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中心，阿萨饮品总部。
经过整整一天的忙碌和折腾，此时的巢湖，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间。
晚风轻拂间，放眼望去，那一片波光粼粼的美景，直使人心畅神怡，流连忘返。
又有渔舟唱晚的古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更是为这美景，增添了几分气象。
然而，这悠扬的筝声，不过只是公司傍晚的换班铃声罢了。
新上工的职员们，已经无比迅速地，接手了所有工作。而那些已经结束了这一天三小时工作时间的员工们，正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朝着公司大门走去。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无以言表的自豪。
母星上的有业者们，几乎都是终身制的；是以，他们的集体荣誉感，也会相应的极端高涨。
今天，自家公司出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大彩，大家都与有荣焉。甚至有很多老员工们，当时都是噙着热泪，看完那场新闻发布会的。
而刘长生董事长、明永健助理、孙春芬小姑娘，此刻，正踏进大门，逆着这人流，朝公司深处走去。
所过之处，下工的职员们纷纷让出道路，在一片问好声中，折腰鞠躬。
此情此景，很容易就会让身处局中的人，产生一种“我是这个世界主宰”的豪情壮志。
刘、明二人安之若素，但那位孙春芬小姑娘，却显然不太适应这种待遇，脸色通红的她，不时点头回礼，时不时还得主动行礼——身为新人，她还没有点开狐假虎威这项技能。
回礼和行礼之余，她还要紧紧跟上前面的两位大人物。
这种一心三用的行为，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这个过程中，孙春芬小姑娘甚至连怎么走路，也快要忘记了——她接连跘了自己的脚三次，要不是有智脑帮忙，这位小姑娘铁定会摔倒在地，在全公司八分之一的员工面前，出一个大丑。
好在，这是二九八二年；好在，人类已经有了智脑。才能得以避免这种尴尬。
但即便没有摔倒，这长长的一段路，也已经足够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尴尬了。
然而，她还是得硬着头皮走下去，谁也没有办法帮到她——任何一家公司和单位的总部所在地，哪怕是最低级的一丁公司，也都是禁跃区和禁飞区。
用两条腿走路，是包括董事长在内的所有人，唯一的移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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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饮品总部，董事局内。
在明永健和所有的六位董事照过面后，他们便识趣地告辞了——新人入职，又是这么大的来头，说一句猛龙过江也不为过。那么，在董事长先生和他彻底达成某种共识之前；这些董事们要是和他有过多的任何接触，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只会给自己带来坏处，而不会有任何好处。
在又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刘长生董事长板了一天的脸，终于垮了下来；他挥挥手，两个按摩机器人突然在空中出现，轻轻为他按摩脸上的肌肉。继而，他又招来一张红木办公桌，看向明永健，有些冷淡地说道：
“那，我们先把入职合同签了吧。”
合同是智脑拟定好的，待遇和条件，也是孙春芬小姑娘对明永健承诺过的那些——除了一甲公司必不可少的待遇、以及开通一甲公司董事级别，在智脑上应有的第九级权限之外；唯一算是优待的条件，就是准允这位董事长助理，自行架构助理办公室，任何人不得过问。
这个助理办公室的级别，仅次于董事长办公室。
换成古代的说法，就是开府建牙，仪同三司。
轻轻抚过这厚厚的一叠合同，明永健连打开看看的心思都没有，就快速地在封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可看的，任何人都可能欺骗别人，但智脑，是永远不会这么做的。
接下来，他马上就签署了助理办公室的第一个文件：
兹委任试用期员工孙春芬，为阿萨饮品董事长助理办公室秘书长一职——明永健。
秘书长这个职位，光听名称，是很有迷惑性的，很多人都觉得，它只是秘书们的头头，也只能管到那些秘书们，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从古至今，秘书长，都是领导最贴心的人，通常，大家更习惯以“大管家”这个词来指代。身为秘书长，永远只需要对领导一人负责，而这个职位的管辖范围，几乎和领导的管辖范围，是完全重合的。
换言之，在领导的权力领域里，秘书长的权力，是无限大的。
放在古代，这个职位就是一国长史，或者说得更通俗点，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绝对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谁也没能想到，这个再怎么强调其重要性也不为过的职位，就这样轻轻巧巧地，落在了一个还在试用期的小姑娘头上。
这种恣意而为的狂放，甚至让刘长生董事长，也不禁失声了片刻。
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了。轻一摆手，一副巢湖范围的红绿二色电子沙盘，便出现在三人的中央。
“孙秘书长。”刘长生董事长很给面子地，肯定了这个委任，要知道，之前他都是用“孙儿”来称呼这位小姑娘的，“你先去定位办公室的地点吧。红色区域是已经有了定位的，不能选。除此之外的绿色区域，选哪里，选多大，你随意定位，完成后向董事会报备一声就可以了。”
“好的。”
“还不快去？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哦，是。”
满脑子“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小姑娘，迷迷糊糊地转身离开，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两人过招的棋子。
自四千年前，西周分封以来，华夏国向来讲究的，就是逐级忠诚，逐级指挥命令和请示汇报。
换成另一种常见的说法，就是家臣的家臣，不是我的家臣。
如果是一分钟以前，刘长生董事长哪怕让她往巢湖里跳一百遍，也没有任何问题——我认为这种行为，对公司是有价值的，你不满意的话，大可以辞职嘛，要不去工部的工会司，投诉我这个董事长虐待员工也行，但不管怎样，你得先跳了再说——然而，既然这位孙春芬小姑娘，现在已经是明永健的秘书长了，那就应该只听明永健一个人的，董事长先生，并不能给她直接下达任何命令。
别说董事长了，理论上，就算是枢机堂首席枢机，也没有资格越过明永健，直接找到这位秘书长说事。
感觉自己赢了一招的刘长生董事长，笑眯眯地看向明永健；然而，让他有些泄气的是，自己的这位助理，竟然还是那么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
原本，他是想带着这种气势，挟胜追击，继续下面的话题的；但既然对方没有反应，他的气势，自然也就升不到多高。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刘长生董事长还是照着原定计划，对明永健说道：
“我要说三个事情。”
“请董事长训话。”
看着眼前自己这位貌似恭顺的助理，刘长生董事长微微做了个手势，和华夏大药董事局几乎一模一样，四面隔音防水抗磁阻电墙落下，把所有一切，都隔绝在了墙外。
然后，他冷冷地问道：
“第一，你说的那些话，讲的那些故事，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我知道，夏新能源的张华松曾经问过你，是所图甚远，还是有的放矢？现在看来，应该是后者，从最开始，你应该就已经把目标定在了我们公司，所以哪怕我只是派了一个试用期员工去请你，开出的条件也绝对谈不上有多好，你也迅速地做出了决定。那么，我要再问你一次，你来我们公司，到底是为了什么？千万别告诉我，你看上了那个小姑娘。”
“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对这种问题，大多数人的选择都会是“真话”，但刘长生董事长显然并不喜欢走寻常路：“我知道，公孙龙先生，是个连死人也能说活的辩论家；于他而言，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楚？但依照我的经验来说，假话比起真话，总会更让人身心愉悦一点，所以，我要听假话。”
“假话就是……在我确定自己得到传承，必将一飞冲天的时候，针对未来可能的去处，做了一个认真的调研。根据排除法，阿萨饮品是我最好的选择。当然，必须说明的一点是，我当时身处收容星上，信息不足、资讯受限，所以，这种调研，很可能会有失偏颇。”
“什么样的排除法？”
“子嗣。在华夏国，子承父业，几乎是天经地义的。最早来找我的华夏大药，应该是已经内定了裴秀峰董事；接下来的夏新能源，印家的三位小公主也在明争暗斗，其他还有……”
如数家珍般，把五大三甲公司的继承者列完，明永健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二甲公司也是一样，甚至一甲公司里，除了阿萨饮品，也没有别的更好选项了。不过，我之前讲过，当时我在收容星上，信息不足。所以，若是您有诸如私生子、义子等预订好的继承者，我肯定是不知情的，如果您现在能对我说明，我将不胜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