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广场爆炸袭击已过去三个月,在此期间,梦都全城戒备,没有再发生什么袭击事件,好些人也重新回到了梦都。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尽的浓墨重重地涂在天际,连一点星光也没有。黑色笼罩一切房屋,街道冷落无声,一点都不像是入夜首都该有的样子。
夜色中,一名身着长大衣,头戴圆顶硬礼帽的男人左顾右盼地穿过街道,快速钻进一个巷子里。他来到了一栋房子前,里面没有开灯,谨慎地回头确认了一下——没有人看见自己,随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响了起来,但房子的主人似乎不在家,里面久久没有回应。他有些着急起来,在门前不停来回踱步。最终,他下定决心,朝里面轻声叫唤:“乐儿,在吗?我是费宜,我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里面还是没有回应,费宜心急如焚。他找到了那位医生朋友,朋友答应帮他。他冒着被捕的风险回到梦都,就是为了实现曾经对乐儿许下的那个承诺。
“你是谁,是想找夏夫人么?”正当费宜心急之际,后面忽然响起一把苍老的声音,吓得费宜神丧胆落。
费宜不敢转身,把帽子压低,故意把声音变得低沉,“是的,我找夏夫人和乐儿。”
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些许悲痛的滋味,“夏夫人已经回乡下了,乐儿,乐儿她……唉,可怜。”
“你说什么!乐儿她怎么了?”费宜忽然转过身来激动地问道,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唉……”
费宜看着眼前这位老妇人悲痛的神色,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老婆婆,你说呀!乐儿怎么了。”
老妇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你并不知道。三个月前,有人举报乐儿窝藏罪犯商人,一大群宪兵冲进屋子里搜查,罪犯没找到,就把乐儿绑了,送到监狱里审问,夏夫人苦苦哀求,但没有用,唉……乐儿身子弱,哪受得了监狱的苦楚,不久之后,就病死在里面了。我也帮她求过情,但就是不放人。我看着她长大,小时候常常来我家玩,她是个好孩子,面对种种苦难,比谁都要乐观坚强,不应该这样的……”说到这儿,老妇人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后面的话,费宜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脸色苍白,嘴角微微抖动,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全身被雷击一样麻木不已,身体颤颤巍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眼前一片模糊,双手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服,他感觉周围一切都是静止的,甚至是虚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破碎不堪的。
“啊……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费宜爬到门前,使劲地敲门,“乐儿,是我,你开开门呐!”
“为什么,为什么呀,他们就忍心下得了手么!他们还是人吗?”费宜忽然仰天长叫,泪水不停地从他眼眶里涌出。他难以想象,一个看不见东西的弱女子,来到监狱这样的陌生环境,会是怎样的惊恐无助。
“对不起,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我没能在你身边……”
自从那天起,他就已经爱上这个温柔如水,声美如歌的女子,他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也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直至遇到乐儿。
他离开后,每天都盼着尽快能与她再相见,如果能写信的话,必然每日一封,如今怀着三千思念来到她的门前,却是这样一个让人接受不了的事实。
费宜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破坏了锁,走进屋子里,点燃蜡烛,屋子里还是第一次来的时候的摆设,那个壁炉架上的小时钟也修好了。他找遍了屋子,找不到一张关于她的照片,满心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又落下了泪,关于乐儿,现在只剩下回忆。
他选择去爱她,为她放弃心灵的自由,摘下面向世人的面具,心甘情愿地建立起一生的羁绊。他很想保留这个小时钟,但看着那嘀嗒作响的指针,找不到一丝关于她的联系。现在她已逝去,一切乐儿的物品对他的重大意义已经永远地消失了。他把小时钟放回原处,不知道指针还会走多久,或许停下来是它的最好归宿。
费宜的精神世界崩塌了,他紧紧地握着拳头,一切美好将被封存,一切罪恶将被无限放大,在重建的过程中甘愿走向极端。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夺走我身边爱的所有人,他们没做错什么,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过了许久,他站了起来,用衣袖拭擦脸上的泪痕,吹熄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明,缓缓走出屋子,关上了门。此时月亮也出来了,月光洒向大地,显得它是那样的温柔。但在费宜眼里,温柔的月光,掩盖着一切的罪恶,从此以后,月光再也照不进他的心了。
在宪兵团司令室里,临天翊满脸震惊,大声地问道:“什么?陛下下令处决了一部分示威罪犯?”
“是的,处决了三分之一,驱逐了三分之一。”康凛神色凝重地回答道。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防止示威活动再次发生。”
“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三个月前那个不是示威活动,是爆炸袭击。我们还需要商人们去经商挣钱,到最后处罚完还是要释放的。现在这样做,国民会怎样看待陛下!”临天翊心急地说道。
“陛下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只要做好你本分即可。”正值此时,莫雷推开司令室大门徐徐说道。
临天翊面对这位不速之客有点厌恶,冷冷地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在议事,请出去!”
莫雷眉头一皱,强忍着心中的愤恨,平静地说道:“即日起,静安一案与凯旋广场爆炸袭击一案,调查事宜全权归我。陛下考虑到你们宪兵团多事缠身,加上调查这两案,可能首尾不顾,特意派我来接管,以减轻各位的负担。”
莫雷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在我看来,你们实在是太慢了,还有,因为陛下的信任,御前宪兵任我调遣。你们把所有资料交到我这儿吧!说实在,我并不想在这儿逗留,可以的话,我还不愿意来呢!”
“你!”康凛走前一步,恶狠狠地盯着莫雷,甚至有动手之态。
跟在莫雷身后的御前宪兵立马挡在他的身前,眼神警告康凛不要轻举妄动。
“呵呵,康将军,不,康中校,忘了你已经降了职,怎么,想动手么?”莫雷穿过御前宪兵队,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们可是优秀的御前宪兵呀!怎么会听他指挥?你们在干什么?”康凛极其不满地说道。
“这是陛下的旨示。”为首的御前宪兵回答道。
这时,临天翊突然插话,命令式对康凛说:“康凛,把资料给宰相阁下,去吧!”
“司令,可是……”康凛刚想说些什么,被临天翊一个不许违背的眼神给制止了。
康凛不满地带着莫雷众人退出了司令室。临天翊再一次来到窗前,看着大雪纷飞的梦加德,天空灰暗得像他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