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的道观雾气萦绕，门前立着座大香炉鼎，鼎里立着几柱香，一派肃穆正气。
道馆后山，霍哥熟练地剥皮剔骨，那狌兽被绑住嘴，眼珠疼得要裂开。
那人说了，肉要新鲜的，最好是活着的肉。霍哥拿刀戳着狌兽的眼珠子，骂道：“瞪什么瞪，案板肉还敢发威风！”
观内的几个人聚着看着一封信。
“大哥，三弟这次在金陵碰上贵人了。”
一个面色发黄，留着长须的人点点头：“老三是个能耐的，仅凭几个猎户便能发家。老三来信，说上次的肉胎效果格外显著，只可惜呀，并不多见。”
一个道士哈哈笑着：“这好办，下次让他们捉来一对活的，往笼子里一关，那这肉胎不就有了？”
一人看着桌上送来的钱，闻言轻斥道：“你懂什么，让人看见观内养着这种东西成何体统。这事只能暗中进行，除了三哥在金陵出面，其他人最好安分点。”
后山突然一声凌厉的惨叫，观内的道士一听，心内紧了紧忙冲到后山去。
后山静悄悄，大道长看着那片空地皱了眉，那猎户和狌兽都不见踪影，只有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
云府内。
云铮看着云灵儿带来的药丸，皱了皱眉：“灵儿，你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云灵儿往前凑着，低声道：“爹，你放心吃，我今天去看了高家的公子，果真如外面所说，整个人如脱胎换骨般精神。”
云灵儿见云铮纠结的神色：“爹，顾师兄也去探查过，我看了那些信件，那高人确实没有什么异样。”
云铮看着桌子上的药，云灵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云铮自被伤后，面上虽看不出什么来，可心里一直堵着口气。他是降妖司主司，却处理着一些无足轻重的文案。眼看自己的徒弟在司里威望渐渐超过自己，心里像被塞了棉花般软绵绵地难受。
云铮看着自己的女儿，他看出顾长笙对灵儿是妾有情，郎无意。他不能勉强，可也不会让云灵儿失了依仗。
“好，爹吃。”云铮拿过来服下一粒，入嘴一股腥味，云铮忍着恶心咽下。
第二天一早，降妖司的众人看着精神焕发的主司，有些惊讶。
顾长笙进门时，便见下属在交头接耳，他咳了咳，皱眉问道：“在做什么？”
“少卿。”
“少卿早，我们在说主司大人呢？”
顾长笙在案子前坐下，伸手拿过各地发来的消息，低头看着，随口问道：“主司大人怎么了？”
“主司大人今日看着好像年轻好几岁呢。”
“是啊，我们都在谈论，会不会是主司吃了最近神乎其神的灵药。”
顾长笙手下一顿，抬眼看着他们，面色发冷：“这话不准再传，别被我听见第二次。下去办公。”
两个人缩着肩走出门，顾长笙把信件合上，眉头紧缩。
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些怪异，如今仙人大多隐居起来，不理凡尘俗世，就算入世，也不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幽州城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顾长笙沉思片刻，决定去找云铮问个清楚。
云铮一早起来，体内排出一股浊气，身体变得轻盈。他起身练了会拳，丹田处隐隐有股灵动的气流。他大喜，用过饭后赶紧又服下一颗。
顾长笙进来时，他正盯着那瓶药看着，听见声响，赶紧把药瓶塞起来。
顾长笙走近，看着面露喜气的云铮，心里一紧：“师父，您吃了什么？”
云铮被顾长笙逼问的态度一噎，有些不高兴：“为何这么问？”
顾长笙看着他，有些无力：“师父，您是不是服了那药？”
云铮拿过文书来看着，慢悠悠道：“吃了怎样，没吃又怎样？长笙，你这是在质问为师吗？”
顾长笙垂下头：“长笙不敢，只是这件事我还没有查清楚，师父贸然吃了这药，徒儿担心……”
云铮听了脸色微冷，灵儿跟自己说顾长笙探查过并无异样，如今自己吃了药，身体并无不适。他却在这里如此糊弄自己。
云铮心里冷哼，担心？怕不是担心自己身体渐好，不会将降妖司交给他吧。
“够了，为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来教我，你下去吧。”
顾长笙看着云铮冷下来的神情，低头退了出来。
云铮一整天都浑身轻盈，健步如飞，他用过晚饭，迫不及待地服下最后一颗药。
夜里下了雨，木檀盖着被子窝在床上看着话本子，她偶尔抬头看看小猫，小猫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神情恍惚。
木檀低下头，城里还有桩怪事，等几天解决完再走也不迟。
雨天人们歇的早，雨声淅淅沥沥，木檀睡着睡着头蹭到小猫身上。
街上起了雾气，一团黑气盘踞在半空中，渐渐在雾中移动。
城中响起凄厉的尖叫，半个城都醒了。
降妖司迅速赶到围了起来，顾长笙脸色发青，他看着上下一团乱的高府，耳边全是惨叫声。
床上一副尸骨，皮下包着血淋淋的骨头，远看像是皮影。门前的小厮哆哆嗦嗦地坐在地上，腿间一片黄色液体。
降妖司的人趴在顾长笙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顾长笙闭了闭眼。老夫人吓得心悸而死，高夫人赶来看着这一幕晕了过去，醒来时便疯了。
全府上下一团乱。
顾长笙看着乱糟糟的府内，眼中发着骇人的光。
许久，顾长笙动了动嘴唇：“高大人呢？”
“少卿，您还是自己去看。”
顾长笙眯了下眼，抬步走过去。天上下了惊雷，顾长笙抬头，看见高尚书的尸体悬在树上飘着，眼睛圆睁。
顾长笙默了默，雨中的城里一片安静，守夜的人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可事情实实在在发生了。他想起木檀说的话，把府里的一应事吩咐下去，把人带回了降妖司。
木檀撑着伞站在高府上空往下看着，小二鹤眼睛半眯着，头一点一点的。
木檀抬头环顾四周，雨哗哗地下着，有人家亮起了灯，降妖司调来了兵将街道围了起来。有人好奇，站在街上望着，有人摇摇头回屋继续睡。
雨水冲淡了城里可疑的痕迹，木檀转过身望着幽州城的方向，天空劈下一道闪电，雨夜下，那里像是个黑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