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泽让姑娘坐下来,两人之间,有点儿和秦时蕙一样的气氛。虽然说做兄妹那都是诳人,可努力总是需要的,也是值得的。
姑娘安坐一旁榻上,看着秦时泽,淡淡的笑,有着艾叶的香味,清新,眷恋。
秦时泽有片刻的恍惚。不过两人无需往前,也无需往后。就在这样的位置,你知道我的心意,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们彼此知道对方。就这样保持一个美妙的平衡,犹如派克和赫本,演绎一段白菊花一般的爱情,辛,甘,苦,堪比龙井,回味无穷。
她的笑容,就像杭白菊,纯洁淡然。他的笑容,犹如照耀花开的阳光,照耀着她花开无声。
不过相视一笑,却从容,饱含深情,点点滴滴,在空气中弥漫。
侍女来上了茶,秦时泽亲手端到姑娘跟前。
姑娘笑道。“你会把我宠坏。还是留点给蕙儿吧。”
秦时泽笑道。“如果觉得宠,就照着这个样子去要求。达不到的,拒收。”
话题转到了正事儿上,达不到要求就拒收,对的。若是最基本的要求达不到,姑娘是要拒绝。
姑娘深深一笑,愈发被宠坏了,非常舒服,暖暖的。似乎都不太关注内容了,虽然这是假的。
秦时泽让心腹退开,四处守着了,看着她眼睛,很认真的说道。“齐哈之战姑父暂领户部,短短一年,包括烟儿等人名下,添了万顷良田。西边战事初平,流民未归,地价便宜,甚至无主,姑姑使人几乎占了数州的地。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是大家绑到一起,但是周家和姑姑加起来,占到一半以上。炅儿在那边,帮了不少忙,也得了不少好处。他是不大在乎,但柳王叔在乎。程建业那边,移民很多不是来自内地地少人多地区,也不是来自土地贫瘠地区,而是来自西边被姑姑占了地的普通百姓。
这话再说回来。西边的地被占了,那些‘山贼’回去也没地,有部分人也是实在没办法,租地种,租税太重,日子不好过。据炅儿跟我说,流民回去要要回自己的地,姑父授意下,州兵、县里都出兵镇压过。具体证据和数据,还要一些时间才能收集齐。
六哥知道,他这趟回去,可能会拿这件事和姑姑谈。”
“拿这个和福昌长公主交易?”
姑娘陡然气息冷冽,如冰。她在西边辛苦,生死线来回穿梭。福昌长公主占了几个州,万顷良田,狠狠发了一笔战争财,回头还要来制裁她?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么?有。
那怎么办?反制裁啊。
“我不是什么侠客,我不是什么好人。”
姑娘将一块雪片糕掰的粉碎,淡淡的道,
“但我不喜欢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人白占了,还反过来对我指手画脚。我,像中国传统的农民,我过不好,你也别想过得好,我们同归于尽,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交易,呵,万顷良田,能养活百万人口,她也能吞得下去!我就做个渔夫,掐住鸬鹚的脖子,让她吐出来。”
周家不是么?一块搞。封建统治,什么统治,都是给特权阶层无限制的获取利益,制造两极分化,两极分化到一定程度,在一定诱因比如自然灾害等刺激下,火药桶爆炸,革命。旧的特权阶层玩玩,社会混乱。农民无非一条贱命,我活不成,你也别想活。
姑娘不是古圣先贤,她是个四处制造混乱的特务,哈哈!制造混乱她最在行,大家随着我指尖跳舞吧,我是卡拉扬大师,欧也!
“晏渤!晏沨!”
姑娘喊她的指挥棒,下一个交响音乐会,我们在维也纳举行,就在金色大厅。
这声音无比熟悉,晏渤和晏沨飞出竹林,犹如林中凤凰,兴奋、热烈、舒活!
王者归来,岂是在这里卖身收钱而已的。王者,就要有黑暗王者的样子。
“主子,我们准备去祸害谁?”晏沨拔出剑,我就是主子您的剑,您说剑指向谁,我就砍谁。
姑娘打他,这倒霉孩子,什么叫祸害呢?
“去帮西边可怜的无辜的流民,行善积德,造福百姓,下辈子托身陶王家里,也封个王做做。”
哇!祸害人竟然还能谱出这么高的调子!大湿啊,太佩服您了!晏渤最激动了,他是姑娘的正牌徒弟呢,复出第一票,一定要干好,哇耶!加油!
春耕时节,地在某些人手里捂着,战后两三年了,很多地都没耕,很多人却没地,这是怎样的世界?这是欠抽的世界!姑娘和秦时泽一边谈,一边给晏渤提点,要闹,就要闹舒畅了!有的赌徒将自家地输了,那是活该。可有的人被高利贷利滚利最后逼得夺了地,那就不应该。当政治斗争还能造福百姓,这真是太好了,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一定要现在闹么?”秦时泽问。
“你觉得我有必要和她婉约?”姑娘反问。
这是指皇太后。福昌长公主秦无暇算什么,关键在皇太后。
秦时泽看着姑娘,良久,狠狠一咬牙,说道。“我给炅儿写封信,他现在比较听我的话。若是他能暗中相助,事情要好办的多。”
“琥珀”终究是非官方的,秦炅作为梁王,西边如今实权人物,稍微动动手指,事情会微妙很多。
既然说到秦炅,姑娘看着秦时泽,问他。“霍思青可不可能,他是怎么站的?好像是皇太后的人后来第一批给了你六哥的吧。”
若霍思青站在皇太后那边,事情就有些麻烦。第一安西卫八万兵,稍微一动,百姓根本没办法。第二,最重要的,若霍思青也在这中间捞了好处,他肯定要维护自己的利益,问题就变得有些复杂了。就算是秦晏后面站着的,姑娘没和这个人正面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在这样比较特殊的博弈中,他会选择如何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