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有个昏暗的院子，风吹动了门外的风铃，叮铃铃的声音，莫名让人心情愉悦。
湘兮半弯着身子，手中的毛笔在偌大的宣纸上勾勒出人的轮廓。
不远处的熏香冉冉升起，落下最后一笔，宣纸上画的赫然是一位拈花轻舞的绝色美人。
“叮铃铃——”
风铃又响了几声，门外进来的是一位少年。
长相湘兮形容不来，只能说，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她词穷了。
“有事？”
虽然他确实很好看，但她并不喜欢。
少年没理会湘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宣纸，眼中闪过一抹惊奇，“这是你画的新骨？”
“与你何干？”
湘兮将宣纸收起来，期间看都没看一眼少年。
“你别这么无情嘛！”少年委委屈屈的看着湘兮，却发现人家看都没看他。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下一秒却依旧神采奕奕。
“湘兮～”少年突然靠近湘兮，湘兮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洛笙！”
洛笙愣住了，这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
“我说过，别试图靠近我，你当耳旁风了？”湘兮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你就这么讨厌我么？”洛笙的神情有些受伤。
湘兮心下愣了愣，随后吐了口气，“出去，今日不营业。”
她不想和他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洛笙默了默，转身离开了。
湘兮叹了口气，坐回柜台前，又打开了那张宣纸，纸上的人儿笑颜如花。
但她的注意力却不在美人的身上。
——
长安十年春，城郊外出云谷。
春天的早晨总是伴随着雾气，更何况是在出云谷，她站在云雾里，身上穿着的是上古大族黄泉族的标志性服装——团碟百花烟雾凤尾群。
她低垂眼帘，看到的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小狐狸看起来似是有灵性，它一直看着她。
湘兮：……
“你看着我作甚？”
狐狸摆摆尾巴，站起身来扒拉着她的衣裙。
湘兮有些疑惑，将狐狸抱起来，“你想要画骨？”
狐狸“吱吱”两声，湘兮还是有些疑惑。
她虽给妖画骨做皮，但这不代表她听得懂动物的语言。
湘兮点了点小狐狸的脑袋，“我又不是狐狸，吱吱的说什么呢？”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随后蹭了蹭湘兮的手心，蹭的湘兮心都化了。
“你这狐狸……”
湘兮叹了口气。
“何事竟让大人叹息？”
声音温婉甜美，一听便知道来人是怎样的美人。
湘兮转过身去，“何人？”
那人福了福身，“小妖沉鱼，此来想请大人为小妖赐身。”
沉鱼应该是鱼妖，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脸上的鱼鳞。
“美人画骨可是要代价的，想好了吗？”
沉鱼默了默。
她本是河中的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鲤鱼，因为那个怜惜万物生灵的皇子，她逃过了一劫，她努力修炼，就是为了能以人的模样站在他面前，她想报恩。
她知道人妖殊途，所以她不敢贪心。
只是她也没想到，她的人身如此丑陋。
——完美的继承了鱼的外表。
她的身体都布满了鱼鳞，她不敢忘记那些人类看到她时，那惊恐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