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来,理清自己烦乱的思路。
这场危机实在是太乱了,星空组织并非头回听说,但多了那么多人,我还是有些头疼。苏默哼着一首歌,坐在旁边,我大抵听了一下,调子十分压抑。
南宫凝雪走过来坐下,说道:“现在不仅仅是这个问题了,嗯?”
我说道:“八岐大蛇大概快到了。”
“是吗……”南宫说道,此时莫罗刺走了进来,于是他就转向对着莫罗刺说道:“来了?可来了?”言简意赅的两句话让莫罗刺没弄明白,南宫解释道:“第二句是问那条长虫可来了。”
“就是来请你们的,大概还有两个小时,”莫罗刺说道。这回我们打的是有准备之仗,时间掐的也差不多。既然还有460分钟(前面说过银河计时法),那么还算来得及。“两个小时都够看部电影了。”南宫说道,随后他走出了休息室,留下我们三个人在那里疑惑他为什么要走。
“没准他真去看电影了。”苏默叽咕道,“他从来没把它放在心上,即便是战争,即便会受伤。好了,我们不用等他,我们先去茶馆集合,南宫爱去不去。反正战争时没见他缺过席。”
莫罗刺点点头,在空中扯开一道口子,把我们拉进了茶馆。面前传来一阵木头的香气,几杯茶在我们面前盘旋着降落,是桌面鼓风器的杰作。几块饼干随着盘子也飞过来。李墨就坐在隔一个桌子的地方,和唐等人坐在一桌,莫罗刺则坐下来,和队长他们拼了一桌,还招呼我们坐下,我们略带吃惊地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场面,感觉这气氛和即将到来的战争格格不入。李墨微笑着为所有人祝酒。
我们似乎感觉战争结束了,然而事实是没有。莫罗刺说道:“来补充一下体力,吃点啥?先喝杯凉茶罢……”我们反应过来,坐到桌边,努力融入这反常的氛围。我越发觉得不对劲,苏默也这么想。
这时,李墨转过身来,双手狠狠一推,一股冲击波洗刷了全场,我们没有感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然而周围的人全都晕倒了,除了唐。我们本能地打开心眼,以为李墨被冒充了,然而李墨说道:“冷静。他们被冒充了。或者说,他们被控制了。你们看一下他们的胸口有什么。”唐这时也站起来,说道:“他们有些懈怠了。”
我们将他们的外衣掀开,发现胸口上烙着一个印子,很浅,然而触目惊心。冷锋这时从门外跨进来,看到这种景象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们胸前的烙痕,然后伸手把它们拂去——我着实吃了一惊——,不一会儿就全部消失。
过了也就半分钟左右,所有的人按照顺序醒来。我感到十分莫名其妙,苏默也不解其意。李墨说道:“这是八岐组织的傀儡术,素以阴险狡诈、蒙蔽力强著称。”众人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回想不起来,最后的印象还是李墨从印章神殿里出来。不一会儿,众人回归了轻松的状态,各自在茶馆里聊天。我又觉得这气氛不太正常,然而相比于之前的僵硬没有感情的表演,我觉得这种轻松才是真心的。
我看到李墨手边放着一本书,我仔细看了看,名字叫做《缪星》,作者叫做普洱。李墨见我对那本书十分感兴趣,说道:“你也可以看。”
我翻开这本书。这本书是数万年前在缪星上的智慧生命体所写,真实还原了数万年前的生活。下摘录一部分:
(注:这本书的内容在上文摘录过,但是内容并不完全相同,因为版本不一样,翻译会有差别,之前摘录的明显没有下文翻译得好。李墨对这本书十分感兴趣,他说:“这个版本是目前为止我看过的最好的翻译版本,你之前看的那个太差劲,删减了太多。里面有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叫做‘没有人能写出世界上最美的华章,即便是“穷其一生”,也不能做到。’……”自然,摘录的内容不会很多,在这儿只有引子一部分。这本书至今仍然畅销不衰,而它本身能保存下来就是个奇迹。)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是我童年时期的一个痛苦的环节。于是,我便去想象某本书、某部电影的另外情节。我在想,那部电影里的足球质量是多么的优良,周遭都已经燃起了火竟然还能完好无损;有时又不去思考其中隐含的艺术性,追随着那个不现实的镜头,并给它以更加不现实的想象,想象另一部电影里边两个人堪称史诗般的精彩对斗。有时我想了又想,突然碰到一个对故事情节产生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的问题,却又无法解决它时,我就暂时放弃我的想象,却突然的发现我的四周居然是那么的黑暗,从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小小灯光,时而细小时而粗壮,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使得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上仍是有光明的,而并非像我房间里一样被粘稠的黑暗包裹着,这些黑暗象鱼一般地左右游动,使任何人都不会对此心生依恋;同时使我感到惊讶的事情,是我在先前的畅想中一直身处这样的黑暗中,却直到现在才半信半疑的发现。无论是任何人,过去的抑或现在的,在难以入眠之时,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到自己身处某一个值得回味又从未经历过的时空中,眼看着年年岁岁,分分秒秒溜走,却不能说出半句话来。这往往是人们的想象力最丰富的时候,以至于忘记了黑暗,忘记了时间,甚至不愉快的事情也给抛在了脑后,只有整个幻想世界围绕在你的周遭,各种神话中的场景串联在一起,象是来到圣地一般。本以为在这样的环境下会有赫尔墨斯和波塞冬的出现,又惊觉此时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也许,这正是人类独处时的一种异于低等动物的特殊天赋——实际上,更象是一种本能——;人类会空想,有着各种各样对未知之地的探索热情,即便没有去过的地方,也能想象出来那个地方的模样,甚至于更加精致无双,导致真正会晤的时候大失所望;人们直至此刻还希冀着一些惊喜仍会发生;而这种想法又是人类的一种心理作用。在这个时候,我昏昏沉沉地,大体就睡着了,有时夜间十分清醒地醒来,此时窗边已经不再闪烁着晃杀人眼的光芒,仅有一些皎白的月光投映在上面,让人心里很是宁静,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劲头去欣赏它、夸赞它了,环顾四周不大明朗的环境,木质的桌椅仿佛在咬碎它们自己身上的木质纤维,恍惚间听见吱吱嘎嘎的声音,又回到了自己梦中的虚无知地。往往睡不着的那一夜,我在夜晚会醒来又睡去两三次,每一次窗外甚至于身边的事物都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那种变化不应该为一个小男孩所发现,但是这一点使我更加清楚的感知到了人类在特殊情况下的特殊技能,这种技能甚至于与海豚相象,但并不为所有人所有;许多人在睡觉时实际上是特别敏感的,即便在黑暗中也能够发现在金碧辉煌的地方发现不了的事物以及它们的变化,这种奇异的本领往往连当事人都解释不清、说不明白、理解不了。
往往,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引起人们的猛然追忆和无限遐想。我过去相识的一些朋友,他们都告诉过我一些他们解释不了的、完完全全地、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莫名其妙,怪状难以捉摸的事情。李鸣生是我一个可亲的朋友,他站在一摊水上常常会感到自己站在自己的身后,并且还能瞧见自己的背影,而他一旦觉察过来前方的那个背影是自己时,幻境又会马上消失,他常常戏称自己是灵魂出了窍,有一些我的朋友相信了,有一些由于没有亲身经历过的缘故,并不十分相信(实际上那些相信他的人也没有亲身经历过,只是感到十分新鲜,并且相信幻觉和相悖于常理的灵怪事件,且也身为幻想自己也经历一些古怪事情的人),甚至还乐于反对那些“志怪派”的新奇想法,每回交手都会引起一场不小的口水风暴。还有一个十分富有的一位绅士,说他在现实中有时会感到周围忽然虚空,然后就感觉自己在从平流层往下坠落,不停地坠落、坠落,按常理而言应当会摔在地上粉身碎骨,但却不停地掉啊掉,一个片刻也没有与大地接触过,待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并不在空中时,一切又回到了他的身旁,熟悉的商场、路边的晨灯、红衣的女郎,仿佛没有人看见他方才一瞬的失神,一切皆安然有序,不紊不乱地进行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卡在一个机器之中,命运的齿轮咔咔地转动——当然,儿时的我是没有多少机会与一个绅士对话的,这件事是在大人们谈话时,我捕捉到的浮光掠影——。这正是不同人的不同感官造成的不同幻象;还有人初次见到某件事物和片断,就感觉十分的熟习,仿佛自己上个辈子见过似的,这种感觉虽不不说常有,但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生中至少要遇到两次。
在人们的潜意识里,无论是任何人,小时候定然有一种“这世界是为我而生的,我就象最精密的表盘里最关键的部件,其余的部件依靠我来运作,没有我这个世界便毫无生机”一类的想法,因为人类是从他们自己的视角来观察这个世界的,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囊活在平均直径不到四厘米的不同形状的双眼中,他们无法象哈利·波特一样运用蛇的视角观察世界。人人认为自己都是救世主,在童年时分尤显。
人类的事情是他们自己难于搞懂的,也是疲于应付的,有些隐藏在自己的身体里,有些围绕在自己的身体外。身体内的难于搞懂,身体外的疲于应付,以至于把自己包裹在一个无形的茧内,白色的丝线象一道道枷锁勒紧了自己,既拒人于外又封己其内,成为一个人形的蛹。岁月总是流去地飞快,在几十年时光闪烁而过以后,留下的只有一份情感;这种情感是因人而异的。过去的时光总是那样的难以追寻,未来的时光又是如此的不可预知,滞留在这种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中,会使人意志不再坚定。许多时候,过去的事情使人记忆非常深刻,而对一些细枝末节不太确定、持怀疑态度甚至完全忘却。所以,追寻在过去、在儿时的一些事情,是十分不容易的,而对于当时自身的反应,能够记住更是的少之又少。在一个不眠的夜,所有的家具都各得其所,窗外仍然是一片灯光,但是所处的地方完全不同;可能是间天花板又高又小的房间,看上去象是从两层楼的高处挖出来的一座金字塔,一部分墙面覆盖着坚硬的红木护墙板,香根草的气味把人熏得昏头胀脑,紫红色的窗帘充满敌意,大声喧哗的座钟,不把人放在眼里。一面怪模怪样、架势不善的穿衣镜,由四角形的镜腿架着,斜置在房间的一角;抑或是一件清爽的卧室,半开的百叶窗上的月亮,把一道道梯架般的窈窕的投影,抛到床前,人就象倾吐着芬芳氧气的樟树内的百灵鸟一般欢乐,几乎同睡在露天一样;我躺在床上并不急于入睡,我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眼前仿佛一阵扭曲,带有特殊花纹的天花板猛然间变得毫无章法,慢慢地,扭曲出了一篇篇风景和一个个人形,象幻灯片一样操劳地播放了起来。这是我脑海深处,对过去时光的真切回忆,对我生活的地方,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世界的回忆。
我看到这儿,停了下来。我看了一眼下一段,第一个词便是昂纳维尔。这是缪星的一个地名。
我认为这本书很有意义,然而时间紧迫,于是问李墨是否可以将这个版本的书借给我。李墨爽快地答应了,然而至今我还没有机会将书还给他——他已经离开了。于是,满满一本带有评点的厚重书籍,就留存在我这里。现在基本上没有纸质的书籍了,李墨这本书绝对是最贵重的纪念物。李墨说道:“各位,时间过得特别快,又到了应付战争的时候了!”
莫罗刺说道:“情绪高涨一些,伙计们。”众人乐颠颠地站起来,老板撞了一下两手间的刀锋,发出“叮”的一声响。我和苏默并肩站着,苏默细长的手指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感受不到他内心的想法。我们的身后传出撕裂空间的声音,莫罗刺拉着南宫凝雪,从空间裂缝里钻了出来。南宫手里还抱着一桶爆米花。我很是无语。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座乌云,如同一只阴森可怖的魔爪,笼罩了神秘的缪星。李墨双手半拢在胸前,手中跳出噼噼啪啪的白色火焰,随后一个浑圆的灰白色球体弹出来,镜像空间如出一辙,再次席卷了整个星球。云层上空传来一声震彻九霄的嘶吼声,那是侵略者的肆意之笑,那是剥削者的妄自之笑。暌违数年的八岐大蛇又回来了。
众人刚要迈步,又被李墨的突然停步阻挡了。李墨转头看向一处,其他人不知何故,也本能地转过头去,目光聚焦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不高,看上去和李墨一样高。他的脸苍白,仿佛抹了一层脂粉,额头上的青筋呈现出一种死相。他的脸很光滑,没有一个胡茬,犀利的碧绿色眼球反射出这个世界。当他的眼神看过来时,我感觉到自己所有的思想,都完全在他的注视下变得透明。我感受到了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气息。这很明显是功夫城的人。
李墨说道:“心魔,欢迎参与。”
(对于功夫城,我有一些事情想说。功夫城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城市,你永远不会在地图上看见这座城市,因为没有人知道在哪里,至少不存在于银河系内,也不存在于宇宙的一处,而是在另一个时空。后来从心魔那里得知了进入的方法,然而我们整个心术联盟的人都毫无任何可能过去(这一点在后文提及)。功夫城是星空组织的根据地,然而即便是强大如星空组织,也没有将功夫城的底细摸清。功夫城的大小也没人清楚,有多少人居住也不清楚,但是但凡居住在那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是不会武功的,而且寿命也都出奇的长。之前提过的肖利亚克,也是星空组织的人,然而这件事还要从前说起,前文至今为止还没有提到过星空组织的任何一个有用消息,将尽在后文详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