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血流成河,血又被黑毛蟹贪婪瓜分,这种情景任谁看了也不舒服。
这功夫,越来越多的黑毛蟹从四面八方涌来广场,它们数量多到我们连站脚地方都没有。
我金鸡独立,生怕这些小兽像上次那样攻击我,一想那时候,我浑身沾满黑毛蟹,它们重量像石头,蟹螯又无比刚劲,我就全身发冷。
我一蹦蹦来到吴明志身旁,脚下一踩一泡黄水,是黑毛蟹被我踩得稀烂。
转瞬之间,我们被黑毛蟹团团包围,好在黑毛蟹都是争抢涌向柱子,没空搭理我们,不然这种数量的黑毛蟹,恐怕火焰喷射器也阻止不了它们粉碎掉三个活人。
我蹙眉一望柱子,它虽然高似擎天,但也不能保证喂饱这些小兽,万一人血被喝光,黑毛蟹矛头一转,就我们仨这小体格,怕是给黑毛蟹塞牙缝都不够。
我正胡思乱想,吴明志解开胸前红绳,反手取下那根画轴。
吴明志身上秘密太多,我最初见他,就对这个画轴抱有许多幻想,我能猜到画轴绝不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作。
我目不转睛看着画轴被他打开一些,当我见到画轴上一片空白,我脑海深处某根神经突然一疼,针扎一样,因为画轴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触,我好像在哪见过它。
这当儿,我抬头观察吴明志的表情,他神态谨慎,一双凤眼半眯起来,盯着画轴的眼神很是认真。
他修长五指从画轴一端抽出一把刻刀。刻刀精巧细致,刀柄如牙签一样,还系着一撮黑毛。
他用刀尖挨上画纸,用力一划,竟是划出一道血痕。
他反复几次用刻刀加深那道痕迹,在我看来,操刀力度几乎可以戳破画纸,但画纸异常结实,只留下一道刀口。
血从刀口中溢出来,经过画纸,一滴滴落到地上。
我愣住,同时也坚信自己不会看错,从画纸中渗透出来的绝对是鲜血。
这一来,在我们脚边经过的黑毛蟹被血吸引,踢之不去,我狠狠踢开几只,马新介低头咦了一声,我顺着他眼一瞧,见那些吃下画轴血的黑毛蟹僵硬下来,一动也不动,死掉一样,踢也没有反应。
黑毛蟹虽小,却具有危机意识,同伴的死使它们让出一条路来。
吴明志一只手将画轴支出很远,所到之处黑毛蟹望风而逃,我心下称奇,但目前不是该提问的时候,我见吴明志和马新介走向那根柱子,紧忙凑了过去。
柱子上黑毛蟹一样对我们近而远之,我正暗叹画轴功能了得,吴明志身体一震,将画轴一收起来,小刻刀也连着回归原位,这么一来,我看不到画轴只好观察柱子。
这之后,吴明志和马新介交换眼色,马新介拿出一串钥匙,用钥匙锯齿那边在柱子树皮一样的表面狠狠剌弄。
柱子表面原本有七八个弹孔,马新介用钥匙把弹孔连成一线,让柱子中血液得到最大释放,片刻不到,柱子已经血流如注,流出一摊人体器官。
器官散发出一股酸味,非常浓烈,而器官上面该红的红,该白的白,颜色和肉组织都很健康,这让我一阵发怵。
吴明志有洁癖,闭目养神不看柱子,马新介摸着下巴观察许久,告诉我柱子很可能是做仪式用的,手法和天葬十分相似,天葬是指人死之后,将尸体抛给秃鹫、鹰来分食,待秃鹫吃饱飞回天上,死者意义上也会升天。
“我想这根柱子也是这种道理,里面死者五脏六腑和防腐液泡在一起……”
我听着疑惑起来,截口道:“不对,既然想让螃蟹吃光器官,怎么还灌进柱子里面加以限制,不让螃蟹如愿,再说表面这层树皮一样的物质,很像后刷上去的。”
听我说完,马新介凑近柱子细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半晌后,他抬头对我说:“有道理,这层物质是像后刷上去的,而且割起来很困难,这点和我的想法存在矛盾。”
说到这里,我鬓角忽然被一阵吹到眼前,正对我的马新介也被沙子迷了眼睛。
这阵风十分冻人,像从冰窖里吹来一般让我四肢发麻,这功夫,吴明志也睁开眼睛,我们扭头一瞧,见是殿宇大门开了一条缝,我们惊奇之下,迎风走到殿门前,然而,奇怪的风力却在我们靠近的一瞬消失了。
我们前脚刚走,柱子又被黑毛蟹爬得密密麻麻,但开启的殿大门使我们格外诧异,无暇再去关注这些。
我通过门缝向殿中观望,入眼只有无穷的黑暗,我大胆把手探进殿中,一探竟是伸手不见五指。
“用这个。”马新介打开岚泉的背包找出来一发信号弹,正好我有信号枪,我把二者组合在一起,一颗强光源打入殿中,正巧打在一个人的脚下。
信号弹力量不是很强,冒着光滚到那人脚边,这让我不由惊奇起来。
那是一个只有背影的女人,乍一看和廖芷君甚为相似。
她黑发直泄到腰,下身白色裙摆,双臂莹白纤长,自然垂在两侧,看上去绝对不是古尸,而且和活人没有区别。
信号弹不光照亮了女人,在她周围还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她一枝独秀,负手玉立在财富之中,看得我不禁神往。
我喊一嗓子“好多钱呀”就像往里冲,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撒腿,马新介已经紧按住我,那表情一脸煞白色,看得我一愣愣的。
“别去,你看到的都是幻象,踏进去你就回不来了。”
此刻,马新介是非同寻常的害怕,他眼中神光闪动,我不由一愣,因为像他那样财迷的人,见到财宝居然无动于衷,甚至流下冷汗,定然不是糊弄人。
“我们走,眼睛不要离开女人,更不要转身也不要跑,就这样退回去。”马新介抓着我不放,我两只手被他和吴明志一人抓一边,想转身都不行。
“小佩你听好,千万不要移开眼睛,你不看女人,她就会转过来看你,到时候想走也不能走了。”
马新介只要不财迷,他说什么我都深信不疑,他这人见多识广,不可能说空话。
我说:“要是她转身看咱们呢?”
马新介笑声不太自然,道:“放心吧,绝对不会,马大哥以后会慢慢教你这些东西。”
我听后一怔,他说要教我这些学问,我当然求之不得,心中一喜,也就不那么怕了。
退回的路很难走,放脚在哪都能踩到黑毛蟹,一踩一泡黄汤。
至于食欲大增的黑毛蟹,还一个劲往我们身上爬,我们谁也不敢不看女人,也就顾不上黑毛蟹,所以一路回去被蟹螯折腾得够呛。
待我们离开广场,我脱下裤子一看,腿上都是蟹螯造成的伤口,血迹斑斑没有一块好皮,看得我心里堵得慌。
岚泉和夏水站在上行洞口等我们回来,一见我们人,立即跑过来问大殿的事。
我愣头青一个,当然一问三不知。
“不得了呀不得了,我看咱们必须走了。”
马新介举起画轴打退堂鼓,我见画轴在他手上,狐疑一找吴明志,只见他一头扎进海水里,游向暗港一条铁甲船,我正奇怪吴明志做什么,耳听岚泉问道:“马大哥怎么突然说离开?”
马新介坐在一块石头上,拿出整包烟与岚泉分享,说道:“兄弟你听我一次,目前来看,咱们能离开就是好的,我斗胆猜想,咱们已经掉进一个大套子里,能否全身而退还是两说,至于这座海岛,只是一个开始。”
马新介点燃一支烟,重重吸上一口说:“小佩,你刚在大殿中看到什么?现在说给大伙听听。”
我正看那艘铁甲船,下意识回答:“钱,很多钱,还有一个女人,背影挺好看的。”
“小狠毒你严肃点!”
岚泉说着一拍我后脑勺,我头上一疼,回过头来要发作,马新介正好说:“小佩和我所见不同,我虽然也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但我没看到钱,我看到的,是我爹娘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