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墓碑前的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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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门佐？这个砂隐人口最多、却没有形成严密家族体系的一族，即便是出了像二代目风影、门佐卫门、以及千代一家子那样的英才，却照样能把这个不少大人物拥有的姓氏，套在像我这样一个其貌不扬、默默无闻的男人的身上嘛。”门佐洛冉淡声哼笑道。
他于幽凉的月光中缓缓抬头，借着清美皎洁月光的照映与对比，果然印证了他对自己样貌的评价——
一张国字脸，皮肤黝黑、眼睛细小，粗糙的脸上还长着很粗犷的络腮胡子。他的毛发和眼睛也是黑色的，短发微卷、眼窝深遂、鼻梁较高。
当他终于缓慢地站起了身子时，那近乎两米多高大魁梧的身躯，再配上那一身大号的砂隐忍装，虽不若门佐风岚、砂瀑青罗的那种俊美风流，又或是伊赫尹杰的邪魅阳刚，但仍英气勃勃。原本勘六也是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可与他相比都显得有些矮小了……
“呵，用这般温柔的声音说出这般淡然的话，真配不上你那一副高大的骨架子啊。”勘六继续用其沙哑阴沉的声音说道。
洛冉轻轻地转过身，看向了头戴狐狸面具头盔的勘六，黑眸中充溢着哀凉，不禁怅然道：“和你昔日的温润声音相比，我这算不了什么。”
“洛冉，你那同情的‘小眼神’可真让我不爽啊。”勘六爽朗地笑了笑，声音却异常瘆人：“但即便如此，他也万万没想到……我能活着，还因祸得福，意外释放了我被封印的忍者能力。所以，我就得继续用这惨败、破烂、丑陋、甚至……是不全的躯体，去竭尽全力守护她，免得辜负了我自己的真心，还有……对太子的承诺。”
洛冉微微侧首，看向了那个已然看不清碑文、且似乎还被涂抹过的墓碑，低声哀伤道：“你们的太子是个真男人，即使他最终没有接受绿罗姬尊的感情，但起码比毁掉白蓝一生幸福的那个伊赫尹杰要强多了。”
“他毁掉的又岂止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白蓝姑娘呢？”勘六边说边仰望着二人头顶的那轮愈发惨淡苍白的月牙……
良久，他赤红色的双眸中波动着一层闪烁的晶莹，轻声道：“还有我最为心爱的姬尊、我此生唯一的挚友、我不可挽回的健康、我安稳平淡的人生……”
“至少……绿罗姬尊还活着，也许她和以前的确不一样了。但你还是能以她仆人的身份，时常见到她，保护她、照顾她，并毫不犹豫地为她铲除任何会阻碍她前行的人。”洛冉轻幽地叹了声气，垂目苦笑道：“可我呢？我想守护的那个傻丫头，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言毕，几声乌鸦的凄厉叫声乍然响起，显得夜幕中的这个偌大的陵园既凄清哀凉、又令人毛骨悚然！
话音刚落，勘六红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宽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可你照样对加瑠罗视如己出，且那孩子也像极了白蓝……其实这对小姐弟在外貌和性格上都很像白蓝，特别……是眼睛。我记得白蓝姑娘的眼睛天生颜色就不一样，左边是赭石色，右边为灰蓝色。”
“是啊，因为这个‘缺陷’，就算她是砂瀑一族大小姐和金泰一族族长的女儿，但从小还是常常被人当作怪物来嘲笑。”洛冉温柔地说道。他面色柔和，飘渺的思绪仿佛调皮地抓住了月光霓裳的衣角，漫悠悠地回到了曾经的青葱岁月……
“若真爱一个人，是不会介意她的缺陷或是……不洁。”勘六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目光悲怆的洛冉的身旁。
他像是鼓励般有力地拍了一下洛冉宽阔的肩膀，和言道：“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吧。”
“当然！既是同病相怜，也是……同仇敌忾！”洛冉也拉着勘六的手臂，很郑重说道：“勘六，多谢你和姬尊当年对她们母子三人的照顾。”
“姬尊此举也是为了报恩。”勘六和言道：“毕竟白蓝姑娘曾经对姬尊施以援手，且姬尊自小就恩怨分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她才花了好大的功夫，成功隐瞒了加瑠罗和夜叉丸的身世，并让你能名正言顺地将他们姐弟从孤儿院带出来，好让你以养父的身份去亲自照料白蓝姑娘的亲生骨肉。”
“恩怨分明吗？所以对待米素和莱光，绿罗姬尊倒是下了狠手啊……”洛冉轻笑了一声，幽幽道：“以至于连下一代都不肯放过。”
“砂瀑米素当年做的蠢事……连我都忍不住想活刮了她！更不用说是身为受害者的姬尊了。”勘六冷笑道：“至于金泰莱光，就算她是白蓝姑娘的亲姐姐，但她为了抢男人，居然把自己的亲妹妹都出卖了！那你觉得这两个女人还能被爱憎分明的绿罗姬尊原谅吗？”
“其实也不算出卖吧，倒是种‘成全’……”洛冉苦笑着摇摇头，低声道：“但如论如何，白蓝和莱光都是因伊赫尹杰而死。”
“不不不，金泰莱光的人头得归我们哦。”勘六一脸轻松地笑道：“当年可是姬尊亲手杀死了莱光！还抱走了刚出生的小叶仓，又用一个先前准备好的死婴来以假乱真……”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仿佛欲言又止。
“可惜我们都没有看到伊赫尹杰那时的表情哦，一定……伤心欲绝吧？”洛冉没注意到勘六的异常，仅皱着眉头阴沉地笑了笑。尽管胡子挡住了他的唇，但仍能看清他嘴部的真实快意……
突然，他像是发泄般大笑道：“干得好！若让伊赫尹杰在有朝一日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对姬尊这个无异于养母般的存在忠心耿耿，而对他这个生父嗤之以鼻、恨之入骨……那他该多么奔溃啊？”
“姬尊就眼巴巴地等着那一天呢，哪怕……我和她都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勘六寒声幽然道：“但若能当场气死伊赫尹杰，那也算是给这个肮脏的人间留下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了。”
“喂！勘六，别这么悲观嘛！这可不像你哦！而且我们……我们都得活到那一天！特别……是我！”洛冉温声道，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的拳头，继而闷声道：“况且我们也不会轻易被他干掉的！譬如这次，幸好你我及时发现了伊赫尹杰的诡计，先发制人，虽然牺牲了北山夷蝎那个倒霉鬼……”
“他？哼，那个老夫子也算不上牺牲哦。”勘六耸了耸肩，淡漠道：“你该知道的，姬尊虽然行事狠辣，但也不会轻易伤害无辜之人。那个北山夷蝎，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那娇滴滴的独生女，又或是……”
忽地，勘六咬了咬牙，巧笑道：“……那位‘英雄’女婿，乃至他的母亲和舅舅，都曾无情地伤害过我们三人。”
“因为……那对苦命鸳鸯吗？”洛冉顿了顿，缓缓说道：“其实也能理解，若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去……”
“不光是这些！”勘六立即冷声反驳道：“还有很多……却是洛冉不知道的，也是你更不该去打探的。”
“抱歉了。”洛冉见勘六的神色很阴鸷，也就不敢再追问了。他又舒了口气，说道：“就算是为了给白蓝的仇，为了夜叉丸和加瑠罗的将来……我也会和你们一起进行那个计划的。”
“真诚地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更希望你……不要到时候可下不了手哦。”勘六幽笑道：“一旦计划成功，砂隐将笼罩在前所未有的恐怖氛围中！并将矛头都指向伊赫尹杰的头上！毕竟夷蝎的死已经让三代目等高层开始怀疑他了。至于我们嘛……也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那些将被你们当作‘祭品’的人真的十恶不赦吗？”洛冉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道：“我记得那份‘死亡名单’里还有孩子啊……”
“相信我！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勘六很笃定地说道：“我敢保证他们每个人都对纱罗妲姬尊怀有恶意……”
“哦，果然那个人柱力小姑娘对姬尊而言极为重要！”洛冉忍不住感慨道：“就因为她是太子的……”
“她是姬尊的孩子！是比罗砂……更重要的存在！”勘六微微一笑，说道：“她是姬尊和我将在后半生誓死守护的对象。”
“但是……你们真的能做到吗？”洛冉皱起眉头，一脸不忍道：“她的特殊身份注定她一生都将被这个沉重的枷锁牢牢束缚。”
“不错，正因为可能做不到，才会培养新一代嘛。”勘六紧盯着洛冉的黑眸，深深地笑道：“很快，纱罗妲这一代孩子将在明年开春时，一同在忍者学校入学。届时，按照绿罗姬尊的事先安排，将会给纱罗妲最好的教育和未来。”
洛冉轻微地扯了扯嘴角，说道：“姬尊可真是用心良苦、深谋远虑，原来她早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哦，洛冉，你是……有些生气了吗？”勘六狡黠一笑，幽然道：“是不是嫌姬尊故意耽误了加瑠罗和夜叉丸啊？”
“没有啦，毕竟早上学和晚上学，对本就很出色的他们二人而言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洛冉干笑了一声，垂首淡淡道：“叶仓我的确管不了，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他们姐弟今后的人生，都只能围绕着那个纱罗妲……”
“放心，你当然看不到的……”不料勘六突如其来地上前，像是闪电般迅捷，他猛地将一根金色的簪子狠狠地插进了洛冉的胸口，却没有溢出任何鲜血。
此时，乌云正好遮住了那轮微弱的月牙，在一片黑暗冰冷的沉寂中连乌鸦都不再哀鸣，只是在这个没有月光照耀的夜晚目睹着一场蓄谋已久的凶杀。
……
“蝎，生日快乐！”
11月8日零时，在门佐海老藏古朴宁静的宅邸里，纱罗妲向刚满七岁的门佐蝎表达了自己的生日祝福。
在纱罗妲特意营造好的温馨烛光中，因噩梦而颓靡了将近一整天的蝎终于笑了。
然而，当他在无意中瞥了眼此刻窗外没有月亮的暗夜时，小男孩在心底又忍不住渐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凉……
到底是伤心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还是……担忧多一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