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出现在道观门口，他此时是一身黑衣。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黑衣人道
“我还知道你是谁。”李飞鱼说道
“哦？我是谁？”黑衣人问道
“王文渊！”李飞鱼道
他即使一身黑衣，依旧是干净俊朗的。他的眼神沉稳而淡雅，半点不似往常的调皮模样。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王文渊，他自己或许都已分不太清。
他摘下了自己的黑色面纱，嫌弃的扔开了那身黑色的夜行衣。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一脚踹开了胡青梅的墓碑。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本王的？”王文渊问道
“破庙里有你的一枚玉佩。”李飞鱼拿出了玉佩
“就凭这个？那是本王留给发财道人的。算不得什么珍贵的东西。”王文渊笑道
“当然仅凭这一点儿并不会让我怀疑你。只是你不该出现在青叶镇。而胡青梅也不该知道我们行踪。”李飞鱼道
“的确。本王本该杀了那老妇人的。只是本王从不杀人。”王文渊道
“是的。你一向待所有人都非常好。也经常帮助一些平民。从这一点看，你的确是个好王爷。”李飞鱼道
“没错，本王不愿伤害任何一个人。”王文渊道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李飞鱼问道
“你说利用这些妖？他们只是妖罢了。何况他们杀的也都是罪有应得的人。”王文渊说道
“这个小镇所有人都罪有应得吗？”李飞鱼质问道
“当然不是，只是此时已经无法回头了。”王文渊道
“你背后还有人，对吗？”李飞鱼问道
王文渊沉默，叹息的摇摇头
“李飞鱼，本王一直把你当好朋友。现在依旧是。到此为止吧。别在查下去了。”王文渊道
“你也是我的朋友。”李飞鱼道
王文渊长叹一声。
“这种事自然不是本王一个人的安排。只是本王不能告诉你还有谁。即使本王不喜欢他们，但本王是讲信义的。所以。如果本王死了。不要让本王的尸体落在他们手中。”王文渊道
“本王已经很久没有畅快的跟人聊过天了，有没有兴趣听听完整的胡青梅的故事？”王文渊看了一眼胡青梅墓中的尸身。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最终他洒脱笑了一声。
“当年她父亲遇到的那个书生，是本王安排的，因为计划中需要一个聪明听话又能魅惑男人的妖物。九尾狐是最合适的选择。妖，就是妖，真是愚蠢。她居然真的爱上了本王。”王文渊温和的笑着，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但他的眼睛却流露出一丝哀伤。
“本王在最合适的时机救了她，她自然对本王忠心耿耿。只是她想要的太多，她是妖，卑贱的妖，怎么敢期望本王爱上她这种贱种！不过本王还是要安抚她，让她忠心耿耿的为本王卖命。本王确实想要成仙，你们谁敢说自己不想成仙，不想长命百岁？”
罗青云冷冷的看着他，李飞鱼只是淡淡的笑着。
看着李飞鱼的表情，王文渊自嘲的笑了笑。
“李飞鱼，你信吗？本王并不想杀她。只是再说下去，本王会不开心。有很多人都还不开心。所以她必须死。”王文渊道
他的眼神说不清的复杂。如同一盘大杂烩。加了各种各种的感情作为佐料。
“李飞鱼，罗青云，你们确实不一样，你们不想成仙，总是多管闲事，偏偏这是最适合积累功德的性子。李飞鱼，本王很羡慕你。”
李飞鱼叹息一声，摸摸鼻子，心中了然。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幸，王文渊的不幸就是他生在最强大的王侯之家。而且他太聪明，太优秀，他不管什么都是一流的，自然也不愿在成仙这种事上落下下风，他必须是第一，也只能是第一。如果不是第一，他就不是王文渊了。
“成仙需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重考验。这样一项一项的积累功德，太慢了，真的太慢了。如果靠修为提升，炼化内丹成仙，那时间耗费的更长，而且即使成仙，也只是下位仙。仙的本质是一种功德奖励，所以最正统的仙道是道术双修，道就是功德，术就是修为。本王自认论武功修为，不输天下任何人！即使你罗青云，也是如此。可是道的修行太漫长了。本王怎能天天跟你们一样混迹在这市井乡野之地呢！”
“的确。你不适合过我这样的生活。”李飞鱼道
“你觉得本王错了？”
“是的。你错了。你错在不该杀一个爱你的女人，无论她是人还是妖。你错在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利去玩弄别人的生命。这是世界最丑恶的行为。”李飞鱼道
“本王永远不会错的。妖永远是妖，你知道那天晚上袭击你的狐妖是谁吗？是她的母亲。为了爱，她连她母亲变的如同孤魂野鬼般都不在乎。你觉得这样的妖值得同情吗？”王文渊道
世上总有太多人做了太多的蠢事，有时候他们自己未必不清楚，但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的借口来麻痹自己。胡青梅未必不清楚自己的错，只是她爱错了人，只能用爱的借口麻痹自己。
而王文渊，未必不是在痛苦。也许他只想要一个借口，一个让自己不再痛苦的借口。我们每个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总会变的猖狂，偏激。看起来最强大。事实上是最弱小的时候。
王文渊沉默的站了很久。
他的身影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王文渊的心已经乱了。
一个心乱的人是最危险的。
“李飞鱼，本王想跟你打个赌。”王文渊道
“赌什么？”李飞鱼道
“我们两个比试下。如果你赢，本王悉听尊便。如果你输了。给本王一个不失颜面的死法。”王文渊道
“为什么不跟我比？”罗青云道
“你的剑道的确算得上当世第一。但是你的剑道还差了一程，只有杀没有恕，出剑的结局不是本王死。便是你死。本王可以随意杀妖。但不愿杀人。尤其是你这样的人。如果是本王死，又不愿死在你的剑下。不然岂不是与那些庸才没有差别了吗？”王文渊道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李飞鱼道
“好！李飞鱼果然是李飞鱼！”罗青云站着远处观望着。四周都在他的掌控之间。他无需担心王文渊会逃掉。
“你用什么兵器？”李飞鱼问道
“就这双头链子枪吧。本王知道你是能远程能近身的人物。所以一早备好了武器。”王文渊从戒指中取出一把链子枪。
“你准备很充分。”李飞鱼道
“本王一向都是准备充分才做事的。”王文渊道
一阵狂风吹气，空气中布满了沙尘与落叶，如果修为稍差点人站在这里一定会觉得非常冷。他们的杀意如同实质，地面上的草上都出现了冰的痕迹。
只见王文渊把链子枪舞动的如同他的手臂一般。速度极快。却不带一点儿风声。每次出击都如闪电般迅疾。风不停的吹着。似乎在哀叹这场命运的争斗。
罗青云不得不承认。单论术的层面，王文渊的确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过李飞鱼似乎也并没有落了下风。
李飞鱼并不慌乱。他手里握着一根木枝，却能刚能柔，攻守兼备。完全不似往日那般弱小。
只见两人你来我往已经交手了数百回合。
王文渊似乎已经试探出了李飞鱼的虚实。
他突然变的刚猛无比，链子枪如同一根长枪般被他舞动起来。李飞鱼也毫不示弱。手中木枝也发出了淡淡白光。如同鞭子般的缠裹链子枪。
这时。王文渊再度由刚入柔，链子枪抽向了李飞鱼。
李飞鱼侧身闪开。手中木枝变的刚猛，顺着王文渊的力道将链子枪转了方向。
李飞鱼侧身的一刻。王文渊与他产生了距离。他随手挥出三颗黑色火雷。扔向罗青云。罗青云避开火雷。李飞鱼却扔出了一张符箓贴在他的身上。符箓的红色燃烧起来。王文渊压住痛感，瞬间飞出。
李飞鱼抛出五张符箓追赶着他，终于，五张符箓把他围在了中间。王文渊被困在了阵中无法脱身。他的所有攻击都被分解为五行属性，他挥舞的链子枪，被火烧成了铁水。他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只有等李飞鱼分神的时候，他才有机会逃脱。
李飞鱼即将抓到王文渊的一刹那。他身边的那棵树上突然射出了数十道暗箭。李飞鱼身子如同滚石般翻滚躲闪。王文渊趁机飞身逃离。李飞鱼情急之下抓住一根箭。挥了出去。
那羽箭直愣愣的插在王文渊的后心。他败了。失败的结果便是死亡。他白嫩的脸庞如今成了一种死灰色。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他的眼睛睁大的看着远方。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李飞鱼搜了搜他的衣服。发现一封信。他正打算看信。信上便燃气了火焰。与此同时，他的背后有破空声突然响起。
李飞鱼闪身躲开。一名黑衣人顺势从他身边擦过。他的手上提着王文渊的尸体。
罗青云已经赶来。
黑衣人在远处的树枝上站着。看着李飞鱼手中的信。
“罗道友。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黑衣人道
“是你！”罗青云道
“没错。就是我。你们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这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事。要知道修行界在寿命结束前能成仙的几乎没有。”黑衣人道
“的确很少。”李飞鱼道
“没有人想死。人人都想成仙。何必再意这些妖物的存在呢？”黑衣人道
“那些受害的普通人呢？”李飞鱼道
“他们人数不会太多。我等若是登仙，自然会回报他们。仙凡之间的差距你是明白的。”黑衣认道
“你说的很合理。”李飞鱼道
“哈哈哈。就知道李兄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黑衣人道
“不过我不喜欢。”李飞鱼笑道
黑衣人的笑声夏然而止。
“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们作对了？为了一群下贱的妖物，跟我们作对？”黑衣人道
“世间万物皆可修炼。他们并不下贱。”李飞鱼道
“呸。妖就是妖。修炼一万年也改不了妖的本性。”黑衣认道
“而且我认为比起他们。你们更下贱。”李飞鱼的脸沉了下来。
“很好。李飞鱼。世间很少有你这样的人。你的功德已经积累到什么地步了？功德花是否已经开了一朵？你自己能够成仙，却要堵死我等仙路。你不觉的自私吗？”黑衣人道
“你们也可以跟我一样游历人间。行善积德。为什么要靠这种方法来修行呢？”李飞鱼叹道
“除了国家更替有大量的功德可以抢。不然就要像你这样的四处游荡。我们都是有牵挂的人。怎么能跟你这样的浪子一样在外面游荡？”黑衣人道
“如果你们一定要这么做。不好意思。今天你也走不了了。”李飞鱼飞速的贴近黑衣人。
“哈哈哈哈。我承认你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但老夫也不是蠢才。你们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他悠然的带着王文渊的尸体倒着飞行。
李飞鱼追不上。不止李飞鱼追不上。罗青云的剑也追不上。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离开了。
黑衣人的速度非常快，修行界速度这么快的人并不多。李飞鱼并不担心查不到他的身份。
修行界对妖物鬼物有成见的人很多，这种事并不是修行界的禁区。
他们之所以蒙面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惹麻烦而已，凡人在这件事中的地位太过悲惨。
虽说仙凡殊途，但仙凡协议中限制了修行界的行事范围，他们的行为就在协议的边界上。不说破万事皆无，一旦说破便后患无穷。这是他们担心的麻烦。
不过李飞鱼不打算再想这些事，他只想找个美丽的地方，吃一顿大餐，喝上几壶好酒醉上一醉。
李飞鱼摇了摇头，把胡青梅的墓碑重新竖立起来。
“你打算接下来去哪儿？”罗青云问道
“百花岛”李飞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