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极其强大,无论是样貌还是实力,都与年轻时的青一别无二致,青一被抓在半空,根本无法抵抗,他的手势还在变化,运转全身灵气凝聚出一道化身。
青一此时已经到了极限了,无法再施展其他招术,化身手持青光长剑,横劈抓住青一脖子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面无表情,眼神扫射出一道红色闪电,仅仅一个眼神,化身便消散无踪。
这便是我年轻时的风采,没想到今日竟让我自己感受了一番。
这是青一此时的想法,深邃的眼中充满无奈,被年轻人牢牢地提在半空。
化身被打散后,年轻人手中的力度加重,青一已经难以呼吸,闭上眼睛不再抵抗,年轻人冷漠地盯着他,并未有任何动作。
情形十分危急,青一脑中闪过无数道画面,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被打落境界的绝望、这些年来受过的苦楚一一浮现,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思绪万千。
“没想到我会死在自己手里。”青一苦笑。
这时李轻言三人差点打破暗红虚影,诛仙剑铮铮作响,血鸦老人即将耗尽元神,他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鹿九也想上去帮忙,但他要守护小童。
“青一,你可还记得我。”青一的脑海突然冒出这道声音,他倏地睁开眼,与年轻人对视。
“你可还记得这种绝望的感觉?”这道声音再次响起。
青一没有回应,百般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经被掐的满脸涨红,枯皱的皮肤中青筋暴起,却还在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不用看了,我便是你。”声音再次响起,是那个年轻人开口。
他心中大惊,难怪与当年的自己如此相似,此时他渐渐明了,这人便是他的心魔,这便是自己要了结的因果。
静了许久,他艰难回应道:“你是我,却也不是我,你是当年的我,却非现在的我。”
“青一,我们当年如此骄傲,如今你这副样子可真让我失望。”年轻人依旧面无表情,冷淡说道。
“当年的青一已死,你却留了下来,故此,你便成了我如今的果,既然我无法了结,你便杀了我吧,青一这个名字早在当年就该消散了。”青一声音平静,似乎早已想好这个结果。
但年轻人却非常愤怒,眼神多了几分狠厉,咬牙道:
“你确实该死,可你苟活于这世上这么多年又是为何,若你自己不想活,又何来因果,我不是你,我是当年壮志凌云的青一,不是你这个老弱无用的青一道人!”说完这些还不够表达他的愤怒,又继续吼道:
“我不是你,我无惧天下,纵使是神庭又如何,纵使败过又如何,这么多年,你心中只有失败,只有害怕,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苟活于世,眼睁睁地看着你如一条狗在龟缩,我不甘,我要抢回我的一切,我要打上神庭,摧毁那些所谓的天道,你这个懦夫,你都忘了,你忘了那个为你流泪的女人吗,忘了那个夺走你一切的人吗!”年轻人已经状若癫狂,使劲的摇晃青一。
青一依旧被抓在半空,他沉默了许久,像是回忆起了许多悲伤的往事,眼睛逐渐模糊,两行清泪滑落,嘴里喃喃道:
“我救不了她,我输了,彻底输了,我不该苟活,你杀了我吧……”
青一老泪纵横,高大的身躯萎靡了下来,像被抽去了全部生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花白的头发瞬间变成雪白,年轻人竟也消失不见。
外界,江野他们还在拼命攻击诛仙剑,剑内的血鸦老人已经难以支撑了,巨大身影渐渐变淡,腹部的诛仙剑也在剧烈摇晃,困住青一的四柄剑已经消失,青一跌出剑内空间,笔直坠落高空。
“师傅!”鹿九猛地跑过去接住青一,不停地化出灵气送入青一体内,却无济于事,青一的身体没有变化,眼睛依旧紧闭。
这时,血鸦老人虚弱的笑声响起:“哈哈…咳…青一,你既然死了,我就送这几个人去给你做伴吧…咳咳…。”
虚影突然爆发出万丈红芒,而后化成一道杀气没入剑身,诛仙剑不再摇晃,对准三人弹射而出,速度极快,三人来不及作出反应,飞剑就已至近前,后退不及,江野只得一拳轰出,还未触到剑身便感受到极其浓厚的杀意,他战意全无,想要抽手但诛仙剑已到达眼前。
李轻言反应最快,他手结印法,化出一个保护罩把江野包裹,但无济于事,飞剑瞬间破防,可江野还是抓住了这一丝生机,侧开了身体,飞剑擦身而过,虽然他刚刚才经历过大荒村的生死考验,此刻应该很难再产生惧意,但那股强烈的杀意太过惊世骇俗,还是令他双腿发软,心惊胆战。
诛仙剑像是有灵,未冲出多远便自主调转方向,冲向李轻言,现在他们已经反应过来,李轻言操控灵气化出一张大手将诛仙剑握住,但一触碰到剑身,一股透骨的凉意直击内心,大手瞬间便散开,李轻言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他从未有过如此惊人的惧意,诛仙剑极速袭来,他的瞳孔快速放大,脸色惨白。
江野刚刚才稳定心神,只有凌玥还未受到影响,她一拳便向诛仙剑轰去。
奇怪的事发生了,凌玥一碰到诛仙剑,飞剑便停了下来,定在李轻言眼前,剧烈抖动,好像是在害怕,凌玥再次打出一拳,诛仙剑竟远远地躲开了,而后颤抖着剑身围着凌玥飞行,惊人的杀意居然完全消失,三人面面相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的不知所措,但还是非常谨慎,保持应战的姿势。
“看来老朽要命绝于此了,可惜……”血鸦老人微弱的声音响起,但话还未说完,一道暗红色气体便离剑而出,消散于天地。
血鸦老人元神寂灭,诛仙剑又回到最初的古朴木剑模样,但依然在围着凌玥,剑柄还往凌玥的手上蹭了几下,似乎是在示好。
此时倒在地上的青一仍未苏醒,鹿九跪在地上泪雨连连,拼命输送灵气到青一体内,他的嘴唇都已发白。
在青一脑海里,开始出现一幅幅画面,有他痛失爱人的悲怆,无力回天的绝望,还有苟延残喘的凄凉……
他的眼角竟有泪在落下,这时画面又开始流转,仙阳山中天峰上,一个天赋绝顶的孩童在刻苦修炼,身旁的老人须发皆白,手持拂尘,捻着胡须望着天空发呆……
三百年后,孩童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他开始下山,用去百年时间游历天下,闯下赫赫威名,他风度翩翩,雪巅之上,他救下了一位楚楚可怜的美貌女子,帮她赶退追兵,女子无处安身,他们便携手作伴,相约看尽山水,逛遍红尘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