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从师傅的房子里退了出来,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径自走到花园处,忽然看到个仆人端着饭菜从面前经过。那个仆人好像一直伺候那位大人。
金觉得有些奇怪,便叫住了那个仆人,问道:“这些饭菜是给那位大人准备的吗?”
仆人回道:“是的。”“为何这饭菜好像是从未动过?”金看了一下,这些饭菜还是原来的样子,看来那个大人并未动过口。
“也许是饭菜不合口味吧。那位大人每日送去的饭菜都是原封不动又拿回来。”仆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说实话,这饭菜每日都变着花样送去,可是那个人就从未吃过一口。
“哦?你这送饭了几天了?”
“回金大人,有一段时日了。”
“每日都是你去送饭吗?确定他从未吃过一口吗?”
“每日都是我送餐,放在房门口,可是送下一餐的时候,饭菜还是在门口,小的确定那位大人并未动嘴吃过。”
“此事当真?”
“小的不敢欺瞒大人,此事千真万确。”
金陷入了沉思,此事感觉有什么蹊跷。自从那位神秘大人来了坤仪府之后,一直住在暗室里,闭门不出。师傅只说是一位故人,却从不多透漏他的信息。
甚至师傅也开始变得神神秘秘起来,经常也在暗室里,两个人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就连他,师傅最喜爱的弟子,最信任的人,也不能参与他们密谋的事情。看来,此事确实非同一般。
“金大人?”那仆人小声地喊了一下,惊醒了沉思中的金。看那仆人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往前一步,趴到金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我怀疑那位大人不是人?”
“不是人?”这种说法太诡异了,金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
“大人切莫声张。这只是小的的推测。那位大人来府中也有一段时日了吧,他从未吃过饭菜。如果是人,不就饿死了吗?所以,他极有可能就不是人!凡夫俗子,都是血肉之胎。一日三餐那是必需,难道他会是神仙?”
这下人简直越说越离谱,金直接打断了他:“无稽之谈!”
“大人教训的是,小的多嘴了。请恕罪,小的告退了!”那仆人起身想走。
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那位大人不吃饭菜这件事,师傅可曾知道?”
“扎托大人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我已经向他禀告过了。”
“那师傅是怎么说的?”金迫切地想知道师傅的态度。
“扎托大人吩咐每日照常送饭菜。还说此事不能向外申张。”
“师傅真是这样说的?”那仆人点了点头随即下去了。金感到越发有些迷惑,对师傅、对那位大人。可是一想到师傅,他就觉得不应该,师傅对自己恩重如山,他的话语就是命令,他的权威不容置疑。为了师傅,他们师兄弟五个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
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火光冲天,他的族人,他的娘亲和爹爹,他的村庄,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什么都没有了。
年幼的他因为贪玩,并没有在家,幸而避免了这场烈火。当他回家时,看到的是烈火中嘶吼的人们,他们浑身被燃烧,像一个火球,在拼死相撞。
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痛苦嘶喊的声音,那凄厉的叫喊充满着绝望,那是人间地狱。幼小的他站在村庄口看着这漫天火光,害怕的不知所措。火光让他却步,可是想到他的家人还在火光之中,他害怕的脚步终于迈出。不行,他要去找娘亲和爹爹。
他发疯似的向着自己的家跑去。耳边的风呼啸而凌厉,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着:“快一点,再快一点,也许他们还有救。我要去救他们!”
就在他快赶到家门口的时候,有一个人从他身后一把拉住了他。那个人拽着他的衣服领子,他哭喊着,打闹着,那个人也不为所动。
幼小的金只记得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脖子上挂着一个骷髅骨架在火中燃烧的饰物。他力气很大,一把把他扛在肩头上。
“你放开我,你是谁?我要去找我的娘亲和爹爹。”金哭闹着,拍打着这个陌生人。
“没用了,你救不了他们。他们死了。”冷冷的话语从那个人的嘴边说出。他说得冷静而客观,丝毫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他们死了?”幼小的金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弥漫的刺鼻烟雾,这一切都离他越来越远。他知道,他将和这些过去一起被埋葬,在这无尽的灰烬中。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那个人把他扛到了马背上。这小孩儿一言不发。
“你倒是个硬骨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傅。你的名字就叫做金。你没有姓,没有名,更无族人。你只有我!”
从那天起,他跟着扎托师傅四处流浪。师傅对他照护有加,他们之间,是师徒,更像是父子。他不知道师傅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这一路艰难险阻,他们都一起走过。
后来,扎托又陆续收养了其他师兄妹。分别以金、木、水、火、土命名。他们都是没有过去的人,或者忘记过去的人,师傅给予他们新生,给予他们的是家人的关爱、是信任、是珍贵的现在。
如果没有师傅,金现在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何种模样,也许或沦落为小乞丐,也许偷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也许早在那场大火中丧失了生命。师傅之恩,犹如生命再造。
“倏”地一声,一片绿叶形状的银色飞镖飞了过来,从金的眼前一闪而过。金轻巧地躲过,那枚飞镖正好落在他后面的树木上。金笑了,看到这绿叶飞镖,他就知道来者是何人了。
“还不现身!都露馅了!”金嬉笑地说道。
果然,一个黑影从花从后面闪现,他放下黑色斗篷的帽子,好一个娇俏的少儿郎,剑眉星目,看着英姿勃发。这少年面色红润、皮肤细腻洁净,最是那双眼喜人,似含情秋水,总是撩拨人心弦。看着是位翩翩公子,实则更像是位绝代佳人。
“木,你回来了呀!”金大惊地喊道。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这位少年开口说道。他缓缓走进金,可以看见他的黑袍子那里,胸口那处绣有有一枚绿叶。那是他的象征。
他们师兄弟为了区别府中其他人,每个人黑袍上面都绣有不同的饰物。木的衣服上面是一枚绿叶,因为他经常使用的是绿叶形状的暗器。金的衣服上面是一团火焰。火焰是他年少记忆最后的那部分,他不想忘记。
“师傅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怎么,一见到我,就只会问任务完成得如何?难道你不想我吗?”木有些嗔怪道,他的神情看着倒是有些娇羞。
“你呀,又是胡闹。都那么大了,还爱开玩笑。”师兄弟中,木最是和他亲近,也最是依恋他。说话也还总是带着点年少的撒娇。
“我想你了,金哥哥!你不想我吗?”木如此说道。他叫哥哥总是有种别样的感觉。
“我想你啊,也时刻惦记你们外出执行任务的师兄弟。”
“那想我是不是多一点?”木依然不依不饶,非要听到他想听的答案。
“你别闹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开玩笑。”
“如果这不是玩笑呢?”木的神情忽然有些受伤,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木忽而的认真,让金有些手足无措。他作为师哥,是爱护这些是兄妹的。出于手足情意,出于同是天涯沦落的同病相怜,出于这个大家庭的责任感。
这时,有下人过来禀报。“木大人,师尊找你。”金听到这句话,忽然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有些害怕这忽然认真的木。金脸上神色的变化,木都看在了眼里。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呢?
“快去吧,师傅找你。”金说道。
“你知道,我的生命里不止有师傅,有他们,更重要的是还有你。”说完,他快步从金的面前走过。
两人交汇之时,木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快速地递到了金的手中。仔细一看,是一只短牧笛,尾部一小撮红穗。
“集市上买的,看着很趁你,想着你会喜欢。”
“我很喜欢,谢谢。”木已经走过去了了,听到金的这句话,忽然回头说了句:“我们之间还需言谢吗?”
“木…”
“你对我而言,不是别人,不需要言谢。这一点我希望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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