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一代医学泰斗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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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赫尹杰闻言后，不禁扶着额头，似是非常无奈。
此时，他与风岚皆站在砂隐中心医院的验尸房门外；但后者始终与他保持着三米以上的距离，且从未正眼看过他。
“风岚，都过了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意见怎么还是那么大啊？”终于，尹杰再次开口回话了。
他身着灰色的和服，大约三十出头，比风岚看起来还要大些。身量魁梧高大，端正英武的样貌更加阳刚坚韧……其实和他相比，原本刚毅俊朗的风岚都显得有些“阴柔”了。
尹杰拥有古铜色的皮肤，那是被沙漠的阳光长期浴过的特有色调，未像风岚那般白皙如故。一双祖母绿色的眼睛不时散发着令人难以揣测的阵阵幽光，一头雪白的长卷发则若轻纱般披在了他宽阔的肩头上。
尽管他此时对风岚说话的语气似是抱怨，但他的举手投足间，自始至终都散发着一种霸气与不桀的混合气质……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且我方才的言语也并未表现出我对大名有任何明显的不敬之处吧。”风岚只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所以还请大名别舍本逐末，毕竟当务之急是等家母……验尸完毕，得出了正确的死因后，再做定论。”后半句话，风岚越说越低声，还沉重地垂下了头。
“好，兄弟，是我多心了。怪我！怪我！”尹杰轻笑了一下，和言道：“不过呢，我希望你还是像以前我们共同在暗部就职时一样，继续唤我的本名了。现在你老是‘大名’来‘大名’去的，听着怪生分的。”
“不敢不敢，今时不同往日，你我尊卑有别，礼数万不可缺少。”风岚淡声道，可语气镇定自若，不卑不亢。
“行吧，随你啦。我只是见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情，心里头总不是滋味，就想好好地劝慰你。”尹杰说道：“还有娴亚，刚才她就瘫了，如今在另一个病房里啜泣。你与其在这儿候着结果，还不如……”
风岚依旧盯着验尸房紧闭的大门，说道：“是内子①专门让我在这儿等着的，就不劳大名操心了。”
“哦，好吧好吧，娴亚也真是坚强啊，这个时候都不需要丈夫来陪伴。”尹杰很怜惜地说道。
忽然，一个身着黑色留袖②和服的纤丽女子，以及一个戴着狐狸面具头盔的男子双双出现。
那女子黑色和服的两袖和两胸前都纹着“沙漏”样式的家纹，那也是砂隐忍者村的护额图腾。
此时，她对着皆惊讶不已的风岚和尹杰，幽声道：“呦，照尹杰大人的意思，难道是您怜香惜玉，想去陪陪人家风岚大人的夫人吗？”
和略微惊异的尹杰相比，风岚的反应则比较剧烈。他忙后退了好几步，原本淡定的神色也明显有些张皇，甚至是……畏惧。
“哎呀，砂瀑绿罗夫人的这身打扮，倒是很应景啊。”尹杰看向了面容平静，未施脂粉却仍宛若青莲般的绿罗，又瞥了眼伊人身后同样一脸淡漠的男子，深深地说道：“还有那个奴才，即便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但还是与夫人如影随形。”
“听闻北山夷蝎大师罹难，我自该前来吊唁。”绿罗说道，还理了理她齐肩的酒红色短发，样子十分妩媚动人：“此外，拙夫③体恤我来自异国，且勘六一直都是我同族的家奴，自然特许他继续伺候我。”
“青罗还真是心大哦，会允许一个大老爷们儿来伺候自己的妻子。”尹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慢地靠近了面不改色的勘六的身边，说道：“当然，青罗肯定放心你。毕竟，你也不算男……”
“风岚大人，您不是等着结果吗？”未等尹杰说完时，绿罗就立马叫住了准备悄然离去的风岚。
风岚登时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浑然失去了继续前行的力量。唯有其挺直的后背还是像沙漠胡杨般英气勃勃，但在此刻竟有些萧索之意……
原地不动的绿罗仅仅侧首看着他，青眸静得毫无波澜，轻声说道：“小女子深知您很痛心此次的噩耗，但既然都等了这么久，那也不必像以前一样，当个不愿面对真相的……‘逃兵’，而有损您‘赤砂风岚’的英雄之称吧？”
说话时，她饱满的嫣唇虽毫无唇彩或口红的装饰，但其上下唇之间的优雅触碰而发出的轻漫语调，和着她本就清冷的声音，依然让风岚乃至其他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被白雪雕饰过的淡雅言语。
“砂瀑夫人此言差矣……”风岚背对着这三人，缓缓说道：“我只是担心拙荆④的情况，才想去看看。”
“不需要了。”
只听一阵沙哑低沉、若鬼魅般的声音倏然响起，而与之相伴的，则是一个沉闷绵长的开门声……
门佐千代从验尸房出来了，只见她神情悲凉，额上还有些细汗。
最先上前询问的便是伊赫尹杰了，他好像非常关心此事，语气还不失礼貌：“千代大人，情况如何？”
“三代目已下令，一致对外宣称：北山夷蝎，半个月前在‘沙漠深处’迷路，最终弹尽粮绝，力竭而死，享年41岁。”
说这话时，千代的墨眸始终都直勾勾地紧盯着面色悲戚的伊赫尹杰。
但后者丝毫不介意她有些无礼的眼神，甚至叹气道：“唉，真乃天妒英才！夷蝎前辈可是一代宗师，就这样陨落了啊……”
他没有再提及关于北山夷蝎在最初被发现时，遗体上残存着部分“米色蝴蝶”残骸的事情。
千代未再言语，只是迈步向前走去，并用其冷淡沉寂的眼神，一扫她目前所能看到的人——
首先，便是离她最远、却在她宣告完结果后就猛地转过身，对视着自己的那个年轻男子——即她的独子，门佐风岚。
不出她这个母亲的所料，只见儿子的神情愈发悲怆，但显然又有些隐秘的“顺从”。为此，她冲他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另外两个她曾经不愿多看见的人——
漩涡绿罗和漩涡勘六。
“千代大人，请节哀。”绿罗说道。
此时，除了伊人略显苍白的嫣唇外，她几乎未再动过任何她自己的面部器官。哪怕是最基本的眨眼次数，也让千代未曾真切地捕捉到。
“谢谢。”千代说道，她轻微地勾起了唇角。可终究无法……也不适合形成一个并不代表喜悦的弧度。
“关于夷蝎大师的丧仪，赤炎叔父和拙夫，都会尽可能给大师一个体面。”绿罗说道，声音哀凉，面容静然。
“砂瀑夫人，替我谢谢三代目和青罗君了。”千代抿了抿唇，和言道：“……但依照我对夷蝎的了解，他更倾向于化骨扬灰，干干净净。”
“那就顺从了夷蝎大师的心愿吧。”绿罗颔首道：“毕竟您和风岚大人，还有娴亚夫人才是他的亲属，自然还得听从你们的意见。”
“谢谢了。”千代点头说道。这是近年来，她第二次对这个曾让自己意图杀死的女人去开口道谢。
紧接着，千代走向儿子，先是穿过他，继续前行。风岚不需再去询问，而是紧跟着母亲，很快这对母子就消失了……
随后，当验尸房的其他工作人员陆续出来，将全身被盖着白布的北山夷蝎的遗体运往了太平间后。终于，验尸房的门口就只剩下了那三个人。
伊赫尹杰将其幽然的目光，渐渐地移向了面容漠然的绿罗。他习惯性地摸着他自己的白发，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绿罗像是精致的木偶般，未曾动过分毫神情，只是淡声回答道：“大名方才不是都亲耳听见三代目风影的说法了吗？”
“呵，所以……你们就说服了千代和风岚，联合起来，不仅刻意篡改北山夷蝎的真实死因，还想用火化来毁尸灭迹吗？”尹杰慢慢地走近绿罗的身旁，幽幽道：“然而，那些你们涡之国特有的‘米色蝴蝶’呢？该作何解释？”
“那种无法在沙漠中生存的米色蝴蝶到底如何产生？又如何用自身携带的剧毒害死了身为中年人的北山夷蝎，并成群在砂隐将食积气滞的轻微病症传染给了孩子们？”忽地，绿罗原本淡泊的神情，骤然被威严和果决取代！
她将凌厉的青眸，直直地钉在了尹杰的那张面色微易的脸颊上，轻笑了一声，幽凉道：“……您这位大名，不应当最清楚吗？”
尹杰一愣，不由得哂笑道：“漩涡绿罗，你说话最好小心点儿。可别仗着自己是砂瀑一族的族长夫人，就敢……血口喷人！”
“咦，我有乱说什么吗？”绿罗很无辜地睁大了青眸，眸中的杀气早已变为了楚楚可怜，还很认真地说道：“大名，您可是风之国的最高统治者，赤炎叔父身为风影，虽也是您的长辈，但都得敬重你们伊赫家族的至尊地位。且大名年纪轻轻，就英明睿智、无所不晓……所以我才觉得，您应当事事都了然于心嘛。”
“哎呀呀，当年的那个敢在众人面前扇我耳光、还厉声斥责我的小丫头，如今倒是历练得越发油嘴滑舌了！”尹杰一把握住了绿罗精巧的下颏，幽声道：“你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估计我和青罗莫名其妙的决裂，也少不了你从中……”
突然，勘六向伊赫尹杰发动攻击！但尹杰到底是忍者出身，所以他忙放开了绿罗，开始和勘六较量。
只见这二人身手不凡，几个回合下来也难分上下……连尹杰都忍不住一边进攻，一边惊叹道：“你这个半死不活的废人，才过了十几年，居然进步到如此地步了？莫非是知耻而后勇吗？”
勘六没有言语，而是一心一意地发动攻击，但明显没有尽全力，也未对伊赫尹杰的言语挑衅而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面无表情，而那对掩隐在“狐狸眼睛”外形中的赤红色双目静得宛如一滩死水。现在他只是单纯地用体术攻击，且招招既不会真的伤了伊赫尹杰，也不会让他自己负伤，但这也令伊赫尹杰越发恼怒……
“绿罗！快让勘六住手！”赶到现场的砂瀑青罗，对着正冷眼观战的绿罗，忍不住大惊失色道：“勘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家奴，伊赫尹杰可是大名，这是以下犯上，会……会惹是生非的……”
“你的那位‘好友’，又像当年‘那样’轻薄我了。”绿罗根本没看青罗一眼，仅继续注视着正在对战的勘六和尹杰，还懒洋洋地说道：“你是我丈夫，但你能忍，可这并不代表……我们漩涡一族的同胞能忍！”
【注释】
①④内子、拙荆：男子在外人面前对妻子的谦称。
②黑色留袖：分为黑留袖和色留袖，黑留袖就是黑色的留袖，为已婚女性最正式的着装，在两胸前、两袖、背后有5个家纹，未婚女性不能穿黑留袖。
③拙夫：女子在外人面前对丈夫的谦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