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的，吴凡觉得这栋大楼的设计有点反人类，二十几层的高楼，装的竟然全是透明玻璃的观光电梯。
站在里面，可以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直至升上近百米的高度，那要是哪个客户有恐高症，不得当场抽过去？
“破设计！”
吴凡骂骂咧咧，他知道自己并不恐高，也知道自己手心为什么出汗。
没别的原因，就是紧张。
倒不是胆怯接下来要与那些老奸巨猾的宋氏老臣对垒，只是怕万一在最高掌权者的位置上做不好，辜负了宋无双的信赖。
他从来不会自信到，以为拥有修行者的身份，就能在世俗界无往不利，现在又不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的原始社会。
资本的规则在于能够用钱解决一切，而矛盾在于，吴凡作为乡下娃并不擅长花钱。
宋无双给的那张透支额度五百万的卡，对他而言某种意义上都是负担。
……
电梯到达顶楼停住，门一打开，便是宽敞通明的现代化会议室。
吴凡慢步走进去，坐到最上方那把只有宋无双能坐的椅子上，放眼前望，桌子仿佛长得看不到尽头。
按常理讲，一家运行很成熟的企业开会，老板就算不是来得最晚的，也不应该是第一个到的，时间宝贵也好摆谱也罢，总归不能显得自己太便宜。
宋无双昨晚也有意提醒过，做完形象设计没事的话，可以到处遛遛，掐着钟点来，不要把学校里上课那股积极劲儿拿出来。
但吴凡还是早到了，想趁着会议室里没别人，身临其境的脑补模拟一遍接下来的会议情况，又设想了一下可能出现的意外或刁难，提前准备应对的办法。
俗话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俗话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人生头一遭的经历，多花些心思总是没错的。
坐在首席位置闭眼演完好几处脑中戏剧，吴凡又起身离开，乘着专用电梯下楼到附近的咖啡店，不慌不忙点了份早餐。
会议正式开始的时间是八点半，他看准时间故意晚了五分钟回到世新大厦，再次走进许多道好奇打量的目光中。
显然是提前收到过指令，一楼的保安和接待人员们，没有人拦他去按那部只有宋无双能用的电梯。
一名女生实在忍不住，上来问道：“我看你在这儿晃了两圈了，到底是来面试的，还是我们主管说的那位董事长的弟弟啊？”
“如果你们董事长叫宋无双的话，那我应该就是你们董事长的弟弟。”吴凡微笑着回答道。
女迎宾赶紧后退两步，鞠了个四十五度的躬，略带尴尬道：“新总裁好！”
吴凡摆了摆手，并不追究她的冒失。
这个社会对待美女总是有额外的宽容，像这位小姐姐，脸蛋漂亮身材高挑，即使唐突些，也只会让人觉得活泼开朗，正常男人很难产生恶感，吴凡也不例外。
待他进入电梯后，女迎宾快步走到柜台旁，跟几名同事小姐妹们兴奋地议论起来：
“怎么样，问清楚了没有，是不是新来的年轻总裁？”
“当然是啊！都多余问，别人谁敢坐那部电梯上来下去？”
“真帅啊！”
“宋小姐都漂亮得不像话，她的弟弟当然也很好看！哇，年轻多金又帅气，简直是我心目中理想的白马王子。”
“我倒觉得有点失望，他如果是来应聘的小弟弟，咱们的机会还大点，是总裁的话，倒追可不好追啊！”
“没经验了吧？这种富家少爷不能主动倒贴，要发挥你的魅力让他对你感兴趣！”
“快别犯花痴了，好像你很有心得似的。不过说实话，这小少爷脾气还不错。”
所以说人类的认知很多时候是片面且浅薄的，只能看到自己双眼所见。
殊不知，那个她们口中脾气不错的小少爷，回到顶楼会议室后，一句话没说先动脚踹飞了一个垃圾桶。
啪！嗒！啪！
极有节奏的三声响，铁皮垃圾桶先撞到楼板，接着触地弹起，最后稳稳当当落到会议桌上。
吴凡曲臂撑着老板椅，另一只手撩开西装叉在腰上，歪斜地站在那儿，对小姐姐的斯文和煦荡然无存，一双眼睛鳄鱼般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元老干部，脸色并不比孙若薇他爹好看多少。
长桌两侧共有十八把交椅，包括夏发祥、韩军在内是八名宋无双的心腹老臣，这些人都是面带恭敬古井不波，因为他们内心很清楚，自己不是吴凡今天开刀立威的对象，本身也没有在这场会议上当刺头的心思，自然从容不迫。
剩下十把交椅，属于第二梯队的元老，地位说高不低，资历说老不老，表情却比第一梯队精彩得多。
吴凡生气并非为了做样子而无缘无故乱发火，他都故意晚了几分钟到场，这会儿远端的十把交椅竟然还空着五把。
一半的比例！
什么概念？
“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自带的总裁特助，孙小蔷小姐。”吴凡依旧保持着那副二流子站姿，缓慢开口。
底下却有声音插话：“小少爷第一次来，不用先做个自我介绍吗？”
吴凡看向坐在最末尾的地中海中年胖子，不客气道：“我姐都没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过话，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
“不敢，就闭上你的嘴！”吴凡骂道。
地中海男人一脸憋闷，想还嘴又不敢，对方再年轻再稚嫩，到底是宋无双钦点的代理人，何况还有姐弟关系。
只是这位小少爷走的路子属实另辟蹊径，之前还传闻说踩王震胡颇有名门大将之范，结果他奶奶的闻名不如见面，活脱脱就是个流氓，一上来又是踹垃圾桶又是吼人的，一点都不体面。
他有种老拳师遇上坦克兵的无力感。
同仇敌忾的另一名二梯队老人出言回护：“宋小姐在位时，作风向来是很优雅高深的，小少爷应该把这样的优秀特质秉承下来，对年轻人而言很有好处。”
吴凡瞪着他：“老子一句话没说完两个人插嘴，你们平时就是这么当下属的？再说轮得到你们来教育我？我可去你妈的吧！”
这人顿时也被呛了个满脸青紫相间，咋还爆上粗口了呢？
前面的八名核心元老见状，纷纷憋笑难忍。
要说这小少爷不行，确实是有点下三滥，高低是个极品二代，谈吐跟上流人那是半点不沾边，可他又偏偏能两句话镇住两只心怀鬼胎的老狐狸，貌似也还挺有本事的。
总之事不关己，便显得格外有趣，他们也乐得看这几个不老实的二道狗腿吃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