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秋月谁与共孤光
“太子哥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好烦……我们都不再小了,道不同,各奔前程吧。”
他仔细地看着她,不愿放过一丝一毫,他要仔细地看着她,将她的一切刻在心里。“小星星,你是一块倾国倾城的璞玉,定是世间最疼你懂你的人才配的上你。”
“太子哥哥……”沈星璃感觉出什么一般,抓紧他的衣袖,就像是小时候撒娇一样。“太子哥哥不要走好不好?”
慕容风鸣扶住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笑了笑,“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去走了,伤再深,总有愈合的时候。”看向她的左肩,随即又看向她,“再美好的再痛苦的也总会过去,一切都会过去,所以照顾好自己,这路,不要想着什么时候是尽头,命数到了,自然也就到了,在此之前,记住跟着心走,它会诚实的告诉你,该如何抉择。”最后一次将她搂在怀中,最后一次了,再见,也许就真的是陌路了。
再次相见,当年我们可能料到是这般的场景?若是知道,还会不会轻易地真诚相待?还会不会轻易地就将那些美好珍藏起来?
慕容风鸣突然推开沈星璃,沈星璃几个踉跄,站稳时,却看到慕容风鸣长剑在手。“太子哥哥……不要……不要。”
慕容风鸣看向不远处的慕容灏熙,大笑道:“七弟,天下你赢了,不过你输了和我同样的东西。真心……易去……不易还。”顿了顿又道:“你确实比我适合做皇帝,希望天下在你手中不要让我失望,父皇还是宠你的,最后一刻把什么都留给了你,怪我曾经太大意,用我的命换你母妃的命,莫要再为难母后。”
“好。”慕容灏熙许久才应道。
听到他的承诺,慕容风鸣看向身后的慕容霓裳,“霓裳,还是负了你。小星星不会为难你的,况且……”看向不远处的慕容夜澈。“况且他会保你的。今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鸣,爱上你我从来不后悔,我的命是你救得,从那一刻我注定是要和你同生共死的,从感激到爱,我从来都不想放开你。”慕容霓裳也哭了,哭的那么伤心。
“傻瓜,同生共死作甚?”看向沈星璃,温柔地问道:“你会保全她的是吗?”
见沈星璃点头,慕容霓裳突然苦笑道:“若是没有了你,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吗?我不要一个人,这个世界太冷,我想要你抱紧我,即便你想的是别人,我也想要你在我身边。佛说,人为缘生,缘灭则心死。若是心已死,活着和死去还有什么分别?”
慕容风鸣无奈地笑了笑,“痴情不若无情。”眼眸中深情地映射着沈星璃的面容,最后一眼,提剑,鲜血,漠然,微笑。小星星,一定要幸福。
慕容霓裳随着他的身体滑落,跌坐在雨中,溅起一层雨花。“为什么……鸣……没关系……慢点走……等等我。”不待沈星璃反应,那箭便贯穿着两人的身体而过。
慕容霓裳鲜血从口中溢出,沈星璃奔上前去,“我不要……不要这样。”
“你……很幸福……但……我不悔……我终于可以……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一起了。”慕容霓裳脸色越来越苍白。“若是……可以请将我们合葬……合葬在一起……生,我……我不放手,死……死亦然。”
“好……好……我答应你。”
慕容霓裳微微一笑,逼上双眼,“真……真好。”沈星璃空洞地看着两人的尸体,鲜血染了雨色,湿透了她的衣衫。
“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太子哥哥,这是你得选择吗?把我忘了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好吧,我同意了。可是……”心中又是一痛。“我的记性太好,怎么也忘不掉,太子哥哥能不能不要勉强我。往后的生生世世,请佛祖让我们永远相错一世,这样不相见,便可不相思,便可不相念。”让我最后为你流一次泪,只为你。
没有人看见,他在死前用唇语说的六个字,那六个字深深烙印在沈星璃心中,每想一遍,便痛上一分。直到是到最后,才发现,你和我之间,虽然错过了,但是还好,我们说开了,我怪过你,怨过你,可是却从未恨过你。
她不知道她是如何被抱回大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沉沉睡去,就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般,她只是想最后送他们一程。再次醒来已经是雨过天晴,太阳照常的升起,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恍惚间,沈星璃抚摸上自己的胸口,微微苦笑,不是从前了,那句话真的烙印在心间了,她一辈子都会记着的太子哥哥,还有那句,欲哭无泪的话。
对不起,我爱你。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可是,慕容风鸣,我却不愿你的来世是这般,若是可以,我愿祈求上苍,来世你可以身世平凡,自由自在,遇上属于你的那个人,然后轰轰烈烈地去爱,最后幸福地生活一辈子。这是我今生悟出的简单,这一世太累,那么下一世就许自己一段安稳吧。
苗疆,来过,又去,看似匆匆,却留下一段悲怆的回忆。
那灵鹫山顶,白衣随风,他看着那生死一幕,轻轻一笑,就像是看了一场戏一般,云淡风轻,于他而言,一切****,一切仇恨,甚至死亡,都是如同过往云烟,他不曾动容一分。
他身后一个绯衣女子,努努嘴道:“你帮了她。你抽了她的魂魄,让她送他到忘川前。”
白衣男子柔和地看着眼前俏丽地小女孩,“我只是看见她,想起了一个人。”
“谁啊?我认识吗?”女孩子顿时来了兴趣。
白衣男子依旧温婉地笑着,只是眸中一晃而过,一丝异样的东西。“不可说……不可说。”
淡笑而去,看着白衣男子离去,绯衣的女孩子撇撇嘴抱怨道:“什么嘛,就知道骗我。”也不情愿地追了上去。
伴着那笑,阳光再此普照大地,一切宛如新生。
《中州史记》记载着这一刻重新开始的日子。短短几行,就是一段历史,就是几年,历史本无情,而这冰冷地文字背后,却是儿女情愁,腥风血雨的传奇。
燚昌二年九月,皇七子平定战乱,回帝都,携玉玺,乃承先帝生前之愿,五洲共和,天下归一。
同年十月,燚昌年结束,新帝登基,改国号为永贞,更替朝代为綦,史称大綦王朝。
从此,大綦,进入历代国史。
而之后那些岁月中,并不是一切就归于平静,故事也并不会因为谁的消弭,或是谁的诞生而结束,一个短暂的告一段落,只是下一个新的开始。
而到最后,她才发现,无论如何,一切都皆为虚幻。
泪哭过之后总会干,雨下过之后总会晴,不论是爱还是不爱,恨或是不恨,还是人情冷暖,跌宕起伏的人生,都是在最初开始,最后终结。
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该有执念,有些事情不可逆天,可是人总是不甘心,总想再试试,后果便是一伤再伤,一痛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