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四月,春风拂面,杨柳低垂,宫内的迎春花自是不停盛开,即将踏入宫门的她们更是摇曳生姿,步步生花,笑颜拂面。着青衣,略施粉黛,发髻如旋状,珠花各异,出身背景一目了然。
只见一位妙龄女,站在第一个,按次序给皇上问安,并且需要介绍自己。
臣女冯氏,青娈,叩见皇上,保太后,万福金安。一切礼数竞也挑不得半点错处,完美至极,甚至可以说是端庄过了头。
好好,起来回话!保太后说着。
只是这位秀女,虽然妆容看上去也算妥帖,五官倒也精致,但恐怕是将全部家当一应戴在了头上,整个脑袋感觉有些承受不住了。这位冯氏,是北燕国君冯弘之女,后其父归顺大魏,现封为辽西郡公,甚少参与朝中之事。正是因为其曾是北燕公主,眼下能证明她身份的,只有这身行头了。
嗯,冯弘之女出落的大方,赏!
臣女叩谢皇恩。
冯氏顶着全部家当,摇晃晃的走进队伍中,却也不忘了公主的派头。
下一个!
只见这位秀女,面容神态俱佳,步履轻盈,礼数尚可,姿色可谓是人间少有了。笑眼弯弯,朱唇,皓齿明眸,这张脸上一切的粉黛倒显得多余。
臣女越氏,小字玲珑,参见皇上,保太后。
嗯好,声如玲珑般悦耳,越氏甚好,赏!皇上依然一副高兴满意的态度。
谢皇上夸赞,此女便也退下了。
看着皇上似乎多了几个字的评价,保太后竞也看不出什么。于是便说道:此女风范尚佳,举止间不乏礼数。
保母说的甚是,想必定是深受高人指点,方能成今日之姿。
有些不安的保太后说道,定是知书达理的门第才能教得如此。
此时的皇上示意侍人下一个。
就在这时候,站在最后一位的秀女看上去有些倦怠,并不知到了自己,幸亏旁边的舒静娴提醒,这才醒过神来。
看上去真实,却也不失礼数教养,姿色略差于越氏,但眉眼间倒有几分英气,不卑不亢。祖父贺狄干,代人也。家本小族,但为人忠厚,后为北部大人,曾与长孙嵩为对,明于听察,为人爱敬。
臣女贺氏,字舜华,叩见皇上,保太后。惟愿皇上,保太后福泽天下,庇佑万民苍生。
众人看着此女,这一套祝词颇有一番味道,倒像是为人请愿的架势,听的皇上表情震定,也没有了看其他秀女的兴奋劲儿。
旁边的静娴说着,舜华姐姐你说的是什么啊,怕是触怒龙颜了。
看似早有打算的贺舜华,全然面不改色,像是笃定了什么事情一样。
旁边的宫人喊着,大胆,皇上乃是万民福祉,自是庇佑苍生的,哪能轮到你在这里祈愿。
皇上看了那宫人一眼,吓得他退下一旁。
既然贺家女,如此替苍生打算,即日起安置悠然轩,好好的替万民祈愿吧!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贺舜华此时倒是看上去有些失措了,哆嗦的叩谢皇恩,臣女谢圣上。当听到皇上说悠然轩的时候,舜华就准备好了戏份。作为入宫为妃的人,又岂会不知悠然轩。
皇上看出了贺舜华装出的惊慌失措,不经意的漏出诡异的笑容。
至于其他人,那就都安置了吧!十来秀女相继淡出了视线,回到各自宫殿安置。
皇上命李敞将刚才插话的宫人,拖下去处死。
皇上饶命……
若是日后再有人擅自揣测朕意,此人便是下场。
皇上,莫要和一个奴才动怒。
保母,朕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看着远去的皇上,保太后说道,皇上向来如此,哀家岂会不知其意啊。
太后,莫要伤神了,想着皇上是喜欢的,也不枉费您的一番苦心了。
看来方才这一幕,没能让你好好管住你的嘴。
尔贤知错了,请保太后责罚。
自己长嘴二十,说罢也离开了。
娘娘,宫女向一位娘娘问安行礼。
如何?手里还不停地玩弄着手帕。
不如娘娘华贵,只是仗着曾经的公主荣耀摆谱而已,想着皇上也不会像疼爱娘娘这般。
自然是,本宫何时担心过,真是好奇罢了。
娘娘说的是,娘娘天生丽质,旁人自是比不了的。
这位右昭仪,沮渠氏(北凉兴平公主),妖娆的笑着,自信怕是旁人无人能敌。在她这美貌自认无人能及,所以关注的点总是身份,尊位,认为这才是皇上属意她的原因。
皇上,玉琼公主殿外求见!
宣!她倒是来的快!(知道皇妹的来意,漏出温柔的笑容)
瑶儿给皇兄问安啦!
瑶儿有心了,可是兰草香薰制好了?
回皇兄,备的足着呢!皇兄这次竞启用了悠然轩,想必定是位不俗的姐姐吧!
也就是瑶儿你,敢在朕面前妄为。(一脸宠溺的笑着)
瑶儿还是回去多备些兰草便好。(做架势,正要离开)
也好!(皇上顺手拿起一本奏章,头也没抬起来)
看着故作认真模样的皇上,公主嘴角上扬,更是好奇这位姐姐的模样了。
夏兰,明日去给保母请安!
诺,公主!声音有气无力的。
怎么,每次听到本公主去给保太后请安,你就这幅表情?
奴婢是心疼公主每次去都一改往日性情,故作一些姿势,根本不是公主您。
看看你,看看你,这次不会,明日着装朴素点便好。
公主,平日里就已经够素的了。
公主盯着夏兰。
诺!
翌日,永寿宫内,芳香四溢,美人如画,争奇斗艳。
列位妃嫔纷纷起立给保太后行礼问安。
你们有心了,快都坐下!
瞧,这一个个娇俏的,像朵花似的。
保太后您才是仪态万千,叫臣妾等自惭形秽呢!
右昭仪坐在那,白眼翻个不停。
哎哟,这位妹妹,果然名不虚传,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呢。
越氏看着保太后,说道:姐姐赞誉了,妹妹自小声音便如此,怕是让姐姐见笑了。定是不如姐姐声音这般让人记忆深刻,听者难辨呢!
其他妃嫔各个忍住笑意,宫里谁人不知这位右昭仪虽是人美,但是这声音竞听起来粗犷,豪迈了些。
此时右昭仪脸上非常不快,没想到这个越氏竞也不是什么善类。
人之声音自成一家,不必与五音一一合调,只闻声便知是二位姐姐!(贺氏着装依旧是朴素雅致,但也不失礼数,举止间得体大方。)
音乐尚且旋律各异,又何况声音呢!
右昭仪一旁说着:真是故作好人。
你们都是伺候皇上的,日后定要和睦友爱才好,切勿乱了章法分寸便是。
诺!
太后看着越氏,表情有些无奈。
越氏怯懦的说着:保太后教导的是,臣妾知错!
行了,都坐下吧!吃些桃花饼,这可是玉琼公主亲手做的,你们算是有口福了。
保母,怕只怕您是爱屋及乌了,这才觉着是口福。
玉琼公主过谦了,甜香可口,入口绵柔,自然是口福!(静娴温声细语,生怕吵着谁一样。)
这位姐姐说话有如春雨绵绵一般,听着让人舒服!公主嘴上虽是赞赏着静娴,可是却始终关注着贺舜华。
众位妃子笑着附和着,此时的贺氏倒是那个最喜欢美食的人,认真品尝的模样,看着让人心安,毫无做作的感觉。
行了,今日就到这,你们都各忙各的去吧,哀家也有些困乏了。
诺!臣妾告退!
众位新进入宫里的妹妹们也都给这位颐指气使的右昭仪让出了路,她就这样的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显然一副老姿态,顺便还打量了一番越氏,说着:看来越妹妹规矩还没有学会。
来人啊,教一教她!
诺!
夏橘(右昭仪的贴身宫女)上来就赏了越玲珑三巴掌。
越玲珑眼巴巴受着,连忙认错,这时候的她像是受伤的百灵鸟,哭声听着都有些叫人不禁怜悯了。
大家都被右昭仪的这个举动,吓得蒙了。
右昭仪高兴地离开了。
姐姐,你还好吗?快起来。只听轻声细语的静娴走过来,拿着手帕帮忙擦着。
冯氏行了礼,也没有想要管的意思,也就离开了。
越玲珑对于静娴的举动倒是很反感的样子,似乎并不领情,竞将她推到了一边。
舒姐姐,咱们的住处可是远着呢,切勿在此处耽误时间了。
贺舜华拽着静娴离开了。
剩下越玲珑在这撒娇直跺脚,正在她委屈巴巴的样子,迎面来了一位看着很凶的年长女史。
娘娘,主人让奴婢给您带句话。
只见越玲珑赶紧拭去眼泪,毕恭毕敬的说道:嬷嬷请讲!
谨言慎行,如若再强行出头行事,定不轻饶。
诺!
这位嬷嬷随即便离开了。
舒姐姐这样温柔可人,谁人不怜,就连越氏那等人姐姐都予以理睬。
是妹妹抬举我了,妹妹方才不也说了那样令人佩服的话,日后你我二人定要守望相助才是呢。说着,静娴不知不觉到了她的寝殿。静娴与贺舜华相互行礼,静娴走进了自己的宫殿。
这位舒娘娘还真是人美心善的人。
夏竹,愣在那干什么,你家主子在这呢!
跑着小碎步的夏竹跟上了贺舜华。
奴婢的意思是主子也是如此的。
你从小跟着我,还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何时是什么心善之人。从不喜那些笑里藏刀之流,索性率性一些不好吗?
好的,自然是好的,主子的善念永远是用在对的时候,并且只给对的人。夏竹最是明白的!
你说你啊,贺舜华继续走着,步伐显然是比刚才和静娴在一起的时候快了很多。宫里不比外面,不能贪图过嘴瘾。
主子教训的是,夏竹谨记。
娘娘,这是您吩咐的新采摘的桃花。
这些怕是不行,花瓣有些不新鲜了。(话语声听不出一点的责怪之意。)
奴婢这就再去采!
这位宫女带着慌乱的脚步,头也没敢抬起来倒着出去了。
静娴身边的夏蝶说着,慌什么,娘娘并没有责怪你,明日一早再采摘新的便好!
娘娘今日也是累着了,夏蝶伺候您安置了吧!
夏竹,陪我去桃花园看看,不然怕是没有机会了。
诺!(夏竹满脸不解的看着她。)嘴里嘟囔着:怎么就没机会了。
恐怕不久都将变成“盘中餐”了。
奥!那就是桃花饼喽。这么小的声音,您都听得到。夏竹说着。
别愣着了,还不跟上!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