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玩累了,又发生了刺客的事情,青鸾他们一行人回宫的路上都显得比较安静。骑着马,慢悠悠地前行。大家都略显沉默,想着各自的事情。
青鸾看着跟在公主身边的冷玉,若有所思。她形单影只,身形瘦弱,惹人怜惜。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想套套冷玉的话。看她走在前面,就说了句:
“冷玉,你家中可有姐妹?”青鸾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大人为何如此发问?”
青鸾倒是笑了,说道:“我家中有哥哥姐姐,自是知道家中姐妹众多的好处,自小相伴,其乐融融,也是一种幸福啊!看你家中应该有姐妹吧!”
“回小大人,冷玉自幼孤苦,阿娘去世的早,只有阿爹一人陪伴我成长。并无小大人说的那种幸福!奴婢福薄,不敢和小大人相比。”
“哦,怪我失言了!”
“小大人此话严重了。冷玉进宫的早,这些宫外的事物已都慢慢远去。现在,皇宫就是我的家,小公主就是我的亲人!”
说完,看了看灵犀。灵犀坐在马背上,拉了拉她的手,有些奶声奶气地说道:
“冷玉,你就是我的姐姐!我会对你好的,我可以保证!”
灵犀的话语逗笑了冷玉,小娃娃的语言自是真切,却又暖心至极。她真是打心眼里爱这个小可人儿!
“哦,这么说可能是我朋友眼花了!”青鸾有些自嘲道。
“什么眼花了?小大人这是何意?”冷玉有些不解。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偶然见了你一面,感觉你似曾相识,竟像是他曾经的一个故人!我怀疑他可能是看走眼了,也许看到了另外一个和你长相相似的女子。所以~~”
“所以你才会问我有没有兄弟姐妹?”
青鸾笑笑不语,倒是默默跟在后面的灵均有些闷气,心里想到:朋友?这小鬼还真是能说会道,鬼才相信呢?不过,这冷玉当真觉得面熟,他确定曾经见过她!
想到当时的那一幕,她在水中沐浴,娉娉婷婷,皮肤光洁细腻,看着十分美好。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女子胳膊上分明有个紫红色的胎记。是哪个胳膊呢?
灵均记忆有些模糊,又细细想了一下,在记忆的搜索库里又寻找了一番,这才想到,那女子的右胳膊处有一个满月胎记。
灵均只感到一阵惊喜。这下,就可以确认冷玉的真实身份了。他高兴地发出了一声长吼,声音悠扬清扬!对着青鸾直吼道,想把这个信息告诉她:“去看她的右胳膊,如果没错,她右胳膊应该有个胎记。”
青鸾接受到了这个信息,这倒是一个有用的线索。可是怎么才能看她右胳膊呢?
“那头牛好像很高兴呢!”冷玉说道。
“是的呢!它好像发现什么了。所以很高兴!”灵犀也回答道,转而又回头看了看青鸾,继续说道:“灵均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你帮他确认一下!”
听到灵犀的话语,灵均这才收敛了一点,他一高兴,竟然把这小丫头给忘了。这小丫头的特殊技能让他不能不防备,这下,他都不能私自和青鸾交流了。这属于他们两人的交流,看来以后都不复存在了。
“确认什么?”冷玉对他们两人的对话还是一头雾水,还不知道整个事情都与她有关。冷玉这才想到,如果公主能听到那条小蛇的话语,那么这头牛在说些什么,公主也是知道的。
青鸾暗暗使了个眼色给灵犀,他调皮地向她眨了个眼睛,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们有秘密吗?”冷玉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迷。
灵犀莞尔一笑,低头不语。冷玉更是有些疑惑了。她不喜欢他们把她排除在秘密之外。
“冷玉,你想骑马吗?”青鸾忽然问道。这一问倒是让冷玉有些慌神,她隐秘的觉得他们在瞒着什么,也许他们的躲闪和秘密皆和她有关。
“不用不用,我只是一个丫环,服侍你们才是我的本分,怎敢去骑马?”冷玉连连摇手。
“我只是问你想不想,我们不在皇宫里,自然没有宫里那么多的规矩。你是我们大家的姐姐骑马也是应该的。”
“是啊,冷玉姐姐,你和我一起骑马嘛!”灵犀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冷玉。
“公主,小心,你还是坐好,不要摔了!”
冷玉看了一眼青鸾,示意他说道:“那就有劳小大人拉我一把!”
青鸾见状,立马伸出手,冷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她的手腕高高抬起,淡绿的纱衣退了一半,露出一段藕似的皓腕。
“就是现在了!”青鸾想到。他拉住了冷玉的胳膊,冷玉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青鸾身子轻盈地缓缓落地。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谢谢小大人。”
“现在,我就是两位的马夫了。”说着,他身姿挺立,悠闲地站在一旁,好一个翩翩的俊俏少年郎。
灵均这时走到了他的身边,小声地问道:“怎么样,看到了吗?”
后面马背上的灵犀倒是笑了。此时的她一只手心里还是小蛇青叶。这小家伙吃饱喝足了,现在正在灵犀的手心里睡觉,盘成了一盘,像是一盘翠绿的青菜。
灵均回头看了一眼这小丫头,牛嘴里发出深沉的吼声,他对着灵犀说道:“你这小丫头,能听到我说话已是奇事!大人说话,你这小孩子不要插嘴!乖乖地闭嘴,我要和青鸾商量些事情,你听就好,不要发表意见就好。祸从口出知道吗?”
“青鸾哥哥!”灵犀喊了一句,灵均的牛眼睛都瞪圆了。这小丫头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
“原来你是大人哦!大人说话小孩子不插嘴!”说完,灵犀做了一个手势,手做拉链似的缝住了嘴巴。
“你们在说什么,打哑迷吗?怎么我都听不懂!”冷玉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迷惑了。小公主的生活好像渐渐多了一些人,青鸾也是,青叶也是,她要慢慢习惯这种生活。公主是碧潮的公主,是万民苍生的公主,并不是她一个人的。
灵犀公主注定此生要光芒万丈,而她只是个小小宫女,作为她光辉底下的一部分,还是要去习惯适应。
公主表现出来的聪慧让她惊叹,也让她觉得自此以后她不再是她所依靠的唯一。随着公主慢慢的长大,她最终会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灵犀公主有了和其他生灵沟通的语言,就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那个世界,是她所不知道的,就像现在,她说着只有他们能懂得话语,冷玉只觉得有些失落,有些悲从中来。
灵均撇了一眼灵犀身旁的冷玉,低声问道:“你刚才看见了吗?她胳膊上有胎记吗?”
青鸾默默地摇了摇头,表示否定。灵均叹息了一声,说道:“唉,可惜了,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看清楚。”
青鸾这才知道,灵均是弄错了他的意思。
“不,不用再确认了,我刚才看清楚了,她的右胳膊上并没有你说的胎记。她不是你所见到的那个人!”
“真的吗?这怎么可能!天下竟有如此相象之人,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是我记错了?”灵均有些糊涂了,也许真的是自己时隔久远,老糊涂了。可是,他对女人尤其敏感,见过的女人都过目不忘,很少有出错的地方。
青鸾却暗自思忖,忽然淡笑了一下,好像一切明朗了起来。灵均只觉得不解,这小鬼是在嘲笑他吗?
“你笑什么?”
“我有答案了。”
“是什么?”
“你可能看到的确实不是她。天下相似的女子确实多。可是还有一种可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可能是双胞胎,你看到的也许是另一个。”
“双胞胎?”灵均重复了一下这句话,忽然像被点醒了什么似的。怪不得,总觉得冷玉和那女子虽然面貌相似,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冷玉偏柔弱温和一点,而那女子感觉却冰冷无情,有点冷酷。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双胞胎。
“可是刚才我听到你们之间的对话,她说过她自幼孤苦无依,并无兄弟姐妹!”
“你相信吗?人的神情最是骗不了人!她对那个杀手的担心可都是写在脸上的!”
“所以,你觉得她在说谎?”
“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显然,她并不想我们知道她的故事!”
“这个世上谁没有故事?你难道没有吗?你猜如果皇宫里的那些人知道你是一只小青鸟,并且都活了几百岁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下巴会掉地上吗?”
灵均一股脑的说出来,说完,觉得好像也在说自己。自己这头牛会说话,让那些可笑的凡人知道,这哪一件事不惊奇!也许会把他们当怪物来看待也说不定。
人总是莫名的对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惧,并且妖魔化。对所有的未认知的事情都以妖怪做结论。这符合他们的认知。唉,愚蠢的凡人啊,竟然不知有些人可以活几百岁,上千岁,他们看惯了这世上的沧海桑田。凡人的须臾数载,对他们来说,只不过弹指一挥间。所以凡间总是征伐不断,纷扰不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热烈的活着。
青鸾听着灵均的话语,觉得这大笨牛平时话多聒噪,但是此话却说得句句在理。这世上谁会没有秘密呢?秘密让人愁肠百结,滋生烦恼,扰人清幽。
这些秘密是苦痛心酸的来源,也是人真切活着的证据。不然,逍遥谷的那株忘忧树,怎么会如此吸引大家的目光。树下一坐,静心冥想,好像真的能忘记不少烦恼呢!
青鸾记得,赤风姐姐被银桦拒绝之后,在那里好像呆了很长时间。足足呆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只是望着树发呆,望着梦落池发呆。
三天后,再次见到她时,好像真的又有了精神。又是当初那个敢爱敢恨,风风火火的姑娘了!那一头标志性的红发像燃烧的火焰,生生不息,灿烂热烈!
“那她既然有秘密,你觉得她会伤害你们那个什么圣女吗?我说那个小丫头!”灵均说出了她的担心。
虽然那小丫头鬼马精灵的淘气,常常又给他玩一些恶作剧,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毕竟相处时间久了,对这小丫头还是有些感情。
何况,作为称职的乳娘,他可是把她养的白白胖胖呢!这么圆滚滚的一个小肉球,也确实可爱。
“我觉得不会!她不会伤害公主的!”青鸾肯定地说道。
“你就那么自信?”灵均不懂这小鬼,年龄小,却总是老成的很,说话什么的总是超脱他这个年纪。虽然他虚长他几百岁,但是这小鬼说话的语气总是感觉像是比他还年长。跟那个老轩辕有的一拼,真不愧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鬼精鬼精的!
“我说了,神情骗不了人!她对公主的爱护是真心实意的!眼里的担心也是真的!”
冷玉日日在公主身边,照顾公主。刚才听说有刺客时,冷玉下意识的动作是挡在前面,把小灵犀紧紧地掩在身后。为灵犀的着急担心都是真切的!她眼神里的迫切是装不出来的!
“你这小鬼还真有一套,那么你觉得我如何?”灵均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他听到青鸾嘀咕了一句:“你是个色鬼!”
灵均一生气,牛鼻子就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特别好笑。正在这时,青鸾又补了一句:“你是一个不错的人!”这下,灵均才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哈哈,原来被别人夸赞的感觉那么好!
“而且,我知道,你虽然嘴上很讨厌那小公主。但是你心里却很喜欢她!”
灵均被说得不好意思了,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他开始慢慢喜欢青鸾这只臭小鸟了!似乎和他,和小公主在一起,这种日子也好像很不错!他有些期待他们以后的生活,也许会更加精彩纷呈呢!
晚霞浓的像绸缎一样化不开,夕阳拉长了这几个人的身影。他们说笑着,慢慢往碧潮皇宫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