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铁了心的跪着,樱雪也铁了心不搭理他。
只是一个九重天的人跪在魔族殿门外,口口声声要带弑神君走,着实唬得魔族人心惊胆战。
后来七个魔君轮番给樱雪洗脑,生怕自家恣睢的弑神君一个想不开真就抛下大局不顾。
樱雪终于不堪其扰,提着摄神鞭,迈着莲花步,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慢悠悠的挪步到南风身旁。
没给南风说话的机会,樱雪挥舞着摄神鞭结结实实地打到南风的脊背上。
南风被摄神鞭抽得踉跄,瞪了樱雪一眼,又直挺挺的跪回去。
樱雪挑了挑眉毛,没说话,甚至表情都没变一下,又结结实实的往下抽鞭子,直到南风承受不住,喷了一大口鲜红的血。
“走吧,你想死吗?”樱雪眸中酝酿着****渐渐猩红,面容也被赤红的眼球衬得愈发妖治。
南风索性把眼睛闭上,心一横,咽了口血吐沫,“你打死我吧!”
樱雪绕着他走了两圈,摄神鞭摩擦地面滋啦滋啦地冒火星,细雨打在她身上,使她整个人阴森而恐怖。
又是毫不留情的几鞭子,樱雪一边往南风身上招呼,一边冷声问他,“走不走?”
南风始终不言语,樱雪深吸一口气,也不再多话,整整三十大鞭结结实实的抽上去,抽掉了南风大半条命,跌在湿冷的地板上不省人事。
樱雪蹲在地上探了探南风的鼻息,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封不知何时写的信封,塞到南风的怀里,浑不在意地随手指了一个人。
“你,把他给汀白扔回去!”
被指中的那个人屁颠屁颠的扛起南风就走,一边还在心中感叹自家弑神君的威武,决战那日,仙界那帮人都要被弑神君抽成这个德行才好。
樱雪不发一言,摆摆手,示意众人散了,自己打着哈欠往寝室走。
一旁的几个魔君上前给她出主意,七嘴八舌道,“尊上为何要送那狼妖走?不如将他抽筋拔骨,祭于阵前,好杀一杀天庭那边的气势!”
樱雪面无表情的停下脚步,眯着猩红的眼看向那位魔君,冷声道,“我要做什么需要别人多言吗,用不用我先将你抽筋拔骨,祭于阵前,让天庭的人看看我连自己的人都敢杀,更能显示我的威风。”
那魔君见惹恼了她,连忙禁声,大气不敢出,匍匐跪地。
“都滚,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打仗了就过来叫我,没事别在我眼前晃!”
众人似乎都很习惯弑神君的阴晴不定,眨眼功夫化作鸟兽散,不敢在她面前碍眼。
樱雪回到自己那间屋子,随意挥灭烛火,也不搭理自己还湿着的衣衫,就那样草草地合衣躺在冷硬的床板上,双手交叉环肩孤寂而无助。
她费力倒气,拳头攥得死紧一口贝齿几乎咬碎才压抑住心魔乱窜的濒死感。
“快些结束吧。”樱雪默念,心魔在体内折磨,樱雪不死也得疯,一个疯了的弑神君和一只吞血食肉的上古凶兽没区别。
弑神君三十摄神鞭抽在南风身上,抽稳了魔族的军心,也抽没了她与天庭最后一丝情分。
汀白沉默的坐在南风的床边,目视医仙为他检查伤口。
三十道鞭痕,道道不留情面。
这位一向不会情绪外露的九重天的帝王这次是真的怒了,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可见其怒气之磅礴。
天帝周围由几位与他亲近的仙者,当下也都识趣的没有上前火上浇油。
南风的床前眼下气氛过渡的压抑,最后还是与天帝最为要好的凤凰一族的梓凝帝姬沉不住气,好心出言提醒道,“樱雪连南风都能伤成这般模样,想必已是六亲不认,陛下明日与其交战之时,切要当心!”
汀白没有接话,又是一阵沉默。
“羿时!”汀白唤他右侧的玄甲将军,下令道:“去点兵,夜袭魔族大营!”
羿严没有异议,果断领命行动。
汀白注视了南风一会,旋即撩袍起身,对众人下令道,“各归各位,提前整军,准备决战!”
众人皆无二话,领命前去。
此夜注定无人能够安眠,樱雪闭眼没多久,那边传来了神族袭营的消息。
“能应付吗?”樱雪艰难起身,退去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朝门外问道。
“尊上放心!”
樱雪一边拿出自己缝了好些日子的衣裳,一边朝门外吩咐,“随时来报!”
“是!”
樱雪这身衣裳做的十分精美,冰蚕丝料加上典雅的款式,穿在身上端庄而秀丽。
“不比那些仙子差吧!”樱雪喃喃道。随后坐在床沿,也不用镜子,熟练地给自己梳发,挽髻,插簪,描眉,涂朱红。
她像完成一场仪式那般打理着自己,郑重其事,乃至全然不顾外面之嘈杂混乱。
“尊上!”炎魔君一把推开房门,“请您移驾阵前!”
樱雪背对着他,深深换了几口气,随后转身,双手插袖,端着胳膊,身影缥缈,顷刻间施展法术来到了两军阵前。
樱雪并未着急加入混战,而是站在高处安静地注视战局。
两军打得十分焦灼,彼此心知肚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因此此战打得也异常血腥。
也不知过了多久,樱雪的注意力被东方徐徐升起的初日夺取,便心无旁骛的欣赏起美景来。
天帝的视线自打樱雪出现之时就分给她三分,眼下更是因她而愣在原地,光晕下的白衣女子美的惊人,她的美似乎一直都没变过,永远是那么温柔而祥和。
可着温柔与祥和之下是滔天的罪行,汀白太久没见过她了,甚至想不明白,为何区区一只魔会令自己百般纠结,千般踌躇。
“请弑神君助阵!”
“请弑神君助阵!”
战争到了白热化阶段,是该最厉害的角色登场了,樱雪被唤回神游的思绪,当即毫不吝啬地飞身加入战局。
她实在太强,乃至一些小鱼小虾甚至不用她祭出法器便被弑神君的内力震得七窍流血,不省人事。
白衣踏血,樱雪在阵中尤过无人之境,摄神鞭与降魔剑齐飞,几炷香的时间,好几位神族将领被她斩落马下。
魔族这边在樱雪的助阵下士气高涨,越战越勇。
汀白再看不下去,亲自下阵拦住了樱雪的去路。
天帝与弑神君相对,他们周围的人瞬间被二人的气场震慑的老远,随即识相地走开,放任二位大佬自己打自己的!
樱雪与汀白视线交汇的刹那,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动不能动,这副面容十八年来想都不能想,否则就要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汀白皱着眉头望向樱雪,严厉的朝她呵斥道,“你还好意思和我哭?当初一声不吭的坠入魔道是怎么想的,你这弑神君的名号又是要弑杀谁,我吗?”
“哭?”樱雪怔怔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的确有可疑的水渍。
汀白心里有太多的东西想要质问眼前这个没心肝的,可是万没想到堂堂弑神君第一招先给他来了个梨花带雨,让他万般言语堵在心里,涨得发疼。
“樱雪,我已为天帝六界共主,你想要什么我给不了你,何苦非要走这条路?”
樱雪把颤颤巍巍的手拢到袖子里,不顾脸上的眼泪,闪身侧到汀白的耳畔,笑嘻嘻地轻语:“可我喜杀戮,爱兵戈,这有什么办法,我的陛下,你不会容忍这些的,除了为魔,我想不出别的路了!”
“呵,”汀白侧脸看向她,冷冰冰道,“那你也真是好本事了,短短十八年就使得神魔两界不死不休,苍生涂炭,多大的手笔啊!”
樱雪啧了一声,不认同道,“十八年可不短,按照度日如年这个算法,可是整整一百八十年呢!”
汀白不想见她这副混账模样,伸手扼住樱雪的手腕,努力放缓语气,近乎诚恳道,“与我回去认罪吧,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保下你性命。”
樱雪微讶,这话说的可不是汀白的风格。
天帝让步是天大的恩惠,可她这个弑神君就是不识好歹,张口嘲讽道,“陛下说笑了,今日这场战役,我这个弑神君可是最大的祸首,您若包庇我,怕是众口难调啊!”
“樱雪,我既答应你就能做到。”
天帝一言九鼎,从不玩笑。
樱雪看向他的侧颜,瞳孔震荡,她信了他说的话,可十八年来她等的就是这一天,万不能停步,若天要她死她就不得不死。
樱雪瞌了眼,不再与他多言,抽出手腕退后老远,掌心结印祭出斩魔剑,一道强悍的盛光剑气不由分说地斩向汀白。
“樱雪!”汀白抗下她一招,愤恨道,“你就非要如此执迷不悟吗?”
“嘿~”樱雪看似没心没肺的笑,口中句句诛心之语,“汀白,木已成舟,你不可能度化于我,今日你我只有两条路,你死或我亡。”
她是真的想弄死天帝陛下,招招盛气凌人,直向要害攻去,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汀白是真的被油盐不进的樱雪给激怒了,祭出苍语剑与其缠斗,天上地下两位大能尊者之间的斗法足矣使天地变颜色。
焦灼战斗着的两军都怕被天帝和弑神君的术法殃及,纷纷鸣金收兵,退后老远,心照不宣地把这场战役的胜利筹码交由自己的首领。
高手之间的斗法总是慎之又慎,樱雪的打法又强悍如斯,几百招式下来哪怕汀白也招架的十分吃力,同时更加不解当年她究竟因何入魔,区区十八年而已,修为竟翻了几倍有余现在竟丝毫不逊自己。
樱雪在故意激怒他,似乎是想清楚的告诉他,天帝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喜鹊宫中的小樱雪而是真真正正,嗜血残忍的弑神君。
汀白渐渐也开始全力使出了杀招,剑锋婉转,剑气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