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门前
经过半天的游街,侯张氏等人已经近乎麻木了。
侯莹已经完全趴窝在地上了,就跪在地上,伏趴在地上,雪背就那么露在外边。
几个小妾还在哭哭啼啼的哀嚎着,而侯张氏已经不管不顾,瘫坐在地上。
周围围绕着一圈圈的百姓。
最开始百姓还不敢来,但是随着游街,事情越闹越大,百姓再也禁不住好奇心,纷纷跑到这里围观。
吴凡安生的躲在宫墙旁边的阴影中,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宫墙上的站岗的镇抚军士兵。
很快,吴凡就看出点不对劲出来。
这些兵卒身着铁甲,比一般的兵甲要好很多,而且内衬还是皮质的。
铁器从哪来?皮子又从哪里来?
为保护农耕,牛皮可是朝廷明令禁止宰杀的牲畜,这么多牛皮,要说地方官府不知道,吴凡都不信。所以肯定有大规模宰牛的事情发生,但军略司没有任何消息。
这就奇怪了!
吴凡仔细看着城上的兵卒,这些人的皮甲有韧性,结实,还略微发青,这是黄牛皮啊!
想了半天,吴凡向旁边的燕奴努了一下嘴,燕奴低头凑了过来,“爷?”
“打发个人,去一趟军略司,问问,黄牛哪里多?发生过大规模宰杀的情况,还有铁矿,那里发生过大规模收购的情况!”
燕奴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爷,铁矿,只有我们在收,其它地方,很少有收的!”
吴凡一愣,眼光投向了城上的兵卒,“这些人的兵甲哪来的?看成色,可都是新锻的,别说是我们卖出去的!看着也不像是我们的工艺!”
燕奴低头沉思了一下,“一年前,朝廷就从我们这里收购了大量的铁矿,说是要打造农具!”
吴凡一怔,眼神眯了起来,“还真是从我们手里出去的……牛皮呢?我记得我们也收购牛皮啊!”
燕奴摇了摇头,“我们手中的牛皮还不够用,怎么可能出售!”
吴凡点点头,“那问问牛皮的事!顺便问下,那些铁矿运到哪了!”
“日照港!”燕奴直接回答了出来。
吴凡一愣,有些意外的看了燕奴一眼,“你一直在记这些事情?”
燕奴微微摇头,“我一直在爷身边,爷很少看往来文书,我就看一遍,怕有什么事情重要的,爷给忽略了!”
吴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好像我这个南海王挺不称职啊!”
燕奴笑笑,“主母说过了,这些小事,让姐妹们操持就好,爷躺着享受就是了!爷是我们的主心骨,总不能这些琐事也让爷过目!”
吴凡嘿嘿一笑,“那行,以后这些事以后你帮我做了吧!记得问问牛皮的事!”
燕奴没有多说,而是直起身躯,朝旁边叫过来一个撼山卫的兵卒,嘱咐了两句,然后直接让他去军略司方向去了!
吴凡转过眼光,咪咪着眼,看向地上躺着的侯莹,不禁嘴里啧啧出声,“这皮肤挺好啊!挺白啊!”
燕奴眼光略微抬了一下,“爷,让她晚上去您房里?”
吴凡摇摇头,“总要她自己愿意才好,就算我喜欢女色,也更愿意做那些你情我愿的事情!”
皇宫,紫宸殿偏殿
御座上,太子冯迎海体如筛糠看着下边的群臣。
得知侯勇造反的消息,太子当时头就大了,然后一边忐忑着,一边怀着一定的期望,等待造反成功。
这一晚上,太子的心情可以说是大起大落。
最开始听说侯勇起事的担心,然后听说侯勇打到皇宫。
太子又饱含期望。
等早上,听说御林军反攻,然后镇抚军出现,太子的心就猛的就拎了起来。
早上宫门一开,太子顾不得其它的,疯狂的冲进宫里。
可是自己冲到冯远山面前,还没等说什么话呢,冯远山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出来,“太子,今天不上朝么?”
然后太子冯迎海就失魂落魄的又往前走了出来,浑身僵硬的坐在御座上。
现在根本不是上朝的时候,黄韬,李信然两位文武之首就那么直截了当的站在朝堂中央。
看到太子冯迎海出来,黄韬和李信然直接双手拱手,“殿下,请调诸军入城!平定乱党!”
太子一哆嗦,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忙不迭的问道,“不是已经入城平乱了么?怎么还需要?”
李信然隐晦的抬头打量了一下太子,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黄韬则不急不徐的说道,“昨日夜中,御林军与镇抚军入城,只是领兵大将临机应变,仓促之举!现在由太子监国,昨日夜中是临时之举,今天,则需要殿下亲自下令,方才符合规矩!”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不禁低下头看向自己腰间的玺印,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太子,还在御座旁边坐着。
造反的事情与自己无关,这一次自己处理事情绝对不能再出乱子了。
想到这里,立即开口道,“传太子令,着令……”
说到这里,冯迎海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连城内的军队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转头向旁边的案几上看去,果然,早上奏事的薄薄的一本小册子放在哪里,冯迎海连忙抓起来仔细翻看,这才明白昨天晚上具体发生了那些事情。
足足花了盏茶时间,冯迎海才算安顿下情绪,弄明白了事情的细节。
这一次,黄韬和李信然反而没有催促,耐心的等待冯迎海将奏事的册子看完。虽然对太子的镇定,心中略微有些摇头,但好歹,太子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还知道先弄清楚事情的细节。
看完册子的冯迎海,抬头,看向黄韬和李信然,再次开口道,“传太子令,威武军,被兵马司押解,返回东大营,交出所有兵器,不得离开军营!”
“龙腾军,接管城防,四门紧闭,无诏令不得轻启。”
“明城府衙,配合军略司,严查乱党,不得姑息,若有阻拦者,反抗者,意图不轨者,可直接拿下!”
“军略司提司,吴凡,主持严查乱党一事,但有疑者,可直接下狱!诸司不得阻拦!”
黄韬和李信然躬身行礼,“遵太子令!”
这边太子刚刚发布完命令,一名小太监轻轻走到冯迎海旁边,低声禀报道,“殿下,军略司提司吴大人,直接带人查抄了威武大将军府,而且将侯大将军的夫人和女儿都绑了出来,游街,现在被抓到皇城前示众!”
冯迎海不禁哆嗦了一下,情不自禁的问道,“莹儿?”
黄韬听见冯迎海的问话声,不禁咳嗽了一声。
冯迎海才反应过来,略微沉吟一下,“不必理会,侯勇造反,就是罪大恶极,祸及九族的大罪!吴提司将其女眷游街示众,并无不妥。”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略微弯了一下腰,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黄韬和李信然互相看了一眼,躬身告退。
冯迎海简单处理完前边的事情,又满怀心思的往后边含凉殿走去。
到了含凉殿后,冯迎海的心就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含凉殿周围已经换上了镇抚军的防卫。
可是这些镇抚军的兵马,太子冯迎海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认识的都没有。
要说镇抚军是秘密新训练的新军,士卒自己不认识,倒也正常。
但镇抚军的军官,能守在皇宫大内的,肯定是陛下信得过的人,他竟然也一个都不认识,这就有点吓人了。
换句话说,陛下的心腹,其实太子冯迎海一个都不认识。
想到这里,太子冯迎海不禁额头上滴落了下来一滴冷汗。
进入了含凉殿以后,冯迎海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父皇,儿臣有罪!”
冯远山依然像是无法起身一般,半躺在榻上。
听到冯迎海的话,半闭着眼,开口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自己有罪了?”
冯迎海心下惨然,一咬牙,开口说道,“儿臣万万没有想到,儿臣依为巨臂之臣,竟然会生生造反,儿臣识人不明,请父皇降罪!”
冯远山冷哼一声,“他不是朝中大将军,你说你识人不明是说你自己,还是说朕呢?”
冯迎海连忙伏地,“儿臣惶恐,儿臣胡言乱语!”
冯远山没搭理冯迎海,继续问道,“就这个罪过?”
冯迎海心里一下就乱了,父皇还发现了什么?
冯远山,慢慢直起身躯,从床上慢慢下来,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丝毫没有一点病态的样子。
冯迎海浑身打起了哆嗦,父皇果然根本没有病,这一切都是装的,都是布局。
冯远山慢慢踱步到冯迎海面前,啪的一声将手里捧的册子直接甩在了太子身上。
“愚蠢,你罪在愚蠢!”
“侯勇出身玄门,你竟然想依靠玄门势力来争夺皇位,这就是你最大的愚蠢!”
“玄门是多么庞大的势力,你不知道么?你竟然觉的自己能控制得住他们?”
冯迎海俯下头,将头牢牢压在地面,心中却是波涛翻滚。
父皇不但知道侯勇出身玄门,而且听父皇的意思,竟然也是对玄门不满。
冯远山喘了一口气,“玄门势力,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代能解决的问题!朝堂,是朝廷的根本,用玄门的势力争夺朝堂的势力,你是想说你自己多无能么?你是想让朕换太子么?”
冯远山慢慢踱步往回走了过去,“你跟老三的争夺,是家事,更是国事,玄门都有训诫,玄门不可干涉世俗之事,你竟然还拉玄门入世,何其愚蠢?”
太子有些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父皇,六妹?”
冯远山脚步一顿,“你竟然也知道了老六的出身,也不算太愚蠢!她的事,你不要管,不是你能管的!”
太子连忙再度俯身,不敢再多说一句。
冯远山慢慢转身,面向太子,“出去吧,好好想想,自己应该做什么?”
太子就那么跪在地上,向后爬着退了出去。终于,含凉殿安静了下来。
冯远山就那么木然的站在床榻前。
倏忽之间,人影一闪,冯远山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灰衣的人,伸出双手,搀扶着冯远山,让他慢慢重新坐回榻上。
冯远山艰难的坐下,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老了啊,身子不利索了!”
灰衣人淡然开口道,“师兄不必担心,这身体一天一天的见好,估计过一段时间就彻底恢复了!”
冯远山有些黯然,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这病怕是不那么容易好!”
灰衣人转换了话题,“没想到,几位皇子也都发现了玄门的秘密,并且跟玄门有了初步的合作!”
冯远山苦笑一声,“他们跟玄门合作,我不奇怪!玄门势力庞大,早晚,他们都会接触到!无论太子和七星殿合作,还是老三跟罪民合作,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和世俗之外的势力合作时的态度太卑微了!他们自己就把世俗之外的势力看的高高在上。”
灰衣人不禁说道,“师兄的六公主,倒是对玄门势力不以为然!”
冯远山摇摇头,“吴凡到底跟玄门什么关系,我还看不明白!而且他手中的势力也太单薄,明启皇朝将来未必能靠的住他们!”
说完冯远山不禁叹了一口气,“要是老六是个男儿身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