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很多话想说,你也有话想问。如果我放手,你还能听得下去,问得下去吗?”我费尽力气,才把鼻涕眼泪都忍了回去,用最平和的口气说道。
“你既然不是沃特,为什么对我,对沃特都这么熟悉?你一定认识沃特,他在哪里?”贝尔抬起头,泪眼婆娑,平日里的凶狂一扫而光。
“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能接受吗?”我淡淡地回答。
“他死了?还是彻底忘了我?告诉我。”
“那好,你和沃特的一切,是神透露给我的。沃特也许没有死,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也是神的安排。”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服,找谷斌单挑去。
贝尔没有发疯,沉默了半天,轻轻挣脱了我的怀抱,说道:“脱下衣服,我看看你的伤。”
我脱下那件顶级皮甲,看着左右两边的十个小窟窿,打了个寒战。要知道这件埋骨之地里得到的“古龙皮”虽然是蓝色装备,但防御达到659,竟然被轻易洞穿!竟然能在梦里用身体领教九阴白骨爪,真是想不到啊。贝尔到底还是没有做绝,否则,我的内脏可能被扔下去喂怪物了。想起阿卡拉的描述,僧院外侧回廊里的小恶魔,起码有三到四万生命值,贝尔却能将之随手撕成几块,生吞活咽,力量简直比恶魔还要恶魔!
贝尔拿出一瓶生命药剂,却没有给我,自己仰头喝了一口。
好像受伤的是我吧?我正奇怪,却见贝尔蹲下身子,用舌头轻轻舔着我的伤口。由于口腔里药剂的作用,十个血洞迅速愈合。
这种治疗方法,还真是另类啊!
穿好衣甲,我也喝下一瓶药剂,重新拨亮了火堆,从物品栏里拿出几块木炭扔了进去。回头,却见贝尔盯着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满脸后悔。
“在想什么呢?”我一把捉住了贝尔的手腕,将她的右手拉到了眼前。贝尔只象征性地缩了缩手,没有其它的动作,也没有说话。
我端详着这只杀戮无数的手,忽然伸出舌头,一下又一下,轻轻舔去手上的血污,再掏出毛巾,仔细擦拭。清理右手后,又如法炮制左手。
贝尔还是一言不发,嗅了嗅自己的双手,又对着火光翻来覆去地看,似乎那不是她的手一般。忽明忽暗的篝火下,看不出她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红玉般的眼睛焯焯生光。
那双手上虽然是我自己的血,可这么舔下来味道不是一般的难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作出这个平时让我很反胃的举动,好像这些是动物表示友好或亲热的方式吧。难道是受到了这个与野兽为友的德鲁依感染?或者说,我的身体里,也潜藏了一丝兽性?
“你……还有话对我说?”贝尔终于开口了,炯炯目光也转移到我的身上。
“贝尔,我发现你需要的并不是沃特,而是一个让你的心静下来的人。我感觉到,你的心疲惫不堪,伤痕满布。这些日子,你一直活在悔恨之中,是不是?”刚才紧抱贝尔,感觉到了她气息里的情绪,我的心理治疗已经有了突破口。
“心静?后悔?”贝尔若有所思,慢慢坐了下来。
我暗自摇头叹息。这些英雄中的顶级精英,个个强悍无比,智慧超人,在他们面前,地狱力量本来不是太大的困难。然而,泰戈被恐惧击倒;罗斯为怨恨挫败;洛娜受困于重重怀疑;眼前这个贝尔,又在后悔中无法自拔。种种负面情绪,如附骨之蛆,与他们纠缠不清,挥之不去,竟把这几位如同天神一般的英雄,折磨到这个地步!
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金庸在《射雕英雄传》里对华山论剑结局的安排:发了疯的欧阳锋,天下无敌,不可战胜,强如洪七公,还有黄药师在一边指点,依然败北。可这个真正的世界第一强者,却败给了自己的影子!现在,几个最强大的英雄,不也是在自己的影子面前一败涂地吗?
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这句话可真不是假的!
“贝尔,我不清楚你和沃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感觉到,失去沃特后,你为那些发生的事后悔,拼命去寻找沃特,想进行补偿,是吗?”我开始发觉,谷斌让我玩这个梦幻游戏的目的,或者说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让我从心里去拯救这些英雄,把他们从阴影中拉出来。我,其实是一个梦幻暗黑世界里的心理医生。
贝尔默默点头。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在寻找过程中,你已经后悔你以前孤傲的性格,那性格使你很难与别人和平相处,所以也不容易请人帮忙寻找。沃特是你的雇佣兵,佣兵营里当然更容易得到讯息。而雇佣兵的首领是卡夏,因为两个交情最好的战友失踪,那家伙的脾气很坏,不会帮你打听沃特的行踪;而你也不屑去求她。因此,当恰西出事的时候,你觉得是改善和营地负责人关系的机会,所以主动请求去营救。
“可是荒地上的怪物,并不是你单枪匹马能轻易应付的。你费尽心机,总算到达了冰冷之原的入口。路还很远,你却已经筋疲力尽。那时候,你又后悔自己没有好好提升自己的力量。正在那个时候,你遇上了弗拉维,知道了增强力量的方法。
“营救恰西后,你身受重伤,差点丧命。阿卡拉为了救你,献出了她自己的眼睛。你更加后悔:本来营地欠你人情,现在倒变成你欠营地了。那么,高傲的你,怎么能低下头去请求他们帮你寻找一个雇佣兵呢?倒不如战死算了!”
听着我的话,贝尔表情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和罗斯相比,她的悲伤早通过不断的杀戮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