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姜不美这女人太自负，想一出是一出，她点的几个人头，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再说她的想法不切实际，那种蜂窝一样的墙洞是切实存在的，就算武佩好摆平，也填不平那些破洞。
“让我好好想想。”我说完之后把廖晨往怀里一抱，看都不看姜不美一眼，转身走出包厢。
“你可要想好，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姜不美甜腻的呼吸打在我后背上面，我皱一皱眉，低头看看她环住我的手臂，意外发现到一个深紫色的吻痕，那是有人在她雪肌上面啃噬很久才会落下的烙印。
“你不是自己来的？”我真是糊涂，早在她拿出杀人报告的时候，我就该反应到自己被算计了，她一个花瓶，哪来的财力雇杀手。
一瞬之间，姜不美双手一僵，我已是运足全身力量，准备用后脑勺去撞击她，但一杆黝黑的枪口远比我动作迅速。
枪口抵住我的眉心，枪的主人嘿嘿发笑，“见识过海涵身手的人，断不会给他任何喘息机会，放松点吧，让我们从长计议。”
我保持姿势一动不动，眼睛盯着面前的光头小子，嘴上道：“你见识过我的身手？”
“不错，那是在骨伤医院，终身难忘。”老萧笑起来。
我听了一惊，骨伤医院打架那次，是我出狱之后把姜不美送去治腿，苏牧北来找茬才闹起来的，老萧当时是在场，可时间被我和姜不美调整了，他怎么会记得。
“看来我该拿出合作的诚意了。”老萧小心的拿开枪口，笑得格外警惕，目光一直落在我两只手上，又道：“我想说，在你和她之前，我已经进过那种洞了，我称它们为时光幻境。”
老萧不同于姜不美，所以我故意请他们到家里做客，毕竟那才是我的主场，我这人居安思危，家里布局都有微妙的地方，就像我知道枕头下面有一把匕首，沙发背靠之后粘着一支手枪。
安顿好廖晨和华雄英，我把外屋大门锁紧，直接进入正题。
“我有两个问题。”我坐在沙发上，身旁是姜不美，老萧靠着窗台，蹙眉意思我说下去。
“第一个，她之前说的话是你们合计好的？”
老萧听后没急着张口，他换了个姿势，持枪的右手自然放到身前，左手压到右手上面，能看出他很紧张。
“是我们合计过的。”他眨眼道。
“第二，你什么时候进的那个时光幻境，因为什么，说具体些。”我笑道。
“时间是你入狱之前，那时候你和华雄英偷了武佩，急的小美发疯，我受不了她难过，于是一个人买醉，意外在喝酒的饭馆后墙处发现那种洞，我发现它里面是另一番景象，等爬进去才发现那是一间医院，而我也目睹了究竟是谁偷了武佩。”
老萧这次接口很快，基本上没有犹豫，吐字清晰连贯，我想他没有一句谎话。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能这样快查到我身上，先抓捕华雄英，后又来围捕我，是墙洞完成了你的心愿。”
老萧干巴巴一笑，讪讪看了姜不美一眼，然后对我说：“我们时间不多了呀，就死马当活马医，大胆试一次。”
我两手握在一起，拿到嘴前呵着热气，“我还是觉得不妥当，你说的时光幻境几乎遍地都是，它是切实存在的，就算我用催眠把这些人脑袋里的记忆抹除，还会有新人去窥探墙洞的秘密，厄运仍会继续。”
老萧道：“别人的事轮不到咱们来管，是死是活和我无关，我只知道咱们三个就要完了，你想过吗？武佩是一个恶魔，没有人性，咱们成了傀儡，他的魔爪会伸向我们身边任何一个人，所以我左思右想之后，才决定请你把这些人全部催眠，然后一起远离这个地方，永远不回来。”
我好脾气等他一口说完，笑上一笑，道：“我催眠别人，谁催眠我呀。”
一刹功夫，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之后，老萧才说道：“我保廖晨一生荣华富贵。”
我虚起眼睛看他，笑眯眯地说：“很好，把她养成一只美丽的波斯猫，留着给人上吗？”
老萧面部僵了僵，求救似的看向姜不美，可我把话说绝了，姜不美也没办法继续话题，于是两人把头一低，一个跟着一个朝门口去了。
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我私下里一阵兴奋，嘴上道：“为什么把岚泉和达哈尔算进来，说服我，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三日后，姜家。
今天有暴雨，街巷烟雨朦胧的，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
我打着一把黑色雨伞，把廖晨哄进姜家大门，她面色红润，半透明的唇瓣嘟起来像一颗樱果诱人采摘。
我们进门后，老萧第一个迎上来，殷切地帮我接过雨伞，廖晨有身子，行动起来非常不便，我小心翼翼扶着她，一步步来到姜不美的卧室，还没走得太近，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我站下来看向老萧，他冲我用眼色，意思把小晨安排到隔壁房间。
隔壁是苏牧北母亲的起居室，早听说过她和儿子苏牧北一样有洁癖，今时一看，我非常放心让廖晨在这里休息，因为房间每个角落都不染一尘，屋里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我锁好门出来和老萧聚头，正好是苏牧北的房门大大敞开，我在门外朝里面一看，苏牧北双手被困，瘫坐在一把椅子上，从头到脚没一块好地方，而华雄英正在我眼前洗手，双手染满了苏牧北的鲜血。
华雄英察觉到我，头也不回说道：“苏牧北骨头硬得很，怎么让他给那混血儿打电话，就是不中，吵着要见姜不美。”
“没什么好见的，他拿小美当泄欲工具看待，没事就踢一脚一个耳光的，小美说从此往后都不想见他了。”
老萧说得振振有词，我是暗暗打量苏牧北，当老萧说到‘小美’，苏牧北身子一震，想发威却没力气。
“我要的东西在哪？”我看着苏牧北说。
“这里。”老萧拎出一个布做的手拎兜，里面满满一下子瓶瓶罐罐，全是药剂，我接过来走去苏牧北面前，当着他的面混合药剂。
十分钟之后，我一针下去，苏牧北就翻了白眼，等我认为时间差不多了，华雄英把座机电话从角落薅了过来，我给苏牧北解绳子，最后华雄英把话筒递给苏牧北，苏牧北眼神呆滞，表情像个天真的孩子，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
老萧在旁边看着，表情阴晴不定的，这时候，我对苏牧北说道：“给岚泉打电话，让他知道你是谁，其余的什么也不说。”
老萧不放心，插嘴道：“不说点狠的岚泉能回来吗？”
我点燃一支烟，摇头意思他闭嘴，老萧很识相，干巴巴一笑也没说什么。
这功夫，药效上头的苏牧北十分听话，直接拨号服务台转接外线，估摸三分钟过去，话筒里面传出来一个脆生生的男低音，听起来清响如泉，异常悦耳，而苏牧北只叫对方名字，然后乖乖挂断电话。
在话筒放回凹槽的一刹那，我耳听话筒里传出那个岚泉的惊呼，看来目的已经达到了。
“从岚泉那边到这里需要多久？”我问老萧。
“少说也要十几天。”
我莫名的烦躁起来，“希望这个岚泉真能起到制约武佩的作用，如果你骗我的话。”我说着看向老萧，他瞪圆眼睛，一步后退撞到墙上，紧忙和我表明立场。
这之后，老萧留下来看守苏牧北，华雄英和我在外厅闲聊，对于催眠的事我对他没有一点隐瞒，但廖晨却不知道，孩子就快降生，所以我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给她一点压力。
听华雄英说，姜不美跟踪她姐姐还有小武佩去了，姜不美她姐也就是苏牧北的母亲，是个端庄大方的女性，对武佩疼爱有加，至于小孙子是个什么东西，她还蒙在鼓里，否则也不会领着武佩到外地去玩。
就我和华雄英两人聊天，他没有任何保留，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忧。
“如果你说那些全都是真的，我认为催眠一定没问题，但那些墙洞不可能全部填平吧。”
我说：“放心，对付墙洞我早有准备，目前你要做的是尽快跑一趟律师所，把研究所归到你名下。”
“你提防老萧？”
“除了你和小晨，我谁不信。”我的大实话，顷刻间感动了华雄英。
“小涵你就说吧，咱们怎么干，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拍拍他肩膀，折头把老萧叫了出来。
在人际方面，老萧明显对华雄英有好感，两人搞得挺火热，对我还是格外害怕。
于是我借题发挥，命令老萧操手准备一场十三号的交易，我跟着去，我要看看达哈尔是什么人，还有他可以对十三号免疫的原因，离岚泉和武佩归来都有很长时间，正好趁机把达哈尔的底细弄清楚。
碰面达哈尔当天，老萧在暗处安排了不少人，明面上只有我和他以及一名少女，女孩挺漂亮的，是个中学生，打扮的和‘马子’差不多，老萧抱着一个黑色手提箱和我说，女人参与交易是必须的，达哈尔特别讲究这口，酒色财气样样都占，属于见了女人忘了娘那种人。
碰面地点在火车站附近，达哈尔定的，站前人多口杂，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单从这点上看，达哈尔的警觉程度不在华雄英之下，排除好色这一条，他们俩该是同一种冷血动物。
“来了。”老萧忽然紧张起来，倒是我还没看清人在哪，他就在我耳边说：“千万别乱来，吃红线的鞑子咱可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