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终于,里头传来了孟怀瓷低沉浑厚的声音。
孟长歌深吸了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进去了。
刚走进去,一股古老而又深沉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孟家历代家主的书房,在将军府整修的时候,这书房只是修复加固,并没有重新设计,因此,还是原来的模样。
“长歌,过来。”孟长歌本想多看看这神秘的书房,奈何孟怀瓷却叫她快些过去。
孟长歌瘪瘪嘴,不敢再多看。
孟怀瓷此刻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叫你过来没有其他事,只是告诉你,你大师兄的徒弟,你的师侄要来,你提前准备一下。”
孟长歌愣了一会儿,瞪大了双眼,生怕自己听错了:“你是说小月月要来?”
孟怀瓷看她满脸的震惊,哭笑不得:“是。”
孟长歌还是没从惊讶中醒来,有些激动的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刚接到你师傅的信,想必就是这几天了吧。”孟怀瓷将放在桌子上的一封信给她:“你大师兄叫你好好照顾你师侄。”
孟长歌接过信,将它打开,细细地看,笑容灿烂至极:“我本来还打算上山去看看的,现在看来,我是不必再去了。”
“对了,这里还有一封信,是专门写给你的,想必是你师兄师姐们写的。”孟怀瓷本来因朝廷中的事儿扰心,此刻看着她那可掬的笑容,心情都变得愉悦了起来。
孟长歌咬着嘴唇忍住笑意,伸手接过信封,就把它打开认真看了起来。
上面无非就是写了一些怎样怎样想她,讲了讲平时发生的一些小事情。
比如,孟长歌养的那只兔子终于生了几只小兔子。
再比如二师兄和三师兄师姐凑成了一对儿。
师傅他老人家还是不服老,又出去游荡了,这次还将大师兄也硬拉了出去。
只剩师伯一个孤独的老人和几个年轻人。
师伯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不爱笑。
孟长歌看完之后笑容更加灿烂:“二师兄那个呆子,终于和三师姐表明心意了,也算是圆满了。”
在孟长歌印象中,二师兄就是个武痴,而且还喜欢整日泡在书本里,反正他不是在习武看书,就是在去习武看书的路上。
他还能一边习武,一边看书。
而她的三师姐就是个大美人儿,肤白貌美,脾气还好得很,每次都是她给自己擦药。
明明是两个性子完全不同的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也许爱就是这样吧,哪怕是完全相反的两人,也不会阻止他们相互吸引。
“还有师傅他老人家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还尽往外跑,这点兴趣,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这次还把大师兄也给拐去了!”孟长歌吐槽道。
孟长歌还在山上的时候,她的师傅就常常往山下跑,只是随便扔下几句话和几本书就走了,很难看到他本人,一回来就是对孟长歌一顿打。
然后又让其他师兄师姐一起上,打得孟长歌是鼻青脸肿,因为平时都是孟长歌欺负他们的,只有在这一天,他们要使出浑身解数地打孟长歌,狠狠地报复她。
总之,只要他跑回来的那天,就是孟长歌痛苦的日子。
那是孟长歌最讨厌的一天,但他又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一些小东西,将孟长歌哄得一愣一愣的。
刚开始孟长歌应付他们很吃力,总是遍体鳞伤,那简直就是单方面找虐嘛,但后来慢慢适应后,不仅皮厚耐打了,还进步飞快!速度与武力都提上来了。
现在想想那就是打一个巴掌又给个甜枣。
但那枣的确是甜得很,而且很受用。
“大哥,若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孟长歌收好信封,就准备往外走,心情明显很好。本以为孟怀瓷将自己叫到书房来,是讲昨天发生的事儿或早上的事儿,哪曾想,他却提都没提,就是这么小的一件事
“等一下。”孟怀瓷却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而是和她说起了孟长歌所想的事,“昨日的事虽说错的不是你,但到底是因你插手而起,出去了自觉去领是个板子。”
孟长歌瞪大了双眼,本想反抗的,却还是没多言,毕竟他说的在理,这事儿本就是自己横叉一脚才引起的。
“还有,今日一大早你便去找孙涣卿了?”孟怀瓷又悠悠地开口问道。
孟长歌抿着唇,不敢去看他的眼,低声说:“我这是在追求自己幸福,追求自己的天命之人!”
孟怀瓷没说话,就这样幽幽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长歌啊,其实我并不是说反对你有喜欢的人,也不反对你追求自己认定的幸福。可是你喜欢谁都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喜欢上孙涣卿啊!”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单单不能是他?”孟长歌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心,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告诉自己,那人不能去爱?
孟怀瓷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坐在椅子上,看向孟长歌的眼里是第一次不是宠溺,而是不忍,孟长歌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在他眼里看到一丝“不忍”,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长歌,有些人爱上了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哪怕你用尽所有,也不会有所改变,因为到头来你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
孟长歌没接话,低着头,乱扣手指,消化着孟怀瓷说的话。
孟怀瓷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长歌,趁你陷得还不是太深,将他忘了吧。”
“大哥,可我已经深陷其中,出不来了。”孟长歌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说:“你是不是有事没对我说?”
孟怀瓷一愣,很快回过来,但还是被孟长歌捕捉到了:“何事?何事需要瞒着你?”孟怀瓷微皱眉头。
“没事,”孟长歌摇了摇头,十分平静地说:“大哥,我先出去了。”
孟怀瓷摆摆手:“下去吧。”
孟长歌回到自己的院子,眼神儿忽的一变,不再像以往那般懒散,而是冰冷无情,就像寒冰一般不容化解。
与平时的孟长歌大相径庭。
孟长歌不知道对谁招了招手,很快从暗处出来一个人:“去查查,孙涣卿出京城前发生了何事。”
“是。”那人微微点了点头,冷漠得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
“等等,”孟长歌又将他叫住,“注意朝廷近日动向,多派些人手守着孟府,不要引起太大动静。”
“是。”没有任何疑问,只是遵从她的命令。
很快又重新隐匿在黑暗中。
孟长歌仰头,看向布满星辰的夜空,喃喃道:“师傅何故让小月月下山?只怕是有大动静啊!”
语落,又收起了那副冰冷的神情,又变回了潇洒肆意的样子。
孟长歌懒洋洋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
高山流水之处,坐落着一座院子,石壁上清泉溅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轻轻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一曲完毕,弹琴那人缓缓站起来,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男人看向地上跪着的狼狈不堪人,目光清冷:“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他的声音清冷如玉,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被雪山上的水淋了一般的清澈透明。
听他说话就好像被冻住了一般。
那人听了他说话,身体不安的颤抖起来。
“还是不说你是谁派来的?让我猜猜看,是不是大皇子?”那人一脸如无其事地说着:“毕竟他忌惮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唉,还真是麻烦呢!”虽说语气里是为难,但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
“主子。”就在这时,一个暗卫扮相的人走了过来,煞有介事地往地上那人看去。
“无碍,已是将死之人了,不必在意。”他风轻云淡地说着,明明是在说一条人命,可他那平静的样子,仿佛是在说等会儿吃什么一般随意。
本还以为他知道自己是大皇子派来的人就不会轻易动自己,哪曾想,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见自家主子已然这样说,也就不再介怀:“有人从怪物山下来了。”
“呵,”那人轻笑一声,“时隔多年,终于又有人出来了。”
怪物山怪物山,顾名思义就是怪物所居住的山。
不过此“怪物”非比真“怪物”,这“怪物”指的是一群类似怪物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极具恐怖的天赋,他们更像是全能一般,政治通商、兵法阵法、毒术医术样样精通,武力值更是惊人,所以外人都将他们称作怪物,那山也叫为怪物山。
但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每每出来一个人,在各个势力都是抢手的存在,哪怕是在各个国家都会被皇帝奉为宾上座。
他们无论走到哪儿,都是香饽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些人。
毕竟谁也不愿平白多一个恐怖至极的敌人。
不过他们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很少出山。
在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出来活动过,那人经常游历四方,好巧不巧,他正好赶上外面两国交战,眼看一个较弱的国家就要被灭,他只是随口提了几个建议,就扭转局势,反败为胜,他也就自此成名,但他却不见了踪迹。
但近十几年来,已经不见人出来,渐渐的,这些事已经被世人所淡忘。
现如今听到又有人出山,他未难免被惊到。
“是男是女?”
“女。”
“可知她现在的下落?”那人敲打着桌子,又淡淡问到。
他回说到:“怕是已然快到京城了。”
“将她盯紧了,她若是有意向的话,拉她入我们势力吧。”
“是。”
“好了,将他带下去吧,怎样处置,你是知道的。”那人似是有些不耐烦,摆摆手就让他下去了。
他又站到青鸾琴旁,轻拨琴弦,嘴角邪魅勾起:“女的?有意思。”
……
一片竹林里,万物笼罩在黑暗之中,只有一间萧条的小客栈还亮着。
“小马,这么晚了,想来也没人了,关门吧。”掌柜简单地擦了擦柜台,对着一旁还在打盹儿的跑腿儿小二儿说道。
“好的,掌柜的。”小马揉揉眼,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就往门走去关门。
这时,一柄未出鞘的剑卡在门中间,小马下意识地将门打开,放那人进来。
“多谢。”那人轻声说到,后略过他,向柜台走去:“掌柜的,住店。”
掌柜的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儿来:“好嘞,小店只有简房,不知贵客习不习惯?”
“江湖之人不拘小节。”语气淡淡,带着江湖之人的豪爽。
听她这样说,也不在拘谨,就让小马带她去房间了。
而此刻,京城各大势力竟为一个还未出现的女子而掀起一股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