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隐秘势力：“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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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炎长叹一口，似是因惋惜而摇摇头，伤感道：“唉，风岚，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儿，应当算是把现场都……都处理‘妥当’了吧？”
“啊，支离破碎、难以辨认的肢体、烟味与腥味相互夹杂的浑浊气息，以及一片狼藉的市中心街道……”风岚居然怪笑了一声，语气幽然道：“嘛，其实也无妨啦，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毕竟时间会冲淡一切，到时候市中心仍然是砂隐最繁华的地带！就像当年的村下照相馆……就算当时如何如何凄惨，现今不都被改建成了素来门庭若市的珠宝店了吗？”
他边说边走进办公室，把敞开多时的大门半掩着。
同时，他将毫不掩饰愤恨之意的锋锐眼刀，直挺挺地刺向了不远处面色极度难看的北延父子，冷哼了一声，深深地说道：“三代目，这一系列剜心命案因禾木的自杀而产生了巨大质变，况且之前我们就在吉原店命案现场发现了伊赫特制白蜡烛燃烧过的痕迹！若我们还不对……伊赫进行立案调查！只怕会难以平复砂隐愤愤不平的民心，乃至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然而，他在说话过程中却并未看过赤炎和青罗一眼，而是始终用强烈地燃着明显怒光的墨眸，锲而不舍地追逐着此时越发狼狈的北延父子，看样子是不打算给他们任何能逃避的机会了。
“门佐风岚！！！你个混蛋！！！”尹杰见风岚的言行显然是在彻底与自己作对，立马暴跳如雷。
他一边用右手食指着他，一边不留情面地破口大骂道：“我呸！！！你不觉得此事另有蹊跷吗？！就算有白蜡烛，也必定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栽赃！再说了……完井是什么货色？！他有何本事能无声无息地杀人，甚至还杀了漩涡绿罗的那条臭狗呢？！”
“哦？看来大名也不觉得完井真有这个能耐……”风岚即可抓住了尹杰言语的漏洞之处，眯眼冷声道：“那为何在漩涡勘六死后，你一个堂堂风之国的大名就向他一个一没家世、二没实力的守墓人示好，还急切地招募他为自己的佣兵呢？难不成伊赫家族如今的人才选拔竟这般敷衍吗？”
见自己因问到要害而导致尹杰一时语塞，风岚不由得隐秘一笑，说道：“是因为完井作为第一个于靖英院里发现了漩涡勘六尸体的目击者，所以你才会对他产生兴趣，还是说……”
风岚淡淡地笑了笑：“或许不是你自己想招募完井，而是由于勘六之死，他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倒是抓住了你的把柄！因而你才将他收为己用，这样一来……不就算是巧妙地封住了他的嘴吗？但你始终不放心他，所以也让他参与了烤肉店的命案，在此过程中当然还有其他来自伊赫的从犯。可完井作为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人，因行凶过度惊慌而遗失了你的信物！之后你为永绝后患，就安排其他人在吉原店用相同的方式……”
“哎呀哎呀，你是在编故事吗，风岚？”北延慢悠悠地轻笑着打断道，可一望见风岚那张虽布着烟灰，却仍波澜不惊、理直气壮的俊朗面容时，他心中真的很赞赏这个年轻男子那超乎常人的镇定，不禁颇为郑重道：“眼下禾木父子皆以死去，算是死无对证，根本不能仅凭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就冤枉了我们伊赫。”
当青罗因北延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而略感担忧时，风岚则不慌不忙，正色道：“啊，北延大人的说法当然没错，如今重要的人证都已死去，所以这起连环案子也的确难以做出正确的论断，且晚辈刚才的言语也不过是复述……禾木临死前当众大声喧哗的风言风语罢了！但更要紧的是，如今砂隐的多数民众因禾木的以死明志而对他的说法深信不疑，所以……这才是当下北延大人和大名该慎重考虑的事情。”
言毕，他俊美刚毅的脸颊上看不清丝毫真切的情绪，但还是能隐隐约约让人感受到一种迷迷糊糊的愠怒。
只见其深邃的墨眸在赤红色刘海的衬托下正荡漾着激奋的波澜，似乎隐藏着苦苦抑制的悲愤，也饱含着躁动的期待；而期待的最终对象，自然是许久一语不发的三代目风影·砂瀑赤炎了。
“风岚，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当务之急是先把民愤平息了才最为要紧。”赤炎正色道，且这话显然是一语双关，因为他目前无暇再顾及所谓的真相，或是再去深信伊赫了。此外，他也逐渐从青罗和风岚这两个年轻人的前后言行中，渐渐读出了他们二人的“蓄谋已久”与“一唱一和”……
不过他并未因这两个小辈的行为而表现出明显的不悦……反倒颇感意外吧，总体也能接受。
他将沉静的金眸缓慢地移向了面色凝重的北延父子，忍不住深深地盯了他们良久，才启唇淡漠道：“两位请先回。”
“表叔！！！”当尹杰因赤炎似乎默认了禾木的说法，甚至不愿再插手此事而急忙大喊时，北延则一把稳稳地按住他的肩头，祖母绿色的眸光与赤炎的朦胧金眸交织多时。
忽地，他瞬目冷淡道：“赤炎，伊赫这次是真的栽倒于某种势力的手上了。不过嘛，我相信你作为姑姑的儿子，不会对此就真的不管不顾、麻木不仁吧？”
这话在语气上虽是反问，但于内在显然是分明的求助了。风岚和青罗互相看了看，两张清俊的面容忽地闪过一缕不安的异样。
赤炎仅愣怔了一下，摆手无奈道：“北延，话可不能这么说哦。难得能轮到砂瀑来帮助伊赫，我自然不会真的任由伊赫背负骂名……但此事如今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处理起来还当真有些难度呀。”
赤炎越说越面色为难，又像是“灵光一现”般，诚恳地建议道：“对了！要不干脆取消了今年的‘稻荷神’祭祀，再将常年驻守于伊赫公馆的侍卫裁减一半，好让其他民众得以平息他们对伊赫的长久不满吧？”
这话说得很巧妙，因为赤炎首先占领了主动权，以提出自己的见解为幌子而开始和伊赫谈条件，还间接向北延父子表达了砂隐与伊赫的长期矛盾，好借此警告他们今后在砂隐得稍加收敛，并因欠人情而不再对砂瀑颐指气使。
“好，只要你能做到，我全都同意。”北延抿了抿其愈发干涩的唇，轻哼了一声，说道：“再加一条，我们伊赫将亲自出资建设‘北山医院’；但和‘中心医院’不同，今后不会再一手承包其整个后勤管理，而是交由你们砂隐自行处置……瞧瞧，我算是诚意满满！想必你也定然会全力以赴吧？”
“哈哈，我说北延表哥，你也太过慷慨了吧？再说了，我又何时说过自己不愿帮忙呢？只是有些困难而已，但见表哥这般真诚，我岂能坐视不理？”赤炎竟鲜有地用“表哥”这种亲昵的称呼去唤北延，展颜笑道：“放心放心！我们砂瀑乃是砂隐的第一大族，绝对会为维护同气连枝的伊赫而不遗余力！”
言毕，他轻轻然地看了眼侄子和风岚，令他颇感意外的是，这两个显然铁定了心要与伊赫作对的年轻人，并未因自己对伊赫的承诺而感到不适。
“哼，看样子风影办公室也不是我们伊赫的久留之地，就此别过。同时，我也相信表弟你会有法子的。”北延淡笑道，也用了“表弟”一词。
说罢，他立马握紧儿子尹杰的大手，通过超乎他自己这个年纪的强大力道，终于成功压制住尹杰蓄势待发的熊熊怒火。
……
待北延父子一同不甘地离去后，暗黄色的办公室内又一次剩下了那三人。
但与那夜不同的是，如今是朗朗白天，屋外的明耀阳光正透过圆形窗户投射到室内，却奇异地照不到正负手而立、背对着青罗和风岚的三代目风影·砂瀑赤炎，更不用说一直主动立在略显阴暗的临近门口处的那两个年轻人了。
此时，室外阳光暖意融融，近乎白炽状态的光线有一种闪耀到刺目的凌厉之感，可终究难以窥入正隐藏着这三人的暗黄色的办公室内。
良久，赤炎依旧纹丝未动，就像那夜一样始终不肯……或是不屑转身。
但他接下来主动开口，那似乎慵懒散漫的声音还翻滚着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势：“青罗，风岚，你们两个……是早有预谋吧？”
此话一出，除了风岚一脸淡漠外，青罗明显面色霎变，一脸不自然地低声道：“啊？叔父，您……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和风岚只是秉公办事啦……”
“行了行了，就冲你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就知道你和风岚已经统一战线了。”赤炎微微侧首，轻笑着侃侃道：“同样，老谋深算的伊赫北延更能看出来！但目前他处于劣势，才不好当众向你们发问哦。”
青罗立马被噎住了，而后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果然北延还是能识破他与风岚的这种尚且不成熟的合谋！
可见自家叔父刚才的一系列言行都未曾主动向伊赫施以援手，反而趁火打劫，看来他亦默认了自己与风岚的计划了吗？
“三代目素来英明睿智、心如明镜，您能识破我们的雕虫小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风岚平静地说道：“但就方才您和北延的对话来看，其实……您打心底也并不反对我们的计划吧？至于您对伊赫北延的承诺……呵，其实也无异于缓兵之计。”
“赤砂风岚，你小子倒是学会耍心眼了？”赤炎噗嗤一笑，像轻风般悠然转身，看向了仍然面不改色的风岚。
他先是微微一滞，仿佛能从这个英俊男子的面颊上看到另一个冷艳女子同样坚韧从容的神态，不由得轻微一叹，说道：“对于禾木的死，我真的深感痛心！没想到他为了给荒木报仇……竟会牺牲亲生儿子死后的声誉乃至他自己的性命！从他处心积虑地掉包了完井的绿玛瑙勾玉开始，他就已经为报复伊赫而步步为营了。然而，我们都能感觉到……这些案子绝非伊赫所为！”
“的确如此，因为细细想来，伊赫并没有任何划得来的作案动机。而且这些案子也只能在表面上与伊赫联系起来，莫非是……局中局？”青罗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凝眸忧虑道：“那会是谁？砂隐有谁能做到如此完美的犯罪呢？”
风岚不易察觉地愣了愣，貌似猜到了某种可能性，但他随即因难以说服自己去相信这种近乎玄幻的想法，暗自否决，摇头轻喃道：“我也没有头绪……毕竟这种难比登天、细致入微、凶残至极的作案手法，即使是我们砂隐向来杀伐决断、训练有素的忍者，都不一定能做到啊！”
“那么，我们先将这种未知的势力……称为‘它’吧。”对此早已深感担忧的赤炎见两个年轻人的表现都不像装傻，郑重分析道：“所谓‘它’，是被我们认为造成这一系列案件的真凶、也是让很多世人都认定伊赫是凶手的力量。此外，‘它’接二连三的所作所为，还都恰到好处地配合你们去对付伊赫……譬如完井、靖凯的接连死亡，都直接让人理所应当地联系到了伊赫。”
在上述言语中，砂瀑赤炎还是坚称自己本身对伊赫并无敌意，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它’一直藏匿于黑暗中……仿佛还在窥探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样堪称无所不能的‘它’……当真还属于人类范畴吗？！”青罗只觉得脊背发凉，咽了咽口水，弱弱道：“先不说‘它’到底为何如此痛恨伊赫了，光是那种天理难容的作案手段，都令人发指！”
“青罗，除了你和风岚外，砂隐不少民众都厌恶伊赫这些年来的恶行，所以伊赫向来就树敌颇多。但真有能力这样算计他们的，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啊。”赤炎摆着手，目前亦是毫无思路。
可当他在无意中将思索的眸光再次落于青罗的身上时，又因一时兴起而玩笑般说道：“当然，绿罗也算是最憎恨伊赫的人。但我不觉得早已被封印了忍者能力的她……会有这般可怖的能力。”
“什么？！叔父您好端端地……怎么会怀疑到绿罗的头上了？！我敢保证——她绝对与‘它’无关啊！！！”如今与绿罗如胶似漆的青罗，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对妻子不利，哪怕赤炎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赤炎见侄子这般维护绿罗，倒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嗤笑道：“你激动什么啊？我只是说说罢了，况且我从来都不觉得会是她哦。”
然而，当他在不经意间瞥见了此时风岚若有所思的面容时，下意识地眉头轻锁，问道：“风岚，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