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姐姐说，你不止在修行方面的天赋不错，医术上，也有着相当的造诣。”
老人再开口，却像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与宋家供奉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至少宋无双很信任这位盲眼老者，所以真的与之讲过很多别的事情，譬如她在外面认的弟弟。
吴凡不理解老人聊这个是何用意，据实回道：“学过一些，主要钻研的是药理，准确说药术不错，医术只能算是一般，但比起市井间的寻常医生，水准应该是要高上一截的。”
“法眼是什么颜色？”
“蓝色。”
“仙医。”老者言语中并没有带着什么情感色彩，很平实，也就听不出他是在问还是单纯下结论。
吴凡试探着说道：“的确能治疗修行者在修行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您的眼睛……？”
老人摆手说道：“我的眼睛其实不瞎，修的这门功法需要蒙眼避光而已，到神满境以后，便可摘下眼罩重获光明了。”
吴凡释然，转而又陷入新的茫然，既然不是要自己替他治眼睛，那问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老者很快给出解答：“仙医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不比大熊猫的地位便宜，你有这本事，拉拢八成的修士都不成问题。”
吴凡醍醐灌顶：“老先生的意思是说？”
“老朽我不需要看病，外头那些让你头疼的供奉，又有几个身上没点忧心忡忡的毛病？散修不比那些大势力大门派中人，有交好的仙医可以拜托，你的出现，是他们的福气，只是你偏偏选了最笨的办法。”
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一针见血，直指问题本质。
吴凡顿感惭愧，这些天打的架太多，导致形成了惯性思维，遇上点麻烦便直接想着用拳头解决，哪怕拳头并不那么好用，也只会以此为根本去想办法，而不是将视野放到更开阔的位置重新审视。
“多谢老先生指点迷津。”
他十分诚恳的说道，满心敬意。这就是老前辈的智慧。
老人悠悠轻叹，摇头道：“供奉是宋家的供奉，他们吃着宋家的粮，受你驱使本就天经地义。可你也要明白，世道人心即是如此，身份可以给予你一些力量，但这身份倘若得不到认同，需要的便是你自身的力量。刀，握在自己手里，总归比别人的好用。”
吴凡深以为然，起身郑重道：“受教了！”
……
这番谈话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几分钟，却足以令吴凡受益匪浅，并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阅历原来还很浅薄。
之后，老人家要开始今日的修行了，他不好再叨扰，便跟着青先生原路折返，回到先前的院落。
此时供奉们已经尽数散去，在他们看来与这位宋家少主的接触结束了，只需要等老先生给出一个定论，继续留在这儿吹冷风是没有道理的。
“稍后我会将师父的说法转告给大家，他们对家师还是很尊敬的，小少爷以后要用人，只管张口便是，不会再有什么阻碍。”
青先生交待道，口吻依旧斯文平和。
吴凡点点头，顺手从储物袋拿出一只红色小瓷瓶递过去，说道：“这是我炼制的金疮药，麻烦转交给那位被雷劈过的老哥，外伤很快会痊愈。”
这算是抛砖引玉，隐晦表明自己仙医的身份，日后供奉们必然有求到他的地方，加上老先生的首肯，今夜，总归是收服了原本不服的修士们。
尽管过程有些折腾，如老先生所言，他选了最笨的办法。
“东西我会转交到他手上，该说的话，我也都会说。”
跟自家师父通过气的青先生也是个明白人，能揣摩到这瓶药的用意并不是打一棍子给颗枣那么简单，实际上他从始至终都不认为吴凡是个只会动手的莽撞人，而这会儿，小少爷似乎也终于取回了原有的睿智，办了回聪明事。
与其被动的打压、扬威，自然不如释放出一些信息，让供奉们反过来主动讨好，而仙医，一向都是修行界最值得结善交好的一类人。
“有劳了。”吴凡说道。
话止于此，两个人毕竟不熟悉，没有多余的题外话可以慢聊，解决这有些冷场的局面，于是为了防止尴尬蔓延，吴凡率先告辞。
谈晓蕤从剑体幻化回人身，与他并肩往吴茵茵居住的方向走回去。
“是不是很庆幸，没偷偷耍小聪明，对那位老人用你的无味香水？”学姐问道，言语间有着如释重负的意味。
吴凡张嘴呼出长长一道白气，说道：“虽然最后放弃了，但我敢肯定，老先生刚才觉察到了我的小动作。所以我现在不太明白，他对我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贼眉鼠眼但缺了点贼胆，还是脑筋小格局也小？总之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谈晓蕤宽慰道：“至少你敢于有那种心思，我倒觉得老先生对你印象不会太差，毕竟你还这么年轻，年轻人在老前辈面前露怯在所难免，难能可贵的是，你一点就透。”
吴凡仰头看着天空毛茸茸的月亮，神色惘然，不置可否。
回到韩军给吴茵茵安排的独栋小院，江蒹葭还在这里等着，没有先行离去。
“一起出去？”
妖娆美人笑容妖娆的问道。
吴凡有些好奇：“姐你知道我今晚还要走？”
吴茵茵则追问道：“哥哥今晚不在这里住吗？”
问话间三个人却有了四个身份，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吴凡既是哪个弟弟也是那个哥哥。
他别过头对妹妹说道：“炎龙军团还是介入了，已经把神狼会的人请去喝茶了，我得到场。”
尽管和孙若薇很清楚的说过，此事无须炎龙插手，为的是撇清关系。
然而孙若薇没听进去，上报了组织，那么现在他去或不去，便不再是朋友间的给不给面子了，作为当事人的一方，事件俨然上升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高度，没办法消极应对。
换句话说，不去都不行，那有藐视公堂的嫌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