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历二零四八年,秋。
平寿东城门不远处,有座酒楼,高达七层,一块金匾,上写醉仙楼三个大字,正是全平寿最大的酒楼。
这一日已是傍晚时分,醉仙楼内熙熙攘攘坐了不少人。食客的交谈声,小二的吆喝声,乱哄哄一片,夹杂喝酒划拳之声,这酒楼倒是一片生意兴隆,
这时醉仙楼门口走来一人,一身粗布衣袍,怀抱一柄松纹古铜剑。
这人走得甚慢,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倒是引起周遭不少人的注意。脚步声渐渐近来,其时太阳正要下山,一个长长的人影映在大街之上,几分肃杀之意悄然升起。
此人正是丁云,丁云迈步进入酒楼,也没搭理小二的招呼,噔噔噔,便往楼上走去。
一楼,二楼,三楼。丁云也不停歇,直往顶楼而去。
这醉仙楼高达七层,面积却是一层比一层小。到顶楼第七层,面积就不怎么大了,此时整个顶层只有靠窗边有一伙人,各个是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之辈。
看到丁云上来,诸人皆是一愣,然后一人喝到:“你是何人?不知道爷爷们在此喝酒么?”
丁云也不答话,抱剑便向着众人走了过来。
先前呵斥之人见丁云不说话,立马是气上心头,把脸一横,桌子一拍。起身便向丁云走去,边走边道:“你是个什嘛东西,爷爷问你话听不见是吧,今儿个就让你长长记性。”
这大汉说罢,左手一晃丁云面门,右手抡起来便是一拳砸来。这大汉个大胳膊长,拳头跟个锤子一般,奔丁云面门就打了过来。
只见丁云身子往右一闪,怀中长剑一抬,便抵住大汉胸口,内力一吐,长剑往外微微一抖,别看大汉个大,但架不住丁云这一抖,立马站立不稳,身子噔噔向后退去,扑通一声,仰面朝天,就坐在了楼板上。
桌边喝酒几人立马脸色巨变,齐齐起身便向丁云攻去。
丁云也不着急,把剑一横,右手轻微摆动,松纹古铜剑挥舞几下。便将几个大汉打的滚七落八,丁云这松纹古铜剑,无鞘,也不开锋,但却厚重无比,打的这几人是哀嚎不已。
酒桌上最后一人,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那人身材极高,一张脸孔如橘皮般凹凹凸凸,满是疙瘩。
“不知壮士名姓?”
“丁云”
“杀人县令,灭门师爷中的丁县令?”
丁云点了点头。
“不知足下来此有何贵干?”
“找你。”
“找我?”高个儿面露疑色。
“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高个儿正是平寿国高强。那高强一声冷笑,说道:“那你也得有这本事!”
说罢伸出左手。从腰间撤出一对双钩,钩头映着窗口的夕阳,蓝印印地寒气逼人。
高强眯着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素闻杀人县令劫富济贫,江湖上的人提起来,也都是翘起大拇指,说一声:‘侠盗!’一手屯留剑名震青州武林,今儿个就让爷来称量称量?”
只见高强左钩一起,疾向丁云左肩钩落。
丁云向右略闪,高强钢钩便落了个空,高强也不在意,左腕随即内勾,将钢钩拖回,便向丁云后心钩到。丁云矮身避开,跟着便是抬腿一脚踢出,却是踢在那桌摆满瓜果酒菜的桌子上。满桌瓜果酒菜连带木桌陡地向高强身上飞去。
高强向后一跃,避了开来。
猛地里青光闪动,一柄松纹古铜剑迎头劈来,高强举起钢钩挡去,当的一声响,火光四溅。他那钢钩乃纯钢所铸,竟将丁云松纹古铜剑挡了回去。但高强也不好受,单手挡下丁云这势大力沉的一剑,被剑上附带的重力和丁云的内力一震,整个户口发麻,连带气息都有一些紊乱。
高强猛喝一声,双钩使开,舞的虎虎生风,向着丁云便攻了过来,招招直指丁云身上穴道。
白光闪动之中,高强忽被丁云右脚一脚踹中,一个筋斗翻落。此时高强怯意陡生,两把钢构使得如同一团雪花相似,护在身前,只守不攻。
丁云慢慢踱将过来,越走越近,手中松纹古铜剑陡地戳出,径取高强左胸。这一招迅捷无比,高强急忙回钩打向丁云松纹古铜剑。丁云的松纹古铜剑略歪,避过钢构,高强来不急变招,只得向后连退。
丁云跟着上前,手持松纹古铜剑,步步紧逼。
高强右钩反转,砸向丁云头顶。丁云向前直冲,几欲扑入高强的怀里,便这么一冲,已将高强一钩避过,同时手中松纹古铜剑向高强胸口划去。
高强大惊之下,急向后退,丁云长剑不开锋,也未临身,但听得嗤的一声,高强胸口已被丁云划出一条血色长痕。
“剑气!”高强惊呼一声。也不敢看伤口严不严重,双足用力一登,便向着醉仙楼窗口纵去,心中已是惧怕万分,但嘴上兀自放着狠话:“改明儿爷再来教训你。”
只是话音未落,窗边便闪出一人来,正是欧纵,欧纵一脚踹出,“砰”的一声巨响,高强来的快,回去的更快,被欧纵一脚踹到了醉仙楼墙壁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喀喇喇的一阵响,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
欧纵手中折迭纸西川扇子“唰”的一声展开,边摇边说“不用改明了,今儿你就莫要再走了。”
高强正要开口讨饶,斜的刺出一柄松纹古铜剑,自前胸直透至后背。鲜血从伤口中直涌出来,高强身子踉踉跄跄晃了几晃,便即摔倒在地。
欧纵嘴角边露出鄙夷之色,抓起高强的身子,见也已停了呼吸。当即提着高强的尸身,内力一运。便从醉仙楼七楼的窗口跃出。
欧纵一落地,街上人人都似吓得呆了,片刻之后,便是劈劈拍拍,咿咿呀呀,收摊,关门的声音。
只见欧纵从怀中取出一纸文书,大声朗读道:“平寿国高强,平日欺凌弱小,敲诈勒索,非法拘禁他人,寻衅滋事,强迫交易,聚众扰乱平寿治安,皆已查明,奉平寿王之名将其捉拿归案。高强拒捕已被击杀。”
欧纵说罢便拎着高强的尸体一路往平寿府衙而去。
直等欧纵走后好久,平寿上才有些轻微人声。但众人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皆是议论纷纷。
醉仙楼对面便是春香阁,平寿国的烟花之地。
正对醉仙楼七层的一间偏房中,靠窗站着四人。正是寒祐,陆无双,苏笪锵,薛江。
陆无双面无表情,寒祐三人却是脸上充满笑意。
寒祐点点头,道:“丁兄剑法霸道凌厉,欧兄办事干脆果决,当真了得。”
寒祐四人边说边掩上支起的窗子。向着屋中的座子走去。
来到桌前,寒祐被安排到正东位置坐下。
大约一刻钟时间,丁云,欧纵便也来到了这里。等到众人都坐下,苏笪锵便端起桌上的酒坛,一拍封口处,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让人不禁口齿生津,当真是一等一的好酒。
苏笪锵给在座几人都倒上一碗,“这是在地窖酿了的三十年女儿红,酒香最浓。”
倒完酒,寒祐等人都品了一口,果然有种沁人心脾的舒爽之感,比起那些辛辣的普通酒水,女儿红的确是琼浆玉液。
喝过酒,苏笪锵又介绍了桌上的菜品,“王爷出身高贵,什么珍馐美宴都吃过,我们就不献丑了。只是这平寿的八宝野鸭、佛手金狍等菜品都是平寿特色,外地虽有也不如这里正宗,还希望王爷能够喜欢。”
寒祐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哈哈一笑,“都是好菜啊。诸位有所不知,我虽出生皇家,这么些个的菜品我还真没吃到过,这次多谢诸位的盛情款待。”
说完,夹起一块狍肉放到了嘴中,牙齿轻轻一咬,一股股汁水四溢,只感觉唇齿间肉感弥漫,令人沉醉不已。
寒祐的一番话拉进了几人间的关系,率先动筷更让薛江几个人轻松不少,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的寒祐对他们几个表现出足够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