来,手中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长鞭,不是秋雨桐却是谁。
别胜春笑道:“你二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四个人在那里,倒把觉荒和君宇泰撂在一旁,觉荒觉得现在很尴尬,他想走,又不敢走。
秋雨桐注意到了,便向明亦道:“别忘了正事。”
明亦这才向那两个人走去,别胜春不知道明亦又有什么事情,也跟着。
明亦向觉荒道:“这位朋友,其实我们这次是专程来寻你的。”
“寻我?”
觉荒十分惊讶,他与眼前的人素不相识,寻自己干什么?
“准确地说,不是寻你,而是寻你手中的这把剑。”
觉荒手中的那把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别胜春猛地想起来,道:“这是……”
明亦道:“没错,正是苍炎剑。”
觉荒自然听过江湖传言,此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人人都想要得到的苍炎剑,此刻就在自己的手里!
为何苍炎剑又重现江湖?
明亦此次的现身会发生什么事情?
别胜春又一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