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力量来的猝不及防，齐月本就缺乏运动天赋的这副身体哪里扛得住？
只见齐爵爷身子晃了几晃，终究没有能掌握好平衡，一头栽回了原地：“啊——小屿，你！”
她不知这中二少年大将军为何又忽然变脸，扯着自己的腰带不放手——大家平平安安都快到西疆大营了，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支撑这黑洞之门本就消耗神识之力，此刻齐使劲儿瞪了一眼白川鱼：“大，大将军！你干什么？”
见白川鱼在黑暗中一言不发，齐月心中一软，又连忙安慰道：“小屿，你别怕……咱们都快到西疆大营了，穿过去就是！”
谁知，白川鱼不仅不撒开手，反倒长臂轻轻一扯，将齐月带到身边：“门……先关上。”
啥？？齐月愣住了，我没听错吧？！
闹着要回去的也是你，这会儿好不容易姐想办法打开了门、方向也开对了，你现在又让我关上？！
齐月：“……”
一会儿要回去，一会儿又不准回去。谁知道这中二少年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么大人了，说走就走，不走就不走——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王参将带走了火折子，整个雪窟里一片寂静与黑暗。
呆久了，头顶上那片半透光的巨大冰块也渐渐失去了光芒。齐月有点不安，外面应该是到傍晚时候了。
夕阳西下，草木经风，别有一番西域冬景在其中。
然而，她却跟白川鱼像两个傻子似的，站在寒冰似雪的雪窟之中瑟瑟发抖。
不知是谁先动了一下，下一刻，齐月只觉自己好像又犯眩晕病了，晕晕乎乎睁开眼时，已经趴在白川鱼宽阔厚实的胸膛中。
“大将军，我……”齐月真的慌了。
夜叉国盗仙草之行时，自己还敢半真半假晕倒在白大将军怀中，可自从吴歌和推形这对混蛋搭档在神识幻境之中展示过白川鱼的噩梦之后，齐月终于彻底明白了白大将军为什么一天到晚躲着女人……
自那以后，即便是再苦再累、再害怕再晕眩，齐月都不愿意再倒在白大将军怀中，甚至不敢随便触碰白屿一下，只怕犯了大将军的忌讳，惹得大将军心里不痛快。
“哼，爵爷最近手脚老实了许多呀？”白川鱼的声音依然低回而略带嘲讽，却一字一句敲在齐月的心尖上，“起码比上一次在这雪洞里，乖了许多……”
怀中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身体僵硬，似乎很不习惯跟自己在一起似的。白川鱼略有些不满，可他自己也搞不清这不满到底从何而来。
果然，这话一出口，怀中齐爵爷身体更是僵了一下，似乎想挣脱，又似乎有些胆怯。
胆怯？
白川鱼几乎给自己的这个想法气乐了：这丫头用头发丝给自己缝肚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胆怯？
在这雪洞里与自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生火烤肉，一夜共寝，她怎么不知道胆怯？
往自己的伤口上泼热水、洒“酒精”，她怎么不知道胆怯？
撇下自己一个人去做黠面国大国师吴歌的俘虏，那时候……她有没有胆怯？
拥着齐爵爷单薄瘦弱到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想到这个姑娘几乎被吴歌活活饿死在黠面国，白川鱼就止不住浑身发抖。
——若是自己再晚来一天，齐月在那“须弥芥子境”里岂不是要多呆好多日？
那……她还有命在吗？
然而，这个女人从昨晚见到自己来搭救，到现在逃到慧心国境内，都没好好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这，这还像是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齐月不敢吱声，白川鱼到脑子里却自动脑补了无数场景，几乎把自己气到半死。
黑暗的阴影中，白川鱼大将军面色铁青，周身阴寒冰冷气息简直连木头美人齐月都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可怜齐爵爷战战兢兢、兢兢战战，此时白大将军周边气压极低，傻子也知道白大将军此时已经动怒——
可齐月全然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白川鱼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还要将自己留下来单独教训？！
“呵呵，呵呵，”齐月干笑，“大，大将军说笑了。齐月知错，齐月不敢！”
不管白屿这个中二将军到底在生什么气，反正自己先赔礼道歉就对了……
白川鱼一愣，错了？她这哪里是知错的样子？！
他刚想再训斥几句，然而怀抱中那个娇小单薄的身躯忽然间放松下来，齐月轻轻伏在他怀里，低声道：“小屿……我知道我错了。我以为……”
在黠面国的每一天，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点湿意从胸口传来。
白川鱼：“.…..”
半晌，白川鱼忽然无声地嗤笑了一声，垂下眼眸，只抬起骨节分明的手，似乎想要给她拭去泪珠。
粗糙的指腹触到眼角最柔嫩的皮肤，齐月第一次知道：那双看似修长有力的大手，实则早已遍布硬茧和裂纹，粗砾得像包裹着砂纸。
指尖下的皮肤细致而光滑，伴随着齐月的抽抽搭搭，白川鱼启唇问道：“你……那个军哨为什么要留给我？”
齐月“唔——”一声更伤心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向下滚。
太丢人了。
真是太糗了。
两世为人，齐月自嘲地想，居然还顶着个娇俏少女的皮囊、厚着脸皮哭鼻子。
白川鱼无奈道：“爵爷在这里告诉我，你有一个学生不见了。后来又说找回来了。再后来又说我是你的学生。我问你，你丢了的那个学生到底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