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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陈年往事

常思已经吃好,不过她不好单独离席,只能继续努力寻找话题。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

这种“今天天气不错”的话术不愧是中华民族尬聊之王。

Jerry果然接起话,“夏至三更便数伏,离头伏也没几天了,能不热吗?”

常思惊叹:“你国外留学回来的竟然对二十四节气这么熟悉!”

“国外留学的也是中国人啊。”Jerry这样说,让常思产生了敬佩之意。毕竟她这个土生土长的草根阶层,只是会背节气歌而已,平时完全不关注时下是哪个节气。

“其实,我也是后来感兴趣研究的”,Jerry语气有些伤感。“我家境一般,国外读书期间也不敢多和家里要钱,所以在那边早中晚三份工,省吃俭用的,特别累,特别孤单。那时候每天都想家,想回国。”

常思认真聆听着。

Jerry只是云淡风轻的提一句受过的苦,神色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难以承受的回忆,“其实出过国的人往往民族自豪感更强,我就是在外生活久了,才越来越喜欢咱们的传统文化的。”

Jerry有上位者的风范气势,同时也可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只要他愿意。

从他娓娓道来的故事中,常思知道了很多自己从没有了解过的典故历史,很有趣,也很有深度,她很敬佩这种丰富阅历带来的聪明睿智。

餐毕,想着工作都已处理完毕,常思回了家。

而Jerry则去了剧院,他今天出来就是为了去剧院看舞台剧,只是恰好在吃饭时偶遇常思而已。

不过,就在两人聊天时,他有一刻,曾起了邀请常思一同看戏的心思,斟酌了一番,他还是压下了那股冲动,没有开口。

不可否认,他对常思很有好感,但是这点好感还不足以支撑他破坏原则。

而他的原则,并不是碍于张唯安于常思的闺蜜关系,而是他的外甥。

Jerry,或者说卢盛自小与姐姐的孩子卢英杰一起长大。虽然两人年纪相差整整五岁,但由于长期生活在一起,两人的关系非常亲密。他对卢英杰的感情既有好兄弟的志趣相投,也有亲舅甥的舐犊情深。

姐姐婚姻不幸,他也更加爱护卢英杰。后来倾全家之力,他被送出国读书,不能时常打电话给卢英杰,他很是不习惯,想着早日毕业,回去和亲人们团聚。

世事难料,他怎么也想不到,等他回国后见到的是坐在轮椅上、形容枯槁的卢英杰。

卢英杰在上学路上被车撞倒,腿部严重受伤,丧失了行走能力。人也因此一蹶不振。

卢盛心痛不已,买了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籍研究,一有时间就到医院开解卢英杰。

慢慢地他发现,卢英杰消沉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他再也不能站起来,而是因为他暗恋的女同学。

无巧不成书,卢盛看了卢英杰珍藏的同学合照,那位女同学身材清瘦,皮肤白皙,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那日在常思上台汇报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那女生正是常思。

从卢英杰口中,卢盛得知了常思哥哥被陷害的事,他那时还没见过常思常乾其人,对他们的遭遇仅仅是一声叹息,并不能感同身受。

但卢英杰生性情感细腻敏感,他知道常思是被暗恋自己的女生为难,才出了那样的事,他就是整个事件的源头。

常乾被追究责任后,卢英杰良心难安,从老师那里要来信息,找去了那女生住的医院。他希望能帮忙做些事,减轻女孩父母的怨气,减轻对常乾的刑罚,也让常思好过些。

豪华病房门后,原本站岗的保镖去帮女孩买冰淇淋。卢英杰恰好赶着空挡来了,他透过玻璃,发现女孩竟然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他很开心敲门想要进去祝贺,哪知刚抬起手,就听到了女孩母亲要她回床继续躺着,好让常思兄妹受到惩罚的话。

他小小年纪有点不知所措,但直觉告诉他,他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得赶紧离开,告诉常思兄妹。卢英杰悄悄退了出去,疾步进了电梯使劲戳着关闭电梯的按钮,一出电梯他就狂奔起来。

想着常思知道后一定不会再偷偷哭了,他心里欢欢喜喜,跑起来一点都不累。出了大门他奔向公交站,没有注意身后医院里驶出的一辆黑色轿车。

路口他和那辆车都停下来等绿灯,他急不可耐的四处张望,变灯了!他跑了起来在差几步就要穿过斑马线时,他被身后的轿车狠狠撞倒,跟着又被后轮胎从他的腿上狠狠辗过。

剧烈的疼痛使他当时就失去了意识。

这司机似乎是酒驾,发现撞人之后,他很是慌张的把人抱起,送到医院。

手术费用对于原本已不宽裕的卢家来说,简直就是当头一棒。卢英杰妈妈无助哭泣时,那那司机带着女孩母亲找了过来,表示愿意提供手术费用,只要卢英杰对他所听所看到的三缄其口。

卢英杰母亲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作为母亲她替儿子满口答应下来,没有什么比儿子的命更重要。

卢英杰清醒过来后,得知双腿没有保住时很痛苦,但他忍住了眼泪,在妈妈面前不可以哭!

然而知道常思哥哥已经被定罪时,他哭了。

他觉得对不起常思,差一点,他就可以帮到她,差一点……

为了手术费,妈妈替自己答应了的条件,他不敢违背,虽然他知道这很不对,但是他真的不能说,那个撞他的司机正是女孩家里保镖。

一切不过是权势下的牺牲品罢了。为了常思,他可以放弃自己,但,他不能拿妈妈的安危冒险。

日复一日,他活在自责中。

和卢盛吐露了心事,卢英杰内心感到了一种矛盾的放松、无力地解脱。

在那个深秋的夜晚,卢英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时他才十八岁,那是最好的舞象之年啊!他却永远离开了人间,带着遗憾!

舞台剧开场,卢盛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转了转手上的腕表,认真地欣赏其舞台上的精彩表演。

等他站稳脚跟,该付出代价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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