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
吴凡懒懒散散的坐在后院的躺椅上,正看着一名绿营女兵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一份卷轴。
接过卷轴后,吴凡满脸疑惑的看向女兵,女兵连忙躬身说道,“军略司单大人登门,说是西衙有案难断,所以请上官定夺!”
吴凡接过卷轴,打了开来,翻看了起来。
卷轴上的记载的事情,看似很简单,城南,有一户人家,状告城南兵马司的一位校尉,侵占南门外土地,农庄的事情。
这件案子,刚看上去似乎很简单,一户农家状告城南兵马司的校尉,侵占农田。
但这件事,有几个疑点。
第一,民告官,这事就不简单。城南兵马司属于明城的防卫力量,主要是负责明城的日常秩序管理和城门开闭。兵马司的校尉,这官在京城不算大,但却属于实权。
第二,时机,太子监国,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事,明城的四个兵马司,属于明城的防卫力量,归属于威武军管理,是侯勇的手下。而侯勇,则是太子铁杆。
吴凡看完卷轴,嘴角笑了一下,回过头来,“琳娜!”
听到吴凡的喊声,琳娜就披着一件衣服,近乎**的慢慢从屋内走了出来,斜靠在吴凡身边,往吴凡手里卷轴瞅去。
过了一会,琳娜就撇撇嘴笑道,“这事八成是真的,但有人故意借此闹事!应该是试探!”
“试探?”吴凡好奇的问了一句。
琳娜撇了撇嘴,“明城的情况,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
吴凡咧嘴笑了笑,然后厚着脸皮的说道,“这不是有你们么?我还关心这些干啥!”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纳兰察音也走了过来,大眼一扫卷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就接着吴凡的话茬说道,“夫君是做大事的人,无需在这些小伎俩上花费心思!”
琳娜撇撇嘴,“姐姐这样是娇惯坏夫君的!”说完忍不住,自己就吃吃的笑了起来。
纳兰察音眼神一转,贴着吴凡在躺椅上坐下,“这有何不妥?”
吴凡再也忍不住,也嘿嘿的怪笑了起来。
三人笑了一阵,纳兰察音才说道,“侵占农田这种事,根本算不上大事,顶多就是勒令退还,罚俸,下旨斥责一类的!而且一个小小校尉,这件事,可能连上报陛下的必要都没有!”
吴凡有些迷糊,“这能说明什么?”
琳娜笑了,“所以才说这是试探,这件事情,会交到明城府衙,但府衙不敢处理,必然上报到威武军中或者太子府上。如果太子处置了此人,就说明太子不想因小失大,这段时间应该会韬光养晦,静待陛下身体变化!如果太子强硬的压下去,就说明太子现在是准备有所动作,不能弱了气势!”
吴凡恍然,但还有些疑惑,“但这件事,怎么会到了我们手里?”
说完,吴凡三人一起把目光转向进来的女兵吴萍。吴萍原先也不姓吴,但是进了绿营之后,就改姓吴了,这也是现在大部分绿营女兵都以吴凡奴婢自居,纷纷改姓。
吴萍躬身道,“单大人说,这是明城府衙转过来的,因为军略司负责监管天下兵事,而城南兵马司的事也算兵事,所以府衙不敢擅断,转交给我们!”
纳兰察音脸上一寒,整个人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琳娜听了以后,也微微一楞,然后就说道,“这是有人想借机会拖我们下水,让我们陷入这件事!”
吴凡这次倒是很快明白了,只是嘿嘿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查查!”
说完,吴凡转头看向琳娜,“这件事怎么发展,对我们最有利?”
琳娜眼珠转了两圈,就阴阴笑道,“他们只想试探,而有人想借机拖我们下水,那我们就不防借机展开我们的严冬计划,将这件案子,坐实,做大,让这件事,不止侵占农庄这么简单!彻查这个兵马司的校尉,找出别的问题,然后把这件事直接在朝堂之上公开,让夺嫡之争表面化,让他们直接真刀真枪的打!”
吴凡一愣,随即沉思道,“如果这个校尉没有其它问题呢?”
琳娜一怔,有些皱眉,不确定的说道,“没有不吃腥的猫吧!”
吴凡耸耸肩,“既然是试探,肯定选择试探的对象也是经过选择的,不可能有大问题,否则事态控不住,岂不是问题更大?”
纳兰察音突然言语冰冷的开口道,“无需查找他的问题,只要进了军略司,那么他有没有问题,自然由军略司说了算,没问题,也会变成有问题!”
琳娜一呆,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故意栽赃?这?”
吴凡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纳兰察音,“这种事,你也愿意做?有点违背原则吧?”
纳兰察音摇了摇头,“既然敢参与夺嫡之争,那就没一个省油的灯!更何况……”
纳兰察音抬起了头,对着吴凡,眼中满是坚定,“他们既然敢把我们牵扯进来,就要做好被我们碾碎的准备!我在朝中从来不愿意争,只是不愿意,不代表我好欺!”
吴凡有些懵征,看着纳兰察音,吴凡突然发现,自从冯远山把纳兰察音牵扯进来之后,纳兰察音变化了好多,以前的她,总是犹豫不决。而现在的纳兰察音,不仅在战场上勇猛果决,在处理事情上,也不像以前那么平淡,不在意利益得失了!
琳娜看了看纳兰察音,又看了一眼吴凡,轻声说道,“我那个军略司的腰牌,还好用吧?”
吴凡点头,“自然好用,没人见过你,也自然没人剥夺你的职权!”
琳娜点头,“那么我亲自去军略司坐镇,保证把这些事,办的妥妥贴贴的!”
吴凡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你只管下令,粗活,还是我来做吧!需要动手的话,直接传话给我!”
琳娜点点头,然后起身直接说到,“我去换身衣服!然后跟单环艺一起回军略司!”
吴凡点点头,然后又张嘴说了一句,“那个朴金珠,一起带上,让她跟你做事!”
琳娜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吴凡一眼,“你不收了她?”
吴凡这次倒是没有调笑的意思,摇摇头,“她不适合!”
琳娜好奇的看了吴凡一眼,上下打量了吴凡一下,口中啧啧有声道,“什么时候转性了!”
吴凡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琳娜才得意的笑了一声,往屋内跑了出去。
看到琳娜跑了,吴凡嘿嘿笑了起来,转过头想搂纳兰察音。
纳兰察音瞅了一眼吴凡不怀好意的笑容,便扭身站了起来,看向面前站立的吴萍,“萍姐,伺候爷!”
吴萍脸上一红,略犹豫一下,就毫不避讳的抬手,开始解开胸口的甲胄,直接开始卸甲!
小半个时辰后,吴凡,琳娜,带着满脸春色的吴萍,还有吴春和吴秋一起来到了前庭。
春夏秋冬四女,吴春留在吴凡身边,吴夏跟着纳兰察音,吴秋跟着琳娜,吴冬则一直跟着凯瑟琳。
进了庭中后,就看到单环艺正静静的坐在末位上,仔细品茶。
有一年没见了,此时的单环艺,脸上已经不见了当初和吴凡见面时的小心翼翼的的脸色,而是一幅平静,淡然,面无表情的感觉。
一看到吴凡进来,单环艺连忙起身,躬身施礼道,“见过大人!”
吴凡没搭理单环艺,先走到座位上,大马金刀的坐下,才开口道,“单大人,你现在可是军略司的大人物了,再这么卑躬屈膝,有些不好吧!”
单环艺连忙上前笑道,“大人说笑了,卑职自己知道,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卑职可以在别人面前不卑不亢,在大人面前,卑躬屈膝,都是大人给我面子!”
吴凡淡淡一笑,抛下这个话题,转而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卷轴,“这是谁的意思?”
“大人”单环艺忙赔笑道,“这是明城府衙送过来的,我想着,大人重新执掌军略司提司之权,自然要将这东西,给大人送过来,由大人定夺才是!”
吴凡就那么默默的盯着单环艺,一句话也不说。
单环艺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觉的浑身都在战栗。单环艺可不像是其它官员,最开始军略司起来的时候,背后的规划,监制,可都是按照吴凡给的方略在做的。并且单环艺也知道,在舆情处下边,还有一个人,是舆情处真正的首脑,但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因为知道这些,单环艺才知道,自己这个事恐怕瞒不住吴凡,但是这件事的背后,来头太大了,自己又不敢不从。
瞅了单环艺半天,发现没有一点要说话的意思,吴凡不禁笑了笑,心里也大概明白了。这事,恐怕是宫里的授意,怪不得刚才纳兰察音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吴凡还在琢磨着谁会给自己下套子,但纳兰察音恐怕在听到这件事的一瞬间,就明白了,是谁的手笔。
想到这里,吴凡摆了摆手,“行了,坐吧!”
单环艺恍如大赦一般,连忙后退,坐到下首边,小心的坐下!
吴凡略微琢磨了一下,直接说道,“一会,你就直接回去吧!”
单环艺一惊,连忙问道,“吴大人,那此事?”
吴凡摆摆手,然后伸手指了一下琳娜,“她回去军略司,处理此事,你听她的就是!”
单环艺一怔,“大人,这军略司衙门,没有由外人指挥的事发生啊,就算是大人的家眷,这也不合适啊!”
吴凡没有搭理单环艺,反而抬着头,看着外边的大门,问旁边的吴春说道,“外边守着的是梅子吧?”
吴春先抬头看了一眼单环艺,点头应道,“是,今天是梅子姐姐在外边候着!”
“问问她,今晚上给我侍寝可以不?”
单环艺犹豫不觉的看着大谈晚上侍寝的吴凡,终于明白,吴凡这根本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简单的下令。琳娜微微一笑直接说道,“单大人,以后军略司的事情,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无需再报给我家夫君了!”‘
单环艺喉咙紧收了一下,看向琳娜,嘴里嗫嚅着说道,“这…这怕是不合适吧?”
琳娜微微一笑,轻轻伸开手掌,露出了一面小小的腰牌,军略司,舆情处。
琳娜淡然的说道,“我觉的,合适的很!”
单环艺目瞪口呆的看着琳娜,然后连忙躬身,“卑职,参见佥事大人!卑职早就希望得见大人一面,今日得见,卑职,三生有幸!”
琳娜微微一笑,收起了手中的腰牌。“舆情处的人和事,需要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需要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也该当不知道!”
单环艺浑身一抖,“卑职明白!”
琳娜继续说道,“城南兵马司校尉一案,将人带回来吧,送到大狱,问问其它罪状!把手下人派出去,搜罗一下他的罪证!”
单环艺略微迟疑道,“佥事大人,只是侵占良田,算不得答案,而且证据也确凿!”
琳娜眼睛向下,瞟了单环艺一眼,“我说他有其它罪过,你们就要细细查访,还需要我教你们如何办案不成?”
单环艺有些犹豫的问道,“他毕竟是城南兵马司的,万一他没别的问题,轻易擒拿,恐怕威武大将军府,兵部,也不会同意!”
琳娜微微一笑,“所以,我都说了,让你们查访罪证!明白了么?”
单环艺身躯一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琳娜,这是要栽赃陷害,把人办死?
单环艺游移着眼神,看向旁边的吴凡,吴凡呵呵一笑,“录了口供之后,刑就加大点,死无对证么,才好说话!”
琳娜点点头,“放心吧!”
说完两人一起看向单环艺,单环艺浑身一抖,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吴凡和琳娜,但身躯却止不住的发抖。
单环艺此时才真正明白,自己在军略司的手段,只是小儿科而已。创立军略司的这两个人,才是心狠手辣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