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向东终于见到了剩余的人等,不过只有陈丽娟与另一名男子,如今三人被安置在一处营房中。
透过厚重的生铁门框可以看到门外有四个足有三丈余高的庞大机甲,体态匀称且充满线条感,那闪动猩红亮珠的眸子里满是冰冷。
这便是帝国二型机甲破虏甲了,先前未有出动听说是因为从战场下来不久,机甲都有了磨损与损耗,于是这段时期都在一处营垒中集体接受修缮,不料在自家大本营出了这档子事,方以邴恢复军垒状态下后立即命令破虏甲兵归队。
这四个甲兵便是看守几人的主力,在外面两侧还有不少的卫国者机甲随时等候差遣,即使彭向东三人中还有邪神使者或子嗣一类的存在,也能被快速镇压下去。
破虏甲打造不易,且威能强悍,可上天遁地日行数千里,在任何军队里都是绝对的中坚力量,每一个都需要磐石尉军阶与副都头以上的双重身份才有资格驾驶。
巴州卫十二个战营中,有二个甲等营,每营各有破虏甲十二具,卫国者两百具,乙等营七个,破虏甲五具,卫国者百二十具,三个丙等营,无有破虏甲,只得卫国者八十。
甲乙丙三等战营军卒编制都是相同的三千人,区别在于装备的配给,除了机甲外,飞舟空艇数量也是不同。
先前在与同仓军卒交谈中得知,方以邴有一个亲卫司,其中有两个都,人人皆有机甲,且有十多具破虏甲存在,靠着这股生力军,方以邴在危急关头不知多少次带着亲卫司挽战局于水火之中。
据说隔壁纪州卫在卫将带领下去了八个战营到天荡星作战,一个人都没能回来,想必都被魔人炼制成血药吞服了,怎一个惨字了得,巴州卫基本上仗仗顶在前头,只减员三成算是很不错的表现了。
彭向东三人不曾交谈,各自盘坐在一方角落闭目调息着,三人都知晓事情了结后各方的盘问检测就要来了。
不多久,门被推开,一行人陆续走了进来。
十多个人皆是一身火红紧身军衣,区别在于在衣服胸口绣有一个九层塔楼。
待手下抢占好有利位置后,领头的中年男子迈步走到房子中间,他有着深深的法令纹,身材魁梧头发灰白,他从怀里摸索出一方令牌说道:“大陈镇魔卫巴州分司检点秦朗,奉上命查验几位是否有邪崇附身,有不便处多担待,诸位谁先来?”
他一挥手,左右俩人合力抬出一方古镜,足有一人多高大,秦朗见此向几人端手示意。
“我先来,”彭向东不待其余二人反应当先行去,秦朗点点头,有军阶在身果真有担当,不愧是拿命搏出的军功。
彭向东几步行到镜前站定,古镜清晰的印出彭向东的模样,他感觉自家似乎高了一点,浑身的肌肉也更为协调了。
他就着镜子照了起来,不时仰头摆身左顾右盼,秦朗等了片刻,见他还在不远处兴趣盎然的样子,不由轻咳一声。
彭向东如梦初醒老脸一红,好在肤色古铜也看不出来,大步走至一旁默然站立。
陈丽娟随后向前站至镜前,几个呼吸后未有异常,秦朗伸手示意,陈丽娟见得后款款行至彭向东左手站定。
彭向东转头问道:“罗奎呢?”
“被州卫的人押送走了,看飞行方向,估计送到州城去了。”
“他犯了何事,勾连邪神?”彭向东面带困惑,邪神能看得上这种普通货色?
陈丽娟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眼睛打量着正要接受查验的男子说道:“他服了药剂,但不知为何变成了魔人模样,还打死打伤了十几个军卒,先前被大战余波波及受了伤昏迷过去,我先前在光壁上看的真切,巴蛇号未曾全面复位成军垒时就被一艘飞舟给吊走了,足足有十几艘飞舟护卫这咧,这憨子此次倒是出了大风头,”陈丽娟目光异色连连,那模样恨不得出风头的是自己一般。
彭向东恍然,怪不得先前觉得那魔人五官有些熟悉,但他怎么也没往罗奎身上想,本以为如蛇怪一般从外界突入进来的。
转头看向一脸憧憬的女子说道:“你似乎很喜欢出风头?”
“那可不,我要做大英雄!”
“那你先前为何不变身,也现出真身也大闹一番?”
嘟了嘟嘴,陈丽娟伸出手无奈说道:“变不了,服了药到后来清醒过来,体内只多了股气在周身游走,若是想法把它逼出来,就是这样。”
只见她嫩白的手掌上突然冒出一丝绿意,一根绿苗随风涨至两三寸高便止住,前端陡然变大并向外翻出。
一朵玫瑰花模样的花朵随之绽放开来,几个呼吸后又随之瓣瓣飘落到手掌,落下后即不见了踪迹。
彭向东看得目瞪口呆,满脸期翼,“还有吗?”
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没,没了”
彭向东眼角抽了抽,抚掌赞道:“好法术!”
秦朗等人早发觉二人窃窃私语,不过恍置未闻,他们一行奉司正命令前来查验州卫中是否尚有潜藏邪神余孽,只要他们本身未有问题那随便做甚也与其等无关,直到那年轻女子手掌见突然出现一朵玫瑰花。
秦朗与周遭快手们心下暗骂,都什么时候还在此谈情说爱,法术是这般运用的嘛?真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了那些试剂。
尽管心下嘀咕,待查验无有隐患后秦朗拱拱手,带着一众快手大步离去,门被推开未曾闭合,一众黑底红衫的汉子又涌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俊俏女子,但双目开合间精光闪烁,进来后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几人身上扫视,直到看到那不断绽放凋零的大红色花朵。
眼睛一亮,嘴角上翘,双眼顿时变成了弯弯的月亮,长长的睫毛覆盖而下,说不出的美好。
周遭的快手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还是平日的冷面佳人,看来学会一招变戏法方能讨得美人心。
或是察觉到了失态,女子面色陡然转冷俏面含霜,抽出一直背负的右手露出厚厚一叠卷宗,快速寻出了三份卷宗,身旁左右各分得一张,二人各自带着几人来到陈丽娟与另一男子身边,拿出令牌表明身份后开始了询问,而女子则是大步走向彭向东。
到了近前,女子端手说道:“巴州靖安司主事朱晓晓见过彭大人,还请大人配合调查,稍后请如实回答,事后问答皆要封存档案,大人是否尚有疑问?”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方铭牌递与彭向东,他略微打量后归还对方,心下估量着对方背景,年纪轻轻就到了主事之位,再进一步就能执掌靖安司,掌管一州耳目,监察一州文武与各富绅豪强了。
这人比人就得死,瞧瞧周围那些毕恭毕敬的汉子们,不乏在靖安司摸爬滚打二三十年的老人,也不过是一些力士行走之类的小角色。
接下来就是例行盘问了,从三个多月前报名参与此次试剂名额争夺到今日下午所发生的种种事宜,好在未有不可开口的隐私,彭向东一一回忆,详细回答了朱晓晓的盘问,朱晓晓示意问答结束,身边马上有文吏将问答卷宗呈来供其观览。
见没有问题,彭向东用笔写了姓名,按了手印,并在朱晓晓的提示下用了自家连山尉的印章。
满意的看着文吏将文卷收起,朱晓晓见陈丽娟那处也完成了口供,对彭向东微微屈膝一福以做告别,彭向东连忙抱拳回礼,她随即快步行至陈丽娟近前,很快热络的攀聊起来。
在场的男人们相顾无言,彭向东见有目光投来,抬头望去是那名剩下的男子,对方正看着他报以微笑。
彭向东笑着并拱手回礼,男子随即走了过来。
“岔县李家坡李升桥见过彭大人,大人威名远扬在下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我心甚欢啊!”男子到了近前满脸钦佩的说道。
彭向东双手摆动,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区区一介乡野匹夫怎能入了李兄之眼,至于最近的一些不值一提的功绩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若非有方壮士等几人舍命重创那贼人,彭某怕是早就脑袋搬家了。”
“大人此言差矣,若非大人挺身而出,何人能救数百百姓于水火之中?”
“李兄弟,你再唤我一声大人我便要生气了,看年龄我虚长几岁,我就托大唤你一声老弟,你看如何?”
“那我就不推辞了,哥哥在上,老弟有礼了!”说完李升桥便要拜倒。
彭向东怎能让他拜倒,微微使力对方便动弹不得,李升桥也不勉强,熟络的与彭向东聊起了家常,半柱香的功夫便亲热的不行,一口一个哥哥叫的直热乎。
彭向东在外奉行一个原则,绝不无故树敌,面对主动交好的人就算不喜基本上言语也是一番客套。
自己三人是二十人中仅有存活下来的了,罗奎那货被抓走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以后这份交情到了哪里都能抬出来一说,几乎可以比拟科举路上的同榜关系了。
出来混,多个朋友多条路,前提是,你不能挡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