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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爱情初感觉

“老八!”

老七袁军笑嘻嘻地坐到李仲轩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

“啥事儿?”李仲轩随意地答了一句,目光却没有离开书。

“今天收获不小吧?”老七嬉皮笑脸地说。

“什么收获?”

“别装!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还装!如实招来,不然我喊了?”

李仲轩扭过头,瞄了他一眼,说:“别无聊啊。”

老七并没有因为他冷淡的态度而灰心,继续笑嘻嘻地蹭在他的身边说:

“怎么?跟哥们儿还保密吗?”

“没什么可说的。”李仲轩瞥了老七一眼,然后懒洋洋地翻了身,面向墙壁,不再理他。

“装!”老七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站起来,和老六说话去了。

晚饭后,施颖和易晓璇每人胸前抱着一摞儿厚厚的书本儿向图书馆走。两人边走边聊。

“今天的那张照片如何?”易晓璇调皮地笑着问。

“哪张照片?”施颖瞟了她一眼,问。

“你和他那一张啊!”易晓璇笑眯眯地斜睨着施颖说。

“没觉得怎样啊。”

“真的?”

“真的!”

“我倒是觉得你们俩挺般配。”

“你个死丫头!”施颖在易晓璇的左臂上轻轻地捶了一下,笑着说,“净胡说!”

“是我胡说,还是你心里有鬼?”

“我心里有啥鬼呀?”

“你敢说心里没鬼?今天你们俩在岩石上谈什么来的?”

“他招呼我上去坐,我不好拒绝。我们没谈什么呀!”

“不敢承认,是不是?”

发现易晓璇认真起来,施颖意识到今天自己的确冒失了,当时的情景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这是很危险的!系里严格规定,大一不准谈恋爱!她不能带头违反纪律,况且,她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她对李仲轩有好感,但也仅仅停留在同学关系的层面上,她有意接近他,是因为她觉得他在班级管理工作中能够发挥一些作用。于是,她表情严肃地说:

“晓璇!这玩笑可别开,系里规定大一不准谈恋爱,这话传出去,不好!”

易晓璇发现自己的玩笑开过了头,便笑嘻嘻地说:

“开个玩笑而已,别认真!”

施颖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岔开话题说:

“咱班的宣传委员还空着呢,你有人选了吗?孙导昨天还问我这事儿呢!”

“你打算用李仲轩?”

“你觉得他怎样?”

“行倒是行,就不知道他啥想法。”

“孙导说,他在高中时就写了入党申请书。”

“你跟孙导说了?”

“嗯!昨天孙导问我时,我推荐了他。”

“你今天没跟他谈这事儿吗?”

“没有!我想再考察考察他。”

“我觉得你还是先跟他谈,如果他没这个意识,咋办?”

“也是!过两天,找机会,咱俩跟他谈一次。走!先上自习去吧!”

一周之后的午饭后,施颖和易晓璇走进了101寝室。发现易晓璇手里攥着一沓相片,寝室里的人除了正在看书的李仲轩都围了过去。

施颖走到李仲轩的身边,笑着说:

“看书呐?我和易晓璇有事儿和你商量,方便吗?”

“哦!好吧!”李仲轩放下书,随施颖和易晓璇走出寝室去了。其他人把注意力都放到了相片上,只有苟少龙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三人来到宿舍楼门前,易晓璇将那张照片递给李仲轩,李仲轩拿在手里笑着说:

“一定是吓到了吧?是不是向我讨精神损失费来了?”

“还说呢!昨晚我都没睡好觉!”易晓璇笑着说。

“晓璇,咱们有正事儿要谈!”施颖笑着说。

易晓璇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抿嘴做了个鬼脸,不再发声,李仲轩将照片装到兜里,也端正态度说:

“什么事儿?说吧!”

“咱班宣传委员还没人选,孙导的意思是请你将这份责任担起来,考虑考虑!”

李仲轩很感意外,他从未在这方面花过心思,他迟疑了一下说:

“给我点儿时间,我想想!”

“可以!但时间不要太长,因为……”

施颖没有说下去,但李仲轩马上说:“知道!放心!我会很快给你答复。”

“好吧!那今天就这样?”

“好!”

李仲轩回到寝室时,其他人还在议论着照片,只有老五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东大的校区分为南院和北院,北院的文科教学楼还没竣工,所以学生人数较多的中文系、政治系、外语系、历史系的学生们暂时需到南院上课。而教育系和化学系的人数较少,他们在北院儿合用一座筒子楼作为教学楼。如此一来,四个系的两千多名学生在上下课时穿越南北两个院区,景象蔚为壮观!不过,去南院上课,也给李仲轩他们这些住在北院的学生们增添了一个小小的麻烦。

学院的内务管理采用半军事化管理模式,中文系在这方面管理得更严格。系生活部经常在学生上课期间对学生们的内务进行突击检查。所以每个学生都担心上课回来,在寝室中央的那张很大的长条桌子上发现记录生活部内务检查结果的字条,因为一旦出现这样的字条就会被通报批评!因此,每天早晨便成了学生们最紧张的时间段儿。他们六点起床出早操,早操结束时已经六点四十了,接下来洗漱吃早饭,这期间不能用时太长,因为要留出足够的时间打扫卫生和整理床铺。而且上课是绝对不能迟到的,同一科课程迟到三次,自动补考,每位老师都有记录,而且不容分辩。

作为班长,施颖很担心男生寝室在内务管理方面出现问题,所以很希望李仲轩能够尽快给她答复。可是两天过去了,李仲轩依然沉默着,所以她决定再主动找他谈一次。

这天早晨,她很早就和易晓璇站在了宿舍楼的门口,她打算在去上课的路上询问李仲轩是否作出了决定。

每天早晨袁军都很拖沓,早饭细嚼慢咽,洗漱仔仔细细。李仲轩又不愿丢下他,自己先走。所以,每天他们都是毫无例外地最后离开寝室。今天早饭,袁军打了油条浆子,李仲轩,没胃口,便在袁军吃早饭时就把床铺整好,又把床下他和袁军的脸盆和拖鞋摆放整齐。他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袁军还没吃完早饭,他就轻声地提醒袁军:

“哥们儿,如果能咽得快点,就加快速度,不然就迟到了。”

袁军听他这样一说,索性不吃了,拿起饭盆儿去了水房。但是当他回来时,寝室里还是只剩李仲轩一人了。

“这些人呐,着什么急呀!”袁军一边爬上床,去整理床铺,一边小声嘀咕。

李仲轩只是笑,没吭声。在袁军整理床铺的时候,他将寝室的卫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便拿起书本儿站在门口等袁军。

将近七点半了,袁军才慌急地下了床。

发现从宿舍中出来的同学们渐渐稀疏了,施颖心急了,暗自埋怨李仲轩拖沓。她看了一眼表,已经七点半了!就拉了一把易晓璇,准备走了,这时,却发现李仲轩和袁军出现在宿舍门口。

有袁军在,施颖不便将事情说明,只好编了个理由。

“今天可能要检查卫生,你们寝室收拾好了吗?”

“放心吧,没问题!你们这是特意告诉我们这事儿的吗?”李仲轩边走边问。

“是啊!班长就担心你们男生寝室!”

“怎么没进去检查一番,站在儿顶啥用?”

“大早晨的,不方便!”

“没事儿!绝对都是人类!”

“如果都是是野兽,我就不担心啦!”

施颖没理会易晓璇和李仲轩斗嘴,她在思量如何找机会将事情问清楚,有袁军在场,她不便说。

四个人并排走路,占了大半个路面,后面的同学想要超过他们并不容易。于是,李仲轩说:“咱们这样走,是不是妨碍了别人啊?还是分开走吧。”

他说完,无意识地向身后看了一眼。却恰巧与后面一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常亮!”

“仲轩!”

李仲轩停下来握住那人的手。

“从后面看着就像你,但没敢认!”常亮激动地说。

“你怎么也来这儿了?”李仲轩也很激动。

李仲轩与常亮在初中时是同班同学。常亮比李仲轩用功,成绩自然比李仲轩强一大截,所以初中毕业后,常亮去了一高中,而李仲轩只能去二高中读书。虽然高中时彼此未曾见面,但李仲轩听别的同学说,常亮的成绩一直在一高中名列前茅。所以,在他看来,常亮绝没有理由报考师范院校。

“我怎么不能来这儿?”常亮笑着调侃道。

“一高中的学霸,怎么可能?”

“唉!仲轩,一言难尽呐!”

“发生什么事儿了?”

“有机会我跟你详谈。”

“好吧!咱先上课去!”

转过身时,李仲轩发现施颖她们已经走远了,只有袁军还在原地等他,便介绍她们认识。

明朗的阳光驱赶了仲秋早晨的凉意,暖洋洋的让人颇感惬意。在向南院走得路上,袁亮简单地介绍了他的遭遇。

原来刚进入高三的上学期,袁亮就得了一场大病,几乎耽搁了半个学期。他父母劝他休学,来年再考,他死活不依。可是,虽然之后他拼命学,但成绩还是没有达到理想状态。李仲轩很为袁亮惋惜,但既成事实,再感慨也没用。命运就是这样,有时会让人很无奈。

大一的课程没有选修课,九零级一百多人被安排在一个面积很大的阶梯教室上课,教室也是固定的,在了南院主教学楼的一楼东侧。

大学老师讲课的方式与高中老师截然不同。他们坐着上课,胸前放一麦克风,而且很少板书。李仲轩很不习惯,每节课下来,他的笔记上字迹寥寥,不成内容。久而久之,他就放弃了做笔记,而且对老师的讲课越来越没兴趣。因此,上课的时候,课本和笔记渐渐地成了摆设,而他却埋头于小说、诗集或者哲学论著之中。也因此,他常常坐在教室的最后面,在他的周围没有几位同学。他乐得这样的清静。

进入教室之后,袁军习惯地在前面寻了个位置坐下,他径直向后走。无意中,他发现了一个极不正常的情况。施颖和易晓璇坐在了他经常坐的座位前面的位置,平时那里几乎总是空着的,而且她们俩也从未离讲台这么远过。于是乎他明白了,施颖今天早晨是在故意等他,她在等他的答复。其实关于那件事儿,他心里早就做出了决定,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向施颖说明。他决定今天明确答复她。

“很不好意识,耽搁你们听课了。”李仲轩歉意地说。

“这么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等你了?”易晓璇睨了他一眼,说。

“是啊!其实哥们儿早就想告诉你们我的决定了,只是这两天没寻到机会。”

“现在有机会了,说吧!”易晓璇毫不客气地说。

“我是这样想的啊!班里的工作我可以做,但宣传委员……我看就不必了。”

“为什么?”

“我感觉……作了宣传委员,我就成了孙猴子了。”

“啥意思?”

“天天被紧箍咒箍着,多难受!”

“但是李仲轩,你想过没有,这对你以后的发展是有帮助的!”一直没吭声的施颖诚恳地说。

“这一点,我也想过,但我不想走仕途,所以对这方面也没兴趣。”

“你不是说,让自己的能力得到锻炼吗?这是很好的机会。”施颖不想轻易放弃,继续劝道。

“这不矛盾!你们有什么工作,我还是乐意帮你们做的。”

“可是……你知道,有时候,名不正,言不顺啊。”

“这一点,你们放心,我有我的办法。”

“唉!你不做,太可惜了!”施颖很惋惜地说。

“哥们儿喜欢自由一点儿,而且只想多读些书。”

“这不影响你读书啊!”

“会牵扯哥们儿精力!就这样吧!不过,哥们儿十分感谢你们俩!如有需要,哥们儿义不容辞!”

“真不知道你咋想的!”易晓璇很失望地说。

这时,古汉语老师拿着讲义进来了。李仲轩不失时机地说:

“老师来了!你们是不是去前面坐?马上上课了!”

施颖和易晓璇只好起身去前面已经占好的座位坐了。

下课之后,一回到宿舍,苟少龙就去了老乡孙哲祥的寝室。

孙哲祥,中文系八九级生活部长,在系里很有人缘儿。苟少龙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整理一周来卫生检查情况。

“小龙来啦?做!”

孙哲祥放下手中的笔,将苟少龙让在的自己的铺位上坐下。

“忙啥呢?”

“这周检查了三次卫生,我把情况总结一下,得报到系里去。”

见苟少龙搓着手不再说话,孙哲祥觉得他应该有事儿。于是问:

“小龙!啥事儿?说说看!”

“我发现我们班长施颖好像找李仲轩谈话了。”

“这能说明什么!最后决定权在系里。”孙哲祥很不在意地说。

“我担心李仲轩也找了他老乡帮忙了。”

“他老乡?谁呀?”

“听说,是你们八九级的张凯!”

“他……”孙哲祥现出轻蔑的表情,“不可能!”

“我看他们关系不一般啊!”

“我说的是张凯没这能力,不可能帮上他的忙!”

“哦!那施颖找他谈话干嘛?”

“也许别的事儿!放心!我跟王副书记已经提起你了,你再表现积极点儿,就顺理成章了!”

“真的!”苟少龙现出惊喜的表情。

“当然!放心吧!好好表现!”

“好!那我回去了。”

“没别的事儿,回去吧!我这报表还没做完呢!”

出了孙哲祥的寝室,苟少龙心里的那块石头似乎落了地。脸上挂着笑容下楼去了。

东大的图书馆是一个两层建筑。建在一个土坡上,当然,现在土坡的周围已经用砖石砌了起来。图书馆占地约十万平米。分左中右三部分,左边是阅览室,中间是藏书阁,右边暂时闲置,据说学院打算在这里建一个多功能厅,用来代替已经很破旧的礼堂兼电影院。

图书馆周围环境很幽雅。整体上分为坡上和坡下两部分。坡上围着图书馆的二层建筑栽了虬松翠柏,虽树龄不是很长,但郁郁青青,很有情致。坡下则围绕缓坡都是花圃,各色花草种类繁多,姹紫嫣红,别具一番景象。李仲轩每次去藏书阁借书、还书,都要去那里看看。他对那里如此眷恋,是因为他对花草有着别样的感情。用他的话说,花儿托起了他的学业,也托起了他的自信与虚荣。然而,现在还有一个原因让他抑止不住自己的脚步。他总是认为,他会与冰玉在这里不期而遇。然而他忽略一点,世间的巧合怎会屡次施舍给一个人呢?

袁军的借书卡已经被他占用了近一个月了,昨天袁军念叨想借一本资料,所以他不得不将那本还没来得及阅读的《富国论》先还回去。

下午,阴天,无风,但并没有下雨的节凑。李仲轩从藏书阁出来,便走向了正对着藏书阁的那片花圃。

花圃里静静的,似乎没人光顾,李仲轩有些失望。当他走到台阶边缘,正要下到花圃中去时,却发现一老者正在为花儿修枝。老者带了一顶破旧的灰白色礼帽,上身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衫,下身是黑色裤子,已经沾了泥土。年龄与他父亲相仿。在老者的身旁放着一个已经装满花枝的中等大小的竹筐。李仲轩看到那满竹筐的花枝,便有了主意。他迅速走下台阶,来到老者身旁。

“老爷子!这些花枝儿是要扔的吗?能不能送我一枝?”

老者抬头瞄了李仲轩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他手里的活儿,没理睬他。李仲轩以为老者没听清他说什么,打算再重复一遍自己的话,这时,老者却开口了。

“养得活吗?”

“我父亲很会养花儿!”李仲轩兴奋地说。

“那你就会吗?”老者的语气有些生硬。

“在家里的时候,我经常帮助父亲打理花儿,因为我父亲养花供我读书。”

老者停下手里的活儿,站直身子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家在农村?

李仲轩点点头,表示承认。

老者不再说话,径直向前走去,在还没修剪过的花丛中剪了一枝月季,踌躇了一下,又剪了一枝四季海棠。然后走回来将花枝递给李仲轩,紧接着弯下腰去,在装满花枝的竹筐里翻倒起来,眨眼的功夫,翻出两个用黑色塑料制成的很小的花盆儿,这种花盆李仲轩在家时见过,是专门用来培育花苗的,很轻,很薄,不经用。老者拿着花盆儿去花圃边儿上去了些沙土,又去虬松根部取了些腐叶土混合在一起,装入花盆儿。

“去那边水池里捧些水,不要太多。然后把花儿插在里面。”

老者一边将花盆儿交给李仲轩,一边说。

李仲轩忙接过花盆儿,不迭声地谢道:“谢谢老爷子!谢谢!”

老者没理睬他,转身去继续自己的活儿。

李仲轩折回来,满脸堆笑地在此向老者表示感谢,

“谢谢您喽!”

“嗯!”老者没有抬头,也没再说一个字。

当李仲轩捧着两盆花儿回到寝室时,只有老六、老七和老三在屋里。他们欢喜地围过来。

“老八!哪儿弄的?”老七盯着两盆花儿,很认真地问。

“哥们儿要的!”

“老八!你太行了!来!来!让我看看!”老三雀跃着说。

李仲轩递给他一盆儿,将另一盆儿放到长条桌上。老六盯着花盆儿说:“这花盆儿不行吧?”

“暂时的,这星期天哥们儿买去!”

“我跟你去!”老六兴奋地说。

“小街就有!”老三放下手里的花盆儿说。

“那还等啥?现在就去呗!”老六现出很急的样子。

“现在去!现在去!”老七高声附和。

四个人说话间就向外走。走到门口时,老六似乎想起什么停住脚步说:“老七!你还是留下吧,别被人偷去!”

老七虽不情愿,但也觉得老六说的有些道理,乖乖地留在了寝室。

接下来的日子,李仲轩除了看书,便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这两盆花儿上了。而且,晚饭后也不再去阅览室看书了,干脆留在寝室里,边看书边盼望着两盆花儿快些茁壮起来。

海棠不喜光,喜欢湿润的环境,李仲轩为此特意买了一个小喷壶;月季需时常晒太阳,而101寝室在筒子楼的背阴的一面,终日见不到阳光,李仲轩就利用下午没课的时候,将月季花捧到宿舍楼门前,放到阳光下,而他则坐在旁边,捧上一本儿诗集,神游在那跳动着浓郁情感的文字之中。

当李仲轩读书累了,凝望着那盆海棠花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想起“冰玉”这个名字,他总是感觉似曾相识,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有一天晚饭后,寝室里只剩了他自己,他灵光一现,终于想到了黛玉“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这两句诗句!于是,欣喜欲狂!

虽然他还不清楚冰玉的父母为她起这个名字的用意,但他认为即便是巧合,单从“冰”、“玉”二字也可读出诗意来。生活不是戏剧,却不乏戏剧情节!他无意中发现冰玉的名字居然与海棠有了关联,心底里暗生了许多缠绵来。众花儿中,他独钟海棠,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对描写海棠的诗句格外留意。《红楼梦》第三十七回,海棠诗社成立,李纨、宝玉、宝钗、黛玉等都作了诗。李纨认为宝钗的诗为最佳,宝玉则认为黛玉的“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最妙。他是赞同宝玉的观点的,这不仅仅因为他对宝钗心存反感,也不是因为黛玉命运多舛,令他同情,而是因为黛玉的诗暗藏了黛玉性格的真实写照。黛玉之诗往往“比别人又是一样心肠”,其中“半卷湘帘”和宝钗“珍重芳姿”形成鲜明对比,是黛玉性格中任性使情的真实写照。“同谁诉”则说明了黛玉孤身一人寄居贾府,万事不得与人倾诉的悲苦。就这一点而言,渲染了海棠花的悲剧性色彩。从而暗合了他心中海棠花的神韵。他之所以对海棠花有这种情节,皆因为初中时读过的一个凄美的故事。这个故事至今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传说古时东海边有个古镇,是个水路通商的活码头。镇上的每户人家都喜欢种花,欣赏花。富的,有花园;清贫的,也在屋前,屋后种些花。有些人就以种花为业,一些客商也喜欢把古镇的花卉带到海外去做买卖。

镇上有个人叫贵棠,家有娘子、孩子和老母亲,日子过得很贫困,他的娘子除了帮助种花,还能剪花样卖,她见过什么花,就能剪什么花,而且一剪就象,左邻右舍都夸她的手艺巧,这天,她在街头卖花样,一个海外来的客商对她说:大嫂啊,你剪的花好是好,可惜是平的,如果能用色纸,彩绢做成花,我可以带到海外去卖,给你好价钱呐!贵棠娘子听了客商的话,高兴地答应了客商。她回家去,就日日夜夜做起纸花、绢花来,做了一篮各色各样好看的纸花,绢花,五颜六色,巧夺天工。后来客商见了,欢喜得很,便把一篮纸花、绢花都买下了。

贵棠娘子掐掐指头算算,做花比种花赚钱,从此她就做纸花、绢花卖。别的人也学着做,古镇人除了种花出名,做纸花,绢花也出名了。

可是,贵棠夫妻虽然能种花,做花,但要养活一家四口,日子过得还是很艰难。这天,贵棠跟娘子商量去海外卖花,以便让日子更好周转些。娘子眼圈儿一红,舍不得丈夫到海外去做买卖;但为了以后的日子。只好点头答应。

因此贵棠娘子便做了一批纸花绢花。菊花开的时候,贵棠就搭便船出海去了。

正月梅花,二月杏花,都开过了,七月鸡冠。八月桂花。也开花啦!贵棠去年菊花开的时候去的,今年菊花开的时候还没回来!是病回不来,还是没钱难回家?是死还是生,谁能知道呵!

盼啊盼,信息终于传来:原来贵棠在海外贫病交加,早就死了。而贵棠娘子还是半信半疑,心想丈夫能活着回来。

她每天呆痴痴地倚在北窗窗槛上,朝海里望。悲悲切切,恍恍惚惚。她望穿秋水郎不归,洒尽眼泪哭断肠。

花神怜悯贵棠娘子,把她洒落在北窗下土里的泪水化出一棵草,草叶儿正面绿色,背面红色。开着的小花,像点点泪花,又象贵棠娘子做的鲜艳、浑厚的绢花,既稀奇,又好看。这是花神让贵棠娘子种出这种奇异的花儿来卖了,好过日子,也是让贵棠娘子每天看看这花儿,寄托对丈夫的哀思呐!

后来,这种花旺发了一大片。人们说贵棠死得可怜,他是秋天出海的,这花又是秋天开的,就叫它秋海棠,用来纪念他,还说花儿是贵棠娘子哭贵棠哭出来的,所以也把它叫断肠花。

故事并非都是真实的,却能令人或悲或喜,而在这悲喜中,人们便有了爱憎,有了难以平复的心结。

李仲轩凝望着眼前的四季海棠,渐渐地产生了别样的心绪。

“咚咚”两声猝不及防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他合上书,站了起来。

进来的是施颖,似乎很急的样子。

“请坐!”

“不坐了!”施颖摆了摆手说,“有个事儿,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儿?你说!只要哥们儿能办到的!”

“是这样,最近学院准备加强学生的学习管理工作,主要是对各个系的学生晚自习情况加强检查,所以打算从各系中抽调一些表现积极的学生参与这项工作。我们系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们九零级,孙导的意思是每班抽调一名学生,咱班打算让你去,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任何想法,哥们儿坚决服从领导安排!”

施颖笑了笑继续说:“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系的五名学生和政治系的五名学生混合编组,主要负责检查化学系、教育系和外语系的自习情况,具体事情由专门负责此事的学生干部做具体安排,明晚七点在图书馆门前集合,别迟到!”

“放心!不会迟到!”

“咦?你们啥时养了两盆花儿?”

“没几天!”

“这都啥花儿啊?”

“这盆儿是月季;这盆儿是四季海棠。”

“你们真行!到时候送我一盆儿啊!”

“哥们儿一定特意培育两盆儿送给你!”

“那太好了!谢谢啦!”施颖说完,转身向外走。

送走施颖,李仲轩兴奋地跳了起来,想着吉祥草,还真开了花!

化学系所在的教学楼是一座两层南北走向的筒子楼,位于图书馆的南面,两者之间只隔着花圃。教学楼的东侧是一条甬路,再向东便是学生上早操的运动场,而教学楼的大门正对着运动场的西侧大门。

李仲轩没有想到的是,他正好与政治系的老乡常亮分在一组,负责检查化学系和教育系教学楼内的学生自习情况。

常亮,个子不高,窄脸型,尖下颚,带着一副黑色宽边近视镜;喜欢吸烟,牙齿却很白。人很实在,也很幽默。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让人感到无聊。

李仲轩和常亮进入教学楼的时候,正好撞见“绿衬衫”从楼上下来,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沿着走廊向北走,李仲轩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进了从北面数第三个教室。

“对她有意思?”常亮笑嘻嘻地问。

“她姐妹们儿!”

“比她还好看?”

“一千倍!”

“哈哈!哥们儿!行啊!挺有艳福啊!”

“现在还不好说!”

“啥情况?单相思啊?”

“哥们儿不干那事儿!”

“这么说,心里有谱了?

“没谱!好啦!哥们儿,检查自习吧。有谱时,哥们儿告诉你!”

李仲轩建议最后检查那边的第三个教室,常亮会意地点点头。检查自习其实就是清点上自习的学生人数。所以两人很快地走进了“绿衬衫”进入的那个教室。

今天冰玉穿了一套白色运动装,而那位“绿衬衫”则穿了一套粉色运动装,所以李仲轩并没有轻松地找到她们,好在他的任务是清点人数,不能漏掉任何一个人,最后,他在靠近窗户的那一行的第三个座位发现了他们。当他找到她们时,冰玉也在望着他,“绿衬衫”在冰玉的耳边嘀咕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向他这边望。

冰玉轻轻地向李仲轩点点头,然后继续低头写字。这时,李仲轩发现在冰玉的身后有双眼睛在怒视着他。这个人正是郑宝龙!在李仲轩眼里他就像看着猎物的鬣狗,那架势似乎不准任何人靠近!

李仲轩走过去,在冰玉的身边站住,假装清点人数,然后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却不小心将笔掉在了地上。冰玉弯腰将笔捡起来交给他,他趁这个机会将刚刚写好的字条放到了她的手中,冰玉愣了一下,但马上把字条夹在了笔记本内。李仲轩看了一眼郑宝龙,然后转身走出教室。

“哎!刚才你把什么给她了?”

“看见了?”

“嘁!咱这眼睛!”

“很为自己的眼神骄傲?”

“那当然!”

“那明儿眼镜儿别带了!”

“哎!说真的,你刚才是不是给她写字条啦?想约她?”

“那多俗!”

“那是什么呀?”张双提高嗓门问。

“暂时保密!”

“不够意思!哎!刚才我发现那女的身后那人一直瞪你呢!”

“我撞过他!”

“不对!没那么简单,我看那眼神不对呀!”

“有啥不对?”

“那眼神能杀人!”

“哥们儿不怕!”

“好个东大情圣!佩服!”

“亮!哥们儿刚进行了第一步,别声张啊!”

“放心!咱俩这关系,不用嘱咐!”

不到九点钟,晚自习还没有结束,冰玉就收拾书本准备回寝室,同桌的凌姗悄声问:

“今天这么早?”

“洗衣服。”

“好吧!随你回去!”

两人刚出楼门,郑宝龙和王崇就从身后追了上来。

“冰玉!他给了你什么?”郑宝龙问。

冰玉瞥了他眼,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

“我分明看到他给你一张字条!”

“他托我借本儿书。”

“你们很熟吗?”

冰玉斜了郑宝龙一眼,冷冰冰地说:“你不觉得你管得宽了吗?”,紧接着她对凌姗说:“凌姗!咱们快些走!”

郑宝龙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儿。

走到校部主楼前,凌姗见前后没人,悄声问冰玉:

“玉!他纸条上写的啥?”

“我扔了!”冰玉笑着说。

“骗人!不想说,我还不想看了!”

冰玉洗完衣服的时候,寝室的人几乎全回来了。大家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冰玉无心参与,便爬上床,拉上床前印有化学系字样的浅蓝色布帘。静静地躺下来。她望了一会儿白色的顶棚,然后悄悄地去兜里掏出了李仲轩写给她的字条。字条很小,几乎写不了几句话,她一边打开字条,一边想:“这家伙写了什么呀?”待字条被完全打开后,她看见上面写着:“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两句诗。她皱起眉头,心里问:“啥意思呀?”她又看了一遍字条,仔细地琢磨了一会儿,脸上渐渐地浮现出笑容。

第二次偶遇李仲轩之后,冰玉对他有了一些好感。这种好感虽然是朦胧的,但至少在心里对他不排斥,所以今天在他递给她字条的时候,她虽然感到意外,但没有拒绝他。在打开字条之前,她一直担心他说的话过于烫人!她想过,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情她绝不再理他。可是现在,她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喜悦。又有那么一点儿好奇,也有一点儿甜蜜……她开始暗暗的琢磨起他来。

李仲轩回到寝室的时候,老三和老七正不知因为什么事儿争得面红耳赤。见他进来,老七便问他:“老八!中国的歼八Ⅱ是不是也很厉害!”

“当然厉害!”

“那F16呢!”老三涨红着脸问。

“也很厉害!”

“与歼八Ⅱ比,谁更厉害?”

“实事求是地讲,F16更优秀。”

老三似乎得了胜利,得意地说:“你看看!总跟我犟!”

“那中国也不会怕美国!”老七激愤地说。

“当然!这一点,我赞同!”李仲轩严肃地说,“当年咱们用二战时的破旧武器不也给老美逼到谈判桌上了吗!咱怕过谁?虽千万人吾往矣!中国人就有这勇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老八说的对!中国不怕美国!”

“我也没说中国怕美国呀,我只是说,美国的武器先进!”老三分辨道。

“平心而论,美国的武器是先进,但***他老人家说了,决定战争胜负的并不是一两件新式武器!”

“老八!你看你也这样说我!”老三委屈地说。

“三哥!我没那意思!我只是说,我们武器落后,但我们众志成城,敢于惩治任何来犯之敌!”

这时,老五正好进来,他笑着问:“老八!想惩治谁呀?”

“没有,没有!我们在浅论国事。”李仲轩笑着解释道。

正说着话,老二和老六进来了,一进屋,老二就操着山东口音喊开了:

“这自习查得可真严呐!”

老五接过话茬说:“可不是,明儿学校管理越来越严了,不仅是自习,其他方面也得严。快点儿洗漱去吧!明儿系里该要求了,熄灯之前,洗漱必须完成。”

听老五这么一说,屋里人都紧张起来,去各自床下寻脸盆儿。老五忽然又问:“老大干啥去了?”

“老大去英语系老乡那儿了。”老七嘴里叼着牙刷,一边向外走一边说。

“这事儿明儿得跟他说说,以后早点儿回来。”老五一边收拾床,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

老三和老六对视了一下,谁也没吱声,各自拿了脸盆儿出去了。

熄灯之后,没多久,寝室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细微的鼾声,李仲轩却辗转着不能入睡,他在猜想冰玉看了那两句诗会是什么反应,是否能理解其中蕴含的意思。他又思量自己今天的行为是否得当,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如果她真的反感了自己的唐突,该怎样补救……

月光如水般泻进来,夜静得有些缥缈,李仲轩的意识渐渐地有些迟钝,冰玉那甜甜的微笑却在他的朦胧的意识中飘飞起来……

第二天中午刚吃过饭,施颖走进了101寝室。李仲轩他们正收拾饭盆儿,准备稍后午睡。见施颖进来,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李仲轩率先问:

“领导!有何指示?”

施颖笑了一下,说:“我来是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经系里研究决定,从今天起,苟少龙同学担任我班的宣传委员,今后还请大家积极配合他的工作。”

施颖的话并未激起多大的波澜,因为这几天大家从苟少龙的表现已经觅到了一些端倪。不过大家的平静却令施颖有些窘迫,她尴尬地又说:“你们男生宿舍,需要一个人来牵头,这是班级工作的需要……”

“班长同学说的对!群龙哪能无首啊!哥们儿们坚决拥护系里的决定,同时也会绝对支持老五的工作。来!哥儿几个!给老五呱唧呱唧,祝贺他荣任宣委!”李仲轩见施颖发窘,便高声说。

于是,寝室内便响起了并不热烈的掌声。施颖感激地向李仲轩望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那我就不打扰大家休息了!”

施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大家又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情,老大轻蔑地“哼”一声,脱了外衣,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晚饭后,常亮走进101寝室时,李仲轩正在看书,寝室里也只有老大、老四和老七在。

常亮便向他们每人敬了一支烟,老七不会抽,常亮又递给李仲轩一支,李仲轩摆摆手笑着说:“无福享受!”

“好!哥们儿一定拉你下水。”常亮开起了玩笑。

见他们俩很熟络,老大问:“你们是老乡?”

“哦!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政治系常亮,哥们儿的铁子——初中同学,现在又变成了同事!”

老大笑着说:“你们俩够幸运的了。”

“所以他离不开我,你看这不找上门来粘着我吗?”

“老八!那我得提醒你,你们别弄成同志关系!”老四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狗嘴吐不出象牙!”李仲轩笑着指了指老四说。

“对呀!那狗嘴里哪能突出象牙来呢!哈哈!”老七笑呵呵地说。

“老七!等老八不在的时候,我再收拾你!”老四张开大嘴笑着说。

“四哥!四哥!别生气!我只是说了实情!”

“你!”

“哦!不对!我只是开了个玩笑。”

闹过了一阵儿,老大他们去上自习了,屋里只剩李仲轩和常亮。距离七点钟还有一段儿时间,常亮又点上一支烟。李仲轩便劝他,“你少抽点儿!对身体没好处!”

“你别为我操心了,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今晚你准备做什么?”

“今晚什么也不做!”

“对自己就那么有信心?”

“那是!哥们儿是谁呀!”

“我劝你呀,还是正经点儿吧,别‘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放心!哥们儿瞄上的目标,脱不了靶!”

“哼哼!拭目以待!”

冰玉依然坐在靠窗户的第三座儿。走进教室,李仲轩径直走到冰玉身边,依然装作点人数,冰玉却故意将笔帽碰到了地上,李仲轩弯腰为她捡起来,冰玉顺势将一个很小纸条塞在他手里,他心里一阵狂喜,心想:成功了!由于冰玉的动作很隐秘,常亮根本没看见。

出了教学楼,常亮便问李仲轩,“哥们儿!我看人家根本没什么反应啊!”

“刚才我做什么了?”李仲轩笑着说。

“捡……哦!原来……”

李仲轩笑着欣喜地舞蹈起来。

“看看她写的啥?”

“看看就看看!”

李仲轩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纸条。纸条上只有四个字:自以为是!

常亮看了后,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不假!不假!恰如其分!”

李仲轩也是一愣,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禁多看了几眼,忽然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恍然大悟似的跳了起来,笑着说:“原来如此!”

“哥们儿!真服了你了!”常亮指点着李仲轩笑着说,“你这心理素质超出常人一大截啊!”

“哥们儿!你还别说,我这心理素质就是好!不过,这次跟心理素质无关,你看,如果将这四个字拆开念,‘自’‘以为’‘是’就引出了一个典故来了,话说公元前597年,楚王向郑国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楚庄王亲率大军围困郑国三个多月,郑国投降后,和楚国争雄的晋国才发来救兵。

正准备返国的楚军在战与不战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楚庄王想退兵,他的爱臣伍参主战,令尹孙叔敖主和。孙叔敖说:“昔年攻进陈国,现在又攻进郑国,楚国不是没有事呀,该休息休息了。如果和晋军打仗又不能取得胜利,是不是把伍参的肉给吃了!”伍参反驳说:“如果打了胜仗,孙叔敖你就是无谋之人。如果打了败仗,我的肉将在晋军那里,你孙叔敖怎么能吃得到呢?”孙叔敖不再理会伍参,下令“南辕、反旆”,即掉转车头,大旗反向,准备撤退。

但伍参又对楚庄王说:“晋军元帅荀林父是新上任的,还不能真正让下属听从他的命令。荀林父的辅佐官先縠刚愎自用,不仁不义,不肯听从荀林父的命令。晋军三帅,专断行事,谁都不服谁。三军主帅尚且如此,晋军将士又该听谁的呢?这一次,晋军一定会吃败仗。再说了,你是国君,晋军主帅是臣,一个国君见了敌军的臣子就吓跑了,你该怎么面对你的臣民呢?”

庄王无言以对,想了想,伍参的话很有道理,马上命令掉转车头,北上到管(现在的郑州市区)驻扎下来准备战斗。事实证明伍参的分析很正确,晋楚两军在邲(今河南荥阳北)大战一场,晋军指挥混乱,大败而归。

所以说,‘自以为是’的意识就是,我也认为是这样!怎么样?服不服?”

“服什么呀?你这样想,人家未必是这样想的!”

“走着瞧!好戏在后头!”

冰玉目送李仲轩出了教室,心里沾沾自喜起来,她认为自己给他出了一个不错的考题。

如果解不开,只能说明他不学无术,也就没必要跟他玩儿这种游戏了。

第二天下午,李仲轩去图书馆借了一本《红楼梦》,这本书他读了N遍了。作为古代经典小说,《红楼梦》给李仲轩留下了深刻印象,每次读,他都会有新的收获。尤其是其中的诗词作品更令他痴迷。于是他对曹雪芹几乎到了崇拜的地步。但今天他却无意再看一遍,而是想将这本书拿给冰玉。

吃晚饭的时候,冰玉有些心不在焉,她希望他能解开,又担心他解不开。这种忐忑的心理,令她毫无胃口。

“玉!咋的了?吃啊!你不最爱吃红绕入了吗?今天好不容易排到,我打了两份。你倒是吃啊!”见冰玉老不动筷子,凌姗催促道。

“你吃吧!我有点儿不舒服!”

“咋了?不行,去医院吧!”

“不用!你吃吧,我不吃了。”冰玉说完,放下手里的筷子。

“夜里饿咋办?”

“我这有面包。”

“你今天是咋的了?”

“没事儿!只是没胃口。你快点儿吃,今天咱早点儿去教室。”

“知道了。”

当冰玉和凌姗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但郑宝龙和王崇却已经坐在了教室。而且依然坐在她们经常坐的座位的后面的位置。见她们进来,他们停止了嬉闹,直愣愣地看着她们。冰玉很讨厌他们的这种目光,甚至后来一见到他们就觉得恶心。但碍于同班同学的面子,她不便对他们做出过激的态度。

冰玉轻轻地碰了一下凌姗,说:“今天咱做这儿吧!“”说这话的时候,她指了指靠近门口的一个座位。凌姗会意地点了点头。

见冰玉她们没有坐过来,郑宝龙向王崇使了个眼神,王崇会意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站起来向冰玉走去。

“冰玉!这道题我不会解,帮忙解一下。”王崇很不自然地笑着说。

冰玉瞄了一眼王崇放在她面前的写满了歪歪斜斜的字迹的信纸,然后面无表情地说:

“这道题我不已经为你解了三次了吗?拿回去吧,以后别拿来了!”

王崇红着脸回到了郑宝龙身边,悻悻地做下去,一言不发。郑宝龙从他的手里抢过信纸撕得粉碎,揉吧揉吧塞进兜里,然后愤怒地瞪了冰玉一眼,对王崇低声喝道:“咱们走!”

李仲轩一进入教室,便习惯性地向靠窗户的座位望去,没发现冰玉,他心里不禁一沉,拿着《红龙梦》的左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这时常亮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戳了一下,他回头时见常亮正用眼神示意他向他身边的第二个座位看。

冰玉用眼睛的余光看见了李仲轩进来,却没有抬头,不过,心里紧张得要命。等了一天,马上要见分晓了,令她更加心神不宁了。

李仲轩不紧不慢地清点完人数,然后轻轻地走到冰玉的身旁,轻声说:“这是你让我借的书!”说完,他转身出了教室。

走到花圃的时候,常亮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便问:“你又搞什么名堂?她让你借书了?”

“没!”

“那你……”

“主动效劳!”

“你这脸皮真厚!哎!初中时咋没发现你有这一套?”

“那时哥们儿一心玩了,没想!”

“现在想了?”

“孺子可教!”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最终会有什么结果!”

“胜利在望!”

“吹吧你就!”

“哈哈!不会令你失望!”

“你自己别失望就行了!”

“当然不会!”

“臭美吧你就!”

“当然不会!”

李仲轩向常亮做了个鬼脸儿,然后向阅览室走去。

郑宝龙和王崇一回到寝室,就把放在寝室中央的椅子踢翻了,同寝室的张晨和赵浩林忙闪了出去。王崇扶起椅子,又掏出万宝路牌香烟为郑宝龙点上。郑宝龙愤愤地说:

“妈的!她以为她是谁!”

“她是冰玉!你喜欢人家!”王崇自己也点上一支万宝路,幽幽地说。

“滚!”

“你也别心急!追女生,得有耐性!不能像吃西瓜那样,不用洗,砍开就吃呀!”

“你他妈的就知道吃!”

“还有抽!烟快没了啊?”

“别拿这些破事儿烦我!明儿让老爷子送!”

“你别急!我给你出个主意,准行!”

“啥主意?”

王崇附在郑宝龙耳边嘀咕了几句,郑宝龙听了,脸上渐渐地露出笑容说:“能行吗?”

“行不行,得试试看啊,不过,我觉得肯定能行!”

“那好!就这么办!哎!你打听一下,那小子是哪个系的,叫啥名儿?”

“打听他干啥?”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好好!听你的!”

九点钟,晚自习结束之后,凌姗领着冰玉进了与宿舍楼前的排球场只隔了一条甬路的小卖部。她一直惦记着冰玉晚饭没吃好饭这件事儿你呢!她得为她晚上准备点东西吃,她可不想让冰玉啃干面包!但小卖部里除了小食品,就是香肠、方便面和面包了,基本上没有冰玉喜欢吃的,凌姗为难了。冰玉看出了她的心思,便拿了一袋儿方便面和一根香肠儿。凌姗如释重负,赶紧付钱。

出了小卖部,凌姗说:“玉!咱俩可是好姐们儿,有事儿别瞒我呀!”

“能有什么事儿?没事儿!”

“还说没事儿!搞得不好好吃饭了,还骗我!哎!你是不是和他好上了?”

“谁呀?”

“你说谁?明知故问!”

“没有!怎么可能?”

“又传纸条,又借书的,这正常吗?”

“正常啊!”

“我可没发现你跟哪个男生走得这么近过!”

“他不一样!”冰玉很满足地笑了一下。

“有啥不一样?”

“你不是想知道那天他的纸条写的是什么吗?这儿呢,你看看!”

冰玉说着,就把李仲轩给她的纸条地给了凌姗,凌姗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瞄了一眼,之后,皱着眉头说:“啥意识啊?”

“答案在这里!”冰玉扬了扬手里的《红楼梦》说,又拿出了一张信纸递给了凌姗,说“你在看看这个!”

凌姗接过去,眯起眼睛认真地看起来纸条上用工整的楷书写着:学生愚钝,希望没有曲解冰玉老师的意图,“自以为是”让我想起了一个典故:话说公元前597年,楚王向郑国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楚庄王亲率大军围困郑国三个多月,郑国投降后,和楚国争雄的晋国才发来救兵。

正准备返国的楚军在战与不战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楚庄王想退兵,他的爱臣伍参主战,令尹孙叔敖主和。孙叔敖说:“昔年攻进陈国,现在又攻进郑国,楚国不是没有事呀,该休息休息了。如果和晋军打仗又不能取得胜利,是不是把伍参的肉给吃了!”伍参反驳说:“如果打了胜仗,孙叔敖你就是无谋之人。如果打了败仗,我的肉将在晋军那里,你孙叔敖怎么能吃得到呢?”孙叔敖不再理会伍参,下令“南辕、反旆”,即掉转车头,大旗反向,准备撤退。

但伍参又对楚庄王说:“晋军元帅荀林父是新上任的,还不能真正让下属听从他的命令。荀林父的辅佐官先縠刚愎自用,不仁不义,不肯听从荀林父的命令。晋军三帅,专断行事,谁都不服谁。三军主帅尚且如此,晋军将士又该听谁的呢?这一次,晋军一定会吃败仗。再说了,你是国君,晋军主帅是臣,一个国君见了敌军的臣子就吓跑了,你该怎么面对你的臣民呢?”

庄王无言以对,想了想,伍参的话很有道理,马上命令掉转车头,北上到管(现在的郑州市区)驻扎下来准备战斗。事实证明伍参的分析很正确,晋楚两军在邲(今河南荥阳北)大战一场,晋国指挥混乱,大败而归。所以说,‘自以为是’的意识就是,我也认为是这样!

如果稍有偏颇,还请老师斧正!但“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两句诗可在本书第三十七章找到佐证,望老师在闲暇时有心情翻阅!

如有打扰之处,本人不胜惶恐!望老师见谅!就此住笔,静待佳音!

“你们俩这是玩儿啥猫腻呀!我怎么看不懂啊!”

“慢慢地,你就会懂了!”冰玉笑着说。

“那也不能不吃饭啊!”

“好啦!我的好姐们儿,我今天的确是身体不舒服,与这无关!别放在心上啊!”

“好好!随你了!不过,这家伙倒是挺有才!怎么什么都知道?”

“中文系的嘛!”

“就是球踢得臭了点儿!”

“那也不能怨他呀!”

“你看看!我刚说点儿他的缺点,就不愿意了,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啦?”

“死丫头!你消遣我!”

“哈哈哈!”

凌姗笑着跑开了,冰玉笑着从后面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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