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落满了一地,洁白似雪,却又润白芳香。
玉兰树下一位少年轻弹古筝,清秀的眉目像是画中不染纤尘的谪仙。他神情专注地弹着新编的《玉落吟》,长长的睫毛上下扑动,像是只振翼欲飞的迷蝶。如玉笋般的手来回在琴弦间游动,一曲轻扬。
这便是终雪门的慕阳少主——月垂华。一句雪落寒不知,玉生月垂华便是世人对他的评价。“雪”自是指月垂华独爱的玉兰花,而“玉”则是世人对其温润清风的评价。
半日已过,玉垂华还是坐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弹着《玉落吟》,手尖都已红的滴血,他却不知疼痛般地弹着。
花落看着自家主子那被琴弦磨去些许皮的玉手,眉毛微拧,却是没有上前阻止。他家主子是罕见的音乐才子,十岁时便创的一首好歌赋,可是他家主子更是极其顽固的音痴,可以为谱一首如意的曲子不吃不喝,绕是门主来劝他休息下都无用,现在估计又是灵感兴起,一发不可收拾了。
“花落,你听听这修改后的《玉落吟》,可是比原来的要好些?”月垂华淡淡出声。
“主子改过的曲儿肯是极好的。”花落道。
琴弦微动,琴声时而悠扬时而低回,时而如清泉流动般透彻,时而又如春雨般缠绵不绝。
是他家主子果然是厉害,此曲怕真是只应天上有了。
一曲罢——
“主子这曲时而悠远时而低沉,似是琴中有琴,妙哉!”花落笑道。他跟随月垂华多年,绕是对音律一窍不通,在长期与月垂华相处中也变的善晓音律了。
月垂华看向花落,淡淡道:“昨日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玉兰尽数飘落。奇怪的是,周围草木未动,我也不觉有风。我便走到玉兰树后一看,原来是有一女子在施法摇树。那女子束发簪花,戴柳遮面,腰间系着一块荷花似的空镂木牌,手里拿着一只竹篮。我看不清她的面貌,却然觉的有几分熟悉,我叫她不要再摇了,她似乎是听不到我说话,还是在摇树。最后,我以为她会去捡掉落的玉兰花,却不然她竟是飞上树去采那被她摇的仅剩下星星点点的还在树上的玉兰花。她那时似乎还唱了一曲歌,我依着记忆便将它谱了下来,便是这《玉落吟》。了”
“公子可是要问这女子可是花寺之人?”花落问道。当今只有花寺中人会腰系自己花属的腰牌。
月垂华点头。
花落抠抠头道:“可是主子您从未去过花寺呀。况且您难道忘了,花寺的花属中从来没有荷花属。”
月垂华皱皱眉,他不相信这女子只是个梦中人,继而开口道:“曲罢,她又道了句垂怜月下华,不忆江南梦。’”
“莫不是这位女子是想主子去江南找她?”花落恍然大悟般说道。
月垂华摇摇头,说道:“既然江南是梦,那便是虚幻的了,她这话便是另有其意了。”
花落也不禁眉头一皱,这女子到底是有何用意?托梦给主子,又不告知身份。还是她就仅仅是个梦中人呢?可是看主子那一副不找到人不罢休的样子就算是个梦中人也得找出个实人来呀。
“慕阳少主,门主找您有大事商议。”桃夜向月垂华行礼道。
“知道了。”月垂华站起,抚去衣上的玉兰花瓣,欲和桃夜前往。
“主子,那女子……”花落开口道。“稍后再议。”月垂华淡淡开口,便随桃夜一同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