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向东眯着眼半躺在飞舟控制台前,身下是翠绿色交织而成的藤椅,整个飞舟内部都是绿色的藤蔓与苔藓,粉黄色和白色的花朵随处可见,一小群小仙子来回飞动,一滴滴汁液汇入椅上放置的木杯中。
他伸长脖子望了望操控台,很快又蜷缩在了藤椅中。
操控台极为简陋,一个圆形罩下的指南针,一个类似船舵的转向盘,以及几个颜色各异的按钮了。
从府城出来,他根据印玺中所携带的定位,将大致方向修定好,偶尔看一眼是否有偏移方向。
根据战功,他升了巡查使,从州城领取了新的印玺。有了新的功能,注入灵气后,能感应到一张微缩的地图,理论上讲,在广都府范围,任何地界都可去得。
不过,地图小巧,偏移目的地几到十几里是可能的。不过他有了飞舟,自然不担心一些偏差了。
他仰起身子,在操控台上一阵拨弄,飞舟立马起了变化。
飞舟左右两侧延伸出六对薄薄的船桨,船桨上有青色符文,符文煽动,飞舟下降到了二十多丈的距离,缓缓飞着。
“该节约的还是要节约,又不赶时间,用绿剑自身的速度赶路就成,”彭向东自顾自的嘟囔着,闭眼打起了瞌睡。
绿剑是彭向东取的名字,舟身翠绿,外形如剑,绿剑恰如其名。
轻微的呼噜声响起,小仙子们也在将酒杯装满后隐匿到了藤蔓中。
…………
蓑衣镇陷入了灾难中。
从高空往下看,原本宽敞的码头全部被深灰色的浪潮占据,一波波如浪头般向镇内涌去。仔细分看,那是个体身高四尺左右的类人生物,尖牙利齿雷公嘴,活脱脱的猴子。
水猴子又叫水鬼,各地胡泊河流都有它们的身影,它们平时以各种鱼虾贝类裹腹,在水里力大无穷,到了岸上却不是人族青壮的对手,鲜有上岸的记录。
浪头到了镇口纷纷被劈开,几个卫国者为箭头,身后是上百名刀弓手,差役,民壮,他们如一堵城墙,挡住了水鬼们前行的道路。
但水鬼们太多了,眼见正面不能突破,它们一部分牵扯住防守力量,大部分直接从河堤处行进,攀爬过早已人去楼空的民房,很快就迂回到了侧翼。
“啊!”
哀嚎声不绝,道路两侧来不及撤离的守卫被深灰色的洪流淹没,洪流过后,只留下一副骨架与些许脏器。
水鬼们当然吃生的,水下也没个地方生火不是?
“迎上去!迎上去!迎上去!后退者死!”
一名卫国者大喝道,手中长刀飞舞——
两名拔腿逃跑的民壮被长刀从上到下劈成了两段,四散的脏器与大蓬的血液洒落到机甲上,让它如修罗般狰狞。
“怕什么!这里离县城不过三十余里,下一拔巡查的官军还有不到两刻钟就来了,你们家小就在这里,你们能跑到哪里去,跟我上!”
另一名机甲传来一个女子的话语,声音沉厚而沙哑,说完,双手倒拖长刀,向迎面而来的敌人冲了过去!
“杀呀!不能让一个娘们儿看扁了!”
不知谁开了口,一行人如同打了鸡血般嗷嗷扑了上去。
先前开口并杀人的机甲,抖掉了身上花花绿绿的杂碎玩意儿,双腿下蹲,盟的一跃,后发先至的冲入来敌群中,长刀大开大合,将众多水鬼直接拦腰斩成两截!
河面上情况更是危急,诸多停靠来往的船只被源源不绝的水鬼攀爬了上去,它们腿脚都有尖子爪,三四丈高的大船,即使船舷凃有厚厚的油脂防止水里生物的攀爬,也拦不住身形敏捷如猴的水鬼们。
河面到处都是喊杀声。
在河里讨生活的人们都知道,水猴子从来不留俘虏,逮着猎物也是活活吞吃,任谁也不敢不拼命。
一艘挂着夏字灯笼的楼船上,两名四十多岁的精壮男子一前一后护着几名男女沿着楼梯望船顶匆匆奔去,拦路的水鬼都被开路之人剪除。
手中分水刺挥洒间,水猴子喉咙纷纷被破开大洞。
一行人来到船顶,看到的景象却让人心生绝望。
河面大部分船只都沦落了,除了几艘护卫众多的商船上还有呼喝声与兵器交击声传来,余者皆没。
“爹,爹,秦伯,你们快看,飞舟,是飞舟,援军来了,官军来了!”一个身姿妙曼,穿着干练的少女指着天空兴奋的跳跃着。
众人抬头望去,六艘巡逻飞舟从北方极速飞来,先前只能隐约瞧着黑点,几个呼吸后已来到河面上。
飞舟在半空中极速旋转着,一道道拇指粗细的光线朝四面洒落,像极了过年放的烟花,落入地面将无数水鬼们孱弱的身躯洞穿。
水鬼们攻势暂缓,飞舟舱门旋开,十几个卫国者从空中跃下落在尚有人影的船上,刀光如匹炼般向不同的角度挥洒旋转,伴随着的是漫天纷飞水猴子们脆弱的身躯。
“杀!杀!杀!杀光这些畜牲!”领头的卫国者拔出背负的长矛向前飞速射去!
一长串的水鬼被长矛透体,犹如冰糖葫芦般挂在一艘船舷上。
刀光霍霍,人影腾挪,领头的卫国者杀到了少女一行人的船顶上。
面盔掉落,一个英武的青年面庞出现。
“志生哥!太好了,原来是你!”
青年憨厚一笑,来人正是廖志生。
解决了几只不长眼的水鬼,廖志生向几人一一见礼,皱眉道:“最近几个月,这些邪崇妖道,以及各类妖物屡屡在我西边三州作乱,看来上面说的是真的,乱风王要犯境了。”
“贤侄此言有理,老夫一些同窗与好友纷纷来信,让我居家搬到蔡州。蔡州水道纵横,水网密布,又有强大的水军驻守,即使那些妖物从巴打了过来,也拿蔡州没辙。”
中年人走了几步,望着正在大开杀戒的陈国军卒,又道:“可是小竹县是我夏氏族人祖地,我们夏家定居繁衍已近两千年,怎能弃祖地而去?我堂堂一个举人,岂能趋避祸福!”
“老爷说的极是!”秦姓护卫大声附和,“我大陈兵精甲利炮船强盛,那些树林子里吃生肉野果野草根的畜牲,岂能耐我巴州!”
男子抚须笑道:“老秦说的对,我大陈从…”
“趴下!快趴下!”一股大力袭来,男子被匆忙推倒,身边的女儿也一并倒地。
他喘了口气,扶着女儿从船面站了起来,眼前的一幕,让二人差点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