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托克斯站在祭坛上,他面前数千丈的太阳圆盘高不见顶,让人望而生畏。
上面数之不尽的符文闪耀着淡淡的金芒,亚托克斯闭着眼轻轻抚摸着微凉的圆盘表面,符文开始闪烁嗡鸣,他仿佛听到了低语与轻声的歌谣环绕在他的身旁,在他的脑海里无数的画面闪过,在尸山上挺立的将军握着剑刃却失去了呼吸、被无数的箭矢钉在大地上的士兵还在咆哮着挥刀,不知不觉亚托克斯的脸上布满泪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种...遥远的奢望。
他知道这是一种欣喜的情绪,是恕瑞玛先贤对他的认可,哪怕历经无尽岁月的磨砺,他们不屈的意志与对恕瑞玛的执念仍旧化为不朽停留在此默默守卫着这古老而伟大的国度。
“醒来。”
国王的一声断喝将亚托克斯拉回现实,他连忙收拾情绪转身,身着伤痕累累的战铠的国王已经带着一袭黑袍的祭司登上了祭坛,对于战士而言战铠的伤痕是一种荣耀,哪怕是国王也需要以此来获得太阳圆盘的善意,亚托克斯今天只着布衣是因为仪式需要,而且他的战绩也已经不需要外物佐证。
“很抱歉,我的陛下。“他单膝下跪行礼。“无妨,你能获得先贤的认可是好事,你看看四周。”国王微笑着指了指祭坛下方的广场并将他扶起,广场上黑压压的民众自发的聚集,他们想见证英雄的飞升,见证传说的诞生,这本就是他们的选择。
亚托克斯觉得自己的热血在涌动,从军三十载,战役五千四百九十六场,负伤百次,重伤数次,但是能换来如今的荣耀,他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值得。他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谈起,只得挺立,重重的锤击自己的胸膛。
“荣耀归于恕瑞玛!”仍旧是那么整齐,那么震耳欲聋,太阳圆盘的符文在声浪的呼唤下全部高高的亮起,就像一颗颗星辰汇聚成了太阳,在远方看去就像一轮烈日在大地上燃烧,亚托克斯直视那光芒却丝毫不觉得刺眼,他感受到了一种呼唤,一种亘古的语言声如洪钟的咆哮。
“直接开始吧。”国王见状侧目对着祭司下令,“王城附近由内瑟斯与雷克顿镇守,你大可放心,这将是我们展示实力的好机会。”国王示意亚托克斯放轻松,城东深蓝色的光辉与城西猩红色的光柱同时冲天而起,与太阳圆盘的光芒遥相呼应,亚托克斯能看到狗头人身的内瑟斯与巨鳄模样的雷克顿,他颔首示意,内瑟斯同样回礼,但雷克顿却只是不耐烦的甩动着他巨大的鳄尾。
祭司颂唱着晦涩的乐曲一步步走向圆盘,金色的光芒包裹了他,慢慢的将他吞噬然后粉碎,肉体泯于尘埃骨架化为灰烬而他的血液则滴落进圆盘的纹路蠕动着划过每一处符文让其躁动,远处雷克顿的咆哮传来,无数沸腾的血液涌向圆盘跟随最初的血液涌动然后被符文吸收。这些都是战犯与俘虏的血液,为了这次飞升,无数人献出了他们的生命,但无人在意。
亚托克斯被无形的力量托起浮在空中,直面圆盘的圆心,他第一次从这个视角俯瞰这座黄沙之城,漂浮的细沙为它穿上了朦胧的面纱,若隐若现的城市里人民来来往往,他突然有所明悟于了然,高悬于众生的滋味是那么美好,难怪有那么多癫狂的疯子前仆后继的争权夺利...他已经看不见下方群众的表情,但他能看到天际的星辰离他是如此的接近。
突然圆盘的光芒开始暗淡,或者说开始往中央聚拢,当它完全收敛于圆盘中心时,那光芒已经让四周的空间扭曲。
近了...更近了...那无时无刻的呼唤,就在前方!
亚托克斯拥抱了那团光芒,而后那团光芒彻底的包裹了他,以他为圆心炸起的光辉让方圆万里都能感受到炽热与刺眼。
这是神迹!这是天启!这是...飞升!
民众呐喊着,双目被刺的通红泪流不止。但他们撕心裂肺的嘶吼,像是狂热的信徒得到了神的恩赐...谁又能肯定这不是神的恩赐呢?
国王覆手而立,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天,身后刚刚跟随而来的王子们皆双目放光,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这种被仰慕的感觉,而在这些衣衫华贵的人群中一身布衣的小奴隶试图往后躲藏却被另一只温暖的小手紧紧抓住,“别怕,泽拉斯,别怕,我在这。”
远处的雷克顿战意昂扬,直视着那光芒焦躁的挥舞着武器;而内瑟斯则面带微笑,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保护立场——如果不是他,在场的民众没有人能扛得过这数千个太阳的光芒。
而下方的这些亚托克斯一概不知,他只知道疼痛,那种刀子将血肉一点一点从骨头上剥离然后将骨头碾碎的疼痛哪怕是他也没办法淡然自若的抵挡,他没办法呼喊也没办法让这仪式停下。他的神智慢慢的涣散,他的意志在一点一点被瓦解,他的意识飘荡的很远...很远。
······
亚托克斯是恕瑞玛的孤儿,这并不意外也并不突出,更并非是某种光环给予他的魔力,而是在恕瑞玛,留下子嗣是所有战士及市民的职责,恕瑞玛对外的侵略与抵抗侵略每年都会消耗大量的年轻劳动力,因此他们急需补充,所以每当每个家庭生下一名健康的男婴,就会获得不菲的金钱与上好的武器,生下一名健康的女婴,就能收获大量的食物与日用品,还有国家对于家庭的保证——若战死,则国家会抚养他们成人。
是的,对于恕瑞玛而言,男人为战斗武器,女人为生育工具。
因此毫不意外,亚托克斯从小在统一的监管所长大,并没有传统故事里的被欺压被欺辱,相反由于他们都是烈士之后,被人尊重同时受到待遇都还算不差——在只有贵族能读书的时候他们能学习如何作战与吃饱穿暖,就已经算异常幸福,至少不用活的那么迷茫。
亚托克斯本该普普通通的成长,普普通通的活着,普普通通的作战,普普通通的死去,就和他的父亲母亲一样,无人知晓。
但一切从他继承遗产那天悄然改变,亚托克斯的父母诞下他获得的武器是一把重剑,一把从某个战役里缴获的别国的武器,亚托克斯甚至很难举起他,不过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重剑能够再战争里吸收敌人的血液用以增强自身,而且能够补充气血-------换而言之,只要对手死去,在战场上的亚托克斯就几乎不会疲惫,不会死亡。
因此他每次战役都冲在最前线,像是癫狂的舞者在战场上肆意翻飞随意屠戮,年复一年他的军职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收到人们的尊重与爱戴,他曾经并不太喜欢这个冷血的国家,但无数战友在他身旁倒下,在他面前离开,那种兄弟情谊超脱生死的感情让他誓要好好替他们守卫这个国家。
他越来越强大,他的重剑也越来越沉重,他回忆自己的一生...
等等...这个剧情怎么似曾相识?
“哼...”
那个令他毛骨悚然的阴冷笑声又回来了,亚托克斯猛然惊醒,就像在水底的人突然把头露出了水面,整个世界从模糊变得渐渐清晰。
······
“亚托克斯!亚托克斯!”
当亚托克斯回过神来,意识回归到自己的身体,他发现自己在半空中...飞翔!下方无数群众在呼喊他的名字,身上不知何时穿戴上了金色的战甲,在太阳圆盘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发现自己变得高大了很多很多,浑身的能量充沛,仿佛一件艺术品般完美的躯壳抹去了所有曾经的病痛。
片刻以前自己只是太阳圆盘下的蝼蚁,而如今,却觉得自己能扛得下太阳圆盘的威能。
他大喝一声,双翼在背后全面舒展,彷如黎明时分的金光,盔甲闪亮,如同深空巨帷背后引人遥望的星座。【此句描写来自于英雄联盟———亚托克斯背景故事介绍】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让人沉醉,他收敛了双翼,恭敬的单膝下跪在王的生前,一如刚刚的模样,他开口的嗓音嘶哑却如洪钟:“幸不辱命,陛下。”
他并没有注意到当他跪下低头时王片刻间的皱眉,可他听到了一声轻咦,很轻...很软...很像个...小女孩的天真嗓音。
王却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只当他是对于飞升的不熟悉:“去找内瑟斯吧,他会给你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