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勾起了嘴角，伸出另一手将徐静学拉了过来，一用力，两人的手被袁雪叠在了一起，他头朝着徐静学，眼中的神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你，小子，懂，的。”
袁雪死的那一刻，赵恒同样没有忍住泪水，但他站了起来，并拉了徐静学后衣领一把，徐静学回过头将赵恒的手扯开，并将袁雪背后压着的一捆箭矢扔给了赵恒：“老袁生前还想拉几个垫背的。”
“你想...”
徐静学摸出了他腰间装着的最后几颗土制炸药，以很快的速度用袁雪的尸体做了一个陷阱，只要敌人用武器或是脚碰触到袁雪的尸身，炸药便会即刻引爆。
“走，我看好位置了，让老袁风风光光的死。”赵恒点了点头，同意了徐静学的主意，炸药一响，大雪配上清晨的天河山腰一定会使辽军大乱，他们便可以趁此机会打退辽军的又一次冲锋。
......
“第十只。”木塔端坐在白马之上，手持一把紫檀长弓，整把弓与弓弦已经被他弯成了一个圆形，箭矢破空而出，竟带有人耳可闻的啸叫。
信鸽哪里顶得住这种程度的袭击，刚飞出天河山范围就被来了个对穿，跌下山去。
“也是最后一只了。”木塔叹了口气，“不知山上的战斗怎么样了。”
木塔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打到现在，他麾下的军马已伤亡过半，如果再在天河山上死磕，军队打光了这笔账谁都算不了。
......
“给我搜，搜仔细了。”马哈托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钢刀被他双手握着，看到一具尸体不管是辽军还是鹰巢，统统一刀子下去，真可谓是凶狠至极。
赵恒不是没想过伪装成尸体趁机混下山去，从敌人最薄弱的出山口突围，如今一看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很快的，马哈托就发现了袁雪的尸体，谁能想到有人会用自己战友的尸体作饵布置炸药，因此马哈托压根就没思考，钢刀便戳了下去，这一戳，毫无意外地触到了引线，呈环形子母分部的炸药同时起爆，当场将处于正中央的马哈托炸得惨不忍睹。
埋伏在不远处掩体后的赵恒和徐静学立即探身，双手各一把手弩，四弩齐射，便看那弩箭穿过炸药引起的大火，仍然精准地取走一名名大辽战士的生命。
这场战斗持续了几柱香的时间，直到大火完全熄灭，马哈托残部仅几百人狼狈逃回。
“大将军！马哈托将军阵亡了！”说这句话的马哈托旧部几乎已经哭了出来，木塔的心里不是滋味，从这名士兵的眼神中他大至可以推断出马哈托死得有多难看。
然，仗还是要打的，清点完了马哈托残部，将他们交给后头的人统一调配，木塔便下了白马，高声喝道：“谁愿与我冲上这天河山巅！”
“大将军，不可啊！战事危急，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您若死，咱们可怎么办！”
声音此起彼伏，一直到最后，十几名千夫长都跪了下来。
于情于理，木塔都是不该亲自上阵的，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主帅都应该稳坐中军，冲阵，那是像马哈托这样先锋官的活。
但木塔心中的热血已燃，多少年，无论是统一北原部落，建立辽国还是征战大宋，他从未像今天碰到如此大的挫折，想要战胜挫折，就要面对挫折，亲自面对。
“再劝者斩！山道狭小，我只要五千人，给我两支信号管，若得攻下，信号立放，汝等即刻上山，若两个时辰没有响动，立即遣人往金帐向辽王禀明缘由请求增援，坚守阵地不得出战！听明白了吗！”
“全听大将军调遣。”木塔嘴上说得立斩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一阵子“呼延”这一支老牌部落迅速崛起，到处收复其他部落，木塔时任千夫长，规定其所管辖范围内所有部下没有特殊条令是严禁饮酒的。
规定本身没有问题，呼延部落四面为敌，任何时刻敌人都会发动进攻，时刻保持清醒才是取胜的关键，谁料想那天木塔多年不见的朋友来军中看他，顺便带了几壶好酒想与木塔同饮。
然而木塔正好有事去了部落总账议事，那朋友见酒还多，便和一队巡逻的将士分饮了起来。
木塔回来时，这十几人已烂醉如泥，他当然认出了自己的朋友，然而军令如山，更何况是他自己定下的，可怜这十几人在宿醉未醒之下脑袋便搬了家。
这件事，即使如今木塔已身为十大将军的白马将军，统兵数万，他手下的每个人还是都清清楚楚，因此十几名千夫长也不敢再行阻拦，便走出几人点了麾下一些人马拼了五千人出来与木塔一同冲了上去。
......
“你看那是谁。”徐静学将调好的望山从手弩上拆了下来，递给身旁的赵恒，千里望全都坏了，只能用这个凑活着。
“是木塔。”
“他亲自来了。”
“白马将军即使没有白马，还是那么英勇无畏。”赵恒嘴上还在夸奖，另一手已经端着短弓准备寻找射击角度了。
这就是赵恒，面对敌人不会有丝毫迟疑的冷血杀手。
一支箭，已射了出去，远在另一头的木塔闻听箭矢穿梭树丛的声音立即停下脚步探下身来，箭矢从他的胸前擦了过去，被木塔的左手牢牢攥住，如果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这只箭可不仅仅是擦破点儿皮那么简单了。
“压过去！杀！”木塔确认了赵恒的位置，便将左手上的箭矢扔下了山，挥军突击。
“居然直接冲上来了！”
“箭矢压制！”赵恒忙将短弓收起，将望山扔还给徐静学，同时抄出了手弩朝着木塔方才的方向疯狂地射击。
木塔亦似疯了一般，虽叫身后的弓箭手掩护射击，可他还是和部下们迅速朝着赵恒与徐静学的阵地逼近。
“没办法了！”赵恒一摸腰带，最后的几枚炸药被他捏在了手中。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