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泾阳城刚进了梅雨期,空气土地都散发着一股湿哒哒的气味。
这半个月来,李依旧帮衬着阿婆一起去集市上卖菜。一方面不仅是帮阿婆,缓解一下一家人的压力,另一方面更是想在集市上再次遇到那个林七。
这日,李依旧如往常一般早早的出了门,跟在阿婆他们身后,准备去集市上卖菜。
路过城门口,李依旧看到那边人头攒动,好生热闹。好奇的她准备过去看一看究竟。她向阿婆示意让他们先去摊位上,自己随后就到。
阿婆叮嘱了几句就和阿润阿财去了摊位。
李依旧扒开人群,看到台上有一个穿着
朴素的书生在大声吆喝。“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今日对诗有礼。只要有人能对的上我这几句诗,平仄格律无误,且诗词华美,我便把这十两银子送给他。如果对的诗大家伙觉得不行,那我就得向他收十文钱。”说完便把十两银子放在了台前。
李依旧想,周朝的诗句大多为七言律诗,不仅平仄要求高,词藻更不能出半点差错。虽然自己专修古代文学,还是别趟这趟浑水的好。边想边要离开。
“来,今天的第一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各位有谁能对出下一句吗?”这时台上的那个书生开始了第一局对诗。
众人听到书生念的这首诗,不禁大声称好称妙,甚至有人说这是千古难逢的绝句。
李依旧听了大吃一惊,台上的这位难道也是穿越而来?这句描写西子湖畔的七言律诗本出自宋朝大家苏轼之手,他怎会知道。
李依旧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举手并且大声叫道:“我可以!”
台下的人闻声看去,原来是个姑娘,不禁笑出了声。“一个姑娘家的,连书都没念过,怎么可能对得上这句好诗啊,可笑可笑。”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嘲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时,李依旧朝台上走去。
她只有一个目的,想搞明白这句诗的真正出处,到底是苏轼所写还是另有穿越之人。
台上的书生见有人上台,还是个姑娘,心中大喜,以为这十文钱他拿定了。
“来,笔给你,你写在这纸上。”书生说着便把笔递给了李依旧。
“笑了,连个笔都不会拿。快下来吧姑娘,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哈哈哈哈哈。”底下传来了一阵哄笑。
李依旧假装没听到这些质疑声和嘲笑声,用着她自创的握笔方式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下了下一句诗:山色空蒙雨亦奇。
写完之后,李依旧将纸示众,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念给大家听。
众人听完大乎神奇,“简直绝了,这句诗根本不输前面那句啊!她怎么做到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写出这样的好诗,真是个才女啊!”
“是啊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佩服佩服。”
众人皆对李依旧的这句诗赞不绝口。
书生看到李依旧的诗也十分震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姑娘,在下服了,这十两银子你便拿去吧。”书生低头惭愧得说道。
李依旧深知古代的书生一贫如洗,这些银子定是他来赶考的盘缠。
“不必,我并不是为了这些银子而上来与你对诗的。你就告诉我,这句诗你是从何而来?”李依旧看着书生的眼睛真诚的问到。
书生的眼神开始闪躲,“这,这句诗乃是我自己所作,姑娘何处此言呐。”书生支支吾吾得回答道。
“哼,那你倒是说说你原本这句诗的下一句。”李依旧轻蔑地笑了一声。
“我,我不想说。”书生涨红了脸。
“说呀,你倒是说啊”“对啊,要是你自己写的总不会只写一句吧。大家说是不是啊!”“对啊对啊,快说吧!”底下又传来一阵骚动。
“罢了,这句诗乃是我无意间在泾阳湖边一个亭子上看到的。此乃绝句,我便将它抄录了下来,想着应该无人可对,便在今日在此聚众对诗。没想到遇到了姑娘。”秀才低着头说道。
“哦?那亭子里就只有存有这么一句诗吗?可有其他?”李依旧问道。
“没有了,我当时也奇怪,也在附近寻了许久,一无所获。”
“好吧,我知道了。大家散了吧,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李依旧对台下的人喊到。
“谢姑娘,谢姑娘。”书生向李依旧道完谢便拿起银子和纸笔灰溜溜的跑走了。
“原来是个骗子啊,没意思没意思。”众人挥了挥衣袖,失望的离开了。
就在李依旧也准备离开去找婆婆时,台下走来了两个人。李依旧一看,正是那日林府的小姐还有——林七。
“没想到你还挺有文采啊!你可知道这上一句是出自谁手吗?”林婉乔对李依旧说。
“啊,我不知道哎。”说完她看向了林七。
“哈哈哈,就是他,我的夫君!是他在亭子边留下的。没想到居然还被你给对上了”林婉乔一脸骄傲的说道。
李依旧惊讶的看着林七,“难道他也还有记忆?他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林七吗?”
“哎,你看够了没有啊。”
“哦,我只是有些佩服林大人的文采。还请问大人是如何作出这样精妙绝伦的诗句的。”
“说来也奇怪,那日我看着泾阳湖,脑袋里忽然跑进了这句诗,想着将它作完,可再也憋不出半个字了。”林七说完摇了摇头。
“这样啊,应该是林大人平日里爱好诗词,那日灵感突现,就作出了这样的好诗。”
“哎,那你可还有其他的诗词。我平日里爱好诗词,也交了不少书生秀才的朋友。但我爹说我是姑娘家,不能成天与他们打交道。你若是有满腹经纶的本事,我便去和爹说,让你做我的老师。”林婉乔又满脸期待的对李依旧说道。
李依旧听到林婉乔所说心中大喜,回答道:“小女不才,平日里也只会自娱自乐一番。不知小姐是否嫌弃。”
“那你现在即兴来一首吧,主题么,主题就是我们俩吧!”林婉乔靠在林七身上说着。
李依旧看着她身前这对小夫妻,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为了得到接近林七的机会,什么都值得她去付出。
“嗯,容我思考片刻。”
林婉乔和林七二人都有些期待,想看看李依旧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李依旧背完这首诗心中充满了惆怅,是啊,何日是归年。到底何时才能回到曾经那个幸福美满的生活呢?
“姑娘,你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这诗的后半段表达的是姑娘对家乡的思念吧!”林七似乎感同身受。
“什么嘛,这明明就是在说我们两个是鸳鸯,情比金坚啊。对不对。”林婉乔傻笑着说道。
“嗯,两个都有吧。”
“我觉得你就是我们周朝第一才女,我得赶紧回去向父亲禀报。今日可真是寻到宝了。夫君,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得是,还请问姑娘从哪来?”
“哎呀,你问题怎么这么多。这是你该关心的吗?快跟我回去跟父亲禀报。姑娘,你明日便来相府,我等你。走吧。”林婉乔说完便拉着林七离开了。
李依旧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忧虑。近在眼前的人确好像与自己隔着汪洋大海。
“遭了,忘记去帮阿婆了!”李依旧匆忙的向阿婆的摊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