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子,你出山吧。”老人在摇椅上缓缓睁开了眼睛,望了望坐在木凳上的少年。
小元子也是一直低着头,仿佛是在沉思。老人眼中一片浑浊,虽然表面看起来是老神在在,但实际只有老人心中清楚,自己已是时日无多。
“据这些年的时间来算的话你的年岁也是有十二了,该是自己去看看这个世界了,师父终究是无法带着你一辈子。”
老人也是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当年在这山里捡到你时,也是只有我两只手掌大小,奄奄一息,你身上的伤也不知道是何物造成,虽未直接要你的性命,却也是将你带到黄泉路上走了一遭啊。”
小元子的左手顺着衣服伸到了右肩,摸着那肩上覆满了的疤痕,那是如一道闪电一般的形状,从右肩为中心,顺着身体攀上右肩,噬着右边半条手臂。
“我也是用尽了我这辈子收集的天材地宝,才最终留住你这一息。我一生无子-,虽是与你师徒相称,却是视你为己出。我这一生的医术也终是有了传承。”
“我知道你记性好,也倒是极为聪慧,医书观一目而皆不忘,穴位之事也是望一眼便施的分毫不差。你这些年一直与我呆在这深山里,品性终究还是太过单纯。记得入世后不为己升不施药,不得己利莫施术。”
“还有。”说到这,老人突然侧过头睁大着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小元子。
“莫要让人知道你没有心。”说罢,老人又是缓缓的闭上眼睛,正了正身子摇起了躺椅。
小元子又望了望自己的胸膛,自己是无心之人自己早以知晓,也不知这老头为何要如此郑重的警告自己,与这老人生活这些年,还是头回这般郑重。
“一个无心之人,胸膛心在跳动,就是再怎样施药也无法让空荡的胸口跳动起来。无情之人,便如落水幽湖,石子如湖也激不起半分涟漪,罢了...罢了.......“
老人嘴里仍是喃喃的渐渐睡去,摇椅也悄无声息的停下了。
这一番相谈,虽说是相谈,却也是只有老人百般叮咛嘱咐,而小元子则是半字未吐,细细的听着。
小元子抬头望了望天,夜色如突然涌进一般,早已遍布。夜空中玉盘高挂,繁星镶嵌,凉风徐徐。看着这老头缓缓如丝的呼吸,默默的从屋内拿了一件长衣盖在这老头身上。
小元子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因为老头曾经也是这么做过吧。
小元子的名字无姓,只有一字:元。这是老人给他取的。说是因野外而得,百草所救,天生地养,往随天地而行。而从老人捡到小元子,从黄泉路上拉回便知道他这身躯定然留有缺陷,而取元为名也是望天地所眷。
次日,老人大清早的便在躺椅上匆匆的喊来的小元子,手掌中则是握着一块剔透的琉璃晶石,浑浊的眼睛也已然是无法睁开,纵使努力也只能是睁开一条缝,望着站在一旁的小元子.
“我死后将我放入屋后的棺中,屋中的书柜背后有暗门,打开看完再出山,还有——哈——哈——”这句话未说完便忍不住开始大喘气,握着晶石的手急切的举向小元子,示意拿好。
小元子也是急忙抓住了老人的手掌,死死的盯住了老人,虽然见过林中兽禽的死去,可终究是未这般见过将死之人。
”入道途...莫动情...审时度。。。”老人张大着嘴,眼皮盖了下去,终究手还是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