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醒。萧元结束一晚的打坐修行,他的筑基本就是水磨工夫成就,所以一晚上也就稳固了下来。今日依旧是休息,三年的最后一场考核在前不久才完成,此时各位族老应当在综合三年的各种表现给众人一个成绩。再过些日子,等到成绩出来的那天,也就是各个学徒正式结业出师的时候。
足下一点,一朵棉云突兀出现,萧元整个人被托起。腾云驾雾,在镜湖四周转了几圈,好好的体验了一下飞天的快感。但心里冷寂下来,萧元悬在镜湖上,五色灵光在他的指间环绕。看着脚下的镜湖,指间的灵光蓄势待发,但最终还是不忍心打破这湖面的平静。
萧元忽然想到自家的一处地方,那里正是适合此时自己去施展拳脚。
萧家当然会设置一处专门用于族人实验法术威力,进行斗法试炼的场所。云龙山脉毕竟是自己的家,若是天天朝着山石花草释放法术,这里怕是早就被毁于一旦。为此,萧家建造了一座八十一层高的试炼塔。试炼塔中有诸多的傀儡,可以根据修士的修为境界安排与之对战。这试炼塔每攀登一层,守关的傀儡都会相应的强大一些。在较高的层数,需要面对的压力绝不会比面对真正的修士差,而萧家这万年来,真正能够登上顶层,只有初祖一人。
试炼之塔深藏在云龙山脉之中,直接去是无法进入的,萧家在族人较为密集的地方,设置了一些传送阵,族人可以通过传送阵直接进入试炼塔中。主家的居所当然也有一个传送阵,萧元朝着那个安置传送阵的石屋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此前因为难以修行法术,相比凡人不过是力气大些,他也就无心去体验。石屋不大,除了一座传送阵,剩下的仅有一座石碑。石碑上是萧家三脉主家之人前去试炼的记录,一个名字,后面跟着他们登上过的最高的层数。
最下面的那个名字是萧远,萧元知道那是自己的父亲的名字,那个名字后跟着的数字是七十二层。在向上一些的,是萧年,这是萧远祖父的名字,在祖父名字后面跟着的数字是六十四。而从下向上看,三脉主家的各个曾经由此前往试炼塔试炼的前人,名字后面跟着的数字大都是集中在六十多层,七开头的层数极少。一种自豪的感觉涌上心尖,原来自己的父亲真的是和母亲口中的一样优秀。
“也许自己也能像他一样。”萧元在心里暗想着。
传送阵亮起来,萧元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的光芒之中。
......
萧家试炼塔的第一层,等到萧元从传送的轻微眩晕感中恢复过来,目光开始打量四周。这一层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十六根立柱雕龙刻风,直径都有丈余,高度更是有十余丈。立柱环绕出一个圆形,萧元此时站在这个场地的中心。
等到他差不多适应这里的环境,身前不远处的地面裂开,一个丈高的黝黑傀儡从地下缓缓升起。萧元看着这傀儡从沉睡中醒来,站立起来时才看清它的模样,是一个身披厚实盔甲的人形巨汉。两点红光直射萧元,那是傀儡的眼睛,它需要通过两块宝石构成的眼睛来感应。
萧元第一次面对需要拼死相搏的对手,不等那傀儡行动起来,五点灵光出现在他的指间,一甩之后,化作流星直奔傀儡而去。五点灵光化作五色粗大的绳索,绕着傀儡穿行,将它牢牢地捆住。不等萧元再有什么动作,那傀儡猛然一挣,灵力化作的绳索被挣断开来,人形傀儡迈开大步直奔萧元,二者体型差异极大,萧元面对它就像是一个婴儿面对成年巨汉。他当然不想被那傀儡的拳头砸在身上,和这种东西肉搏也会让他觉得有失身份。脚下一点,水汽和尘埃汇聚成流云,将他整个人朝上方托起。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下方,傀儡刹住身体,上半身微微前倾,背上的一根圆管里喷出一团东西。萧元听见身下传来破风声,心里觉得很是不对,赶忙朝下看去。那是一张在飞行时张开的大网,还没等萧元反应过来,就将他整个人困住。缀在网上的东西很是沉重,强大的力量将空中的萧元整个人拉下来。
萧元在网中很是慌乱,他这才想起自己曾经看过,大多数的傀儡并不能升空,所以会配置大量的手段来限制修士的升空。只是他刚刚铸就道基,未免有些志得意满,且自家的前辈们都能攀登许多的塔层,面对这第一层,也就有些轻视之心。这束缚他的大网是用极为坚韧的纤维编织而成,他手中没有什么善于切割的法器,一时难以想到脱困的法子。
等到他坠落地面,还未站稳身形,那早就等候的傀儡已然是一个巨大的拳头砸了过来。萧元无可奈何,浑身的气血迸发,身上绽放赤红的光晕,其中点缀着点点的星光。三年间,萧元一直没有放下养命术的修行,来自星辰的力量温养气血,此时他的气血相比三年前,已经强大了倍余。同样挥起拳头,一大一小两个拳头撞在一起。
沉闷的声音在厅内回响,萧元被大网束缚的身体踉踉跄跄,勉力保持着平衡。而那个傀儡竟是被他震退了三步,这给了他一些喘息的时间。趁着这个机会,萧元用颇为狼狈的姿态将身上的大网掀开,这也是因为他气力颇大的缘故,其他的修士被困可没这么容易逃脱。
等到那傀儡再次欺身上来,萧元赶忙保持呼吸的平稳,也不再试图腾空,只是右手一甩,五点灵光再次射出,想要将那傀儡束缚。只是那傀儡身上亮起光芒,一个光罩将它笼住,那灵光化作的绳索根本无从施展。见这傀儡已然将自己的手段破去,萧元面上一苦。他确实不长于法术,不管是控制还是威能,头脑一热就来了这里,此时面对这傀儡,唯一能够帮到自己的,只有一身的力气。
但他不想靠着力气作战,若是自己能一拳把这傀儡打碎也就算了,自己能做的,只不过是靠着力气大些,勉强和它硬碰硬而已。这是在是不像个修仙者应当做的,到像是个人间的武夫。但人间的武夫相斗,也是靠着经验,懂得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在几次惨烈的碰撞之间,就能够分出胜负。但萧元此时能够做的,只是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一些,仗着这傀儡体型过大,难以施展出什么精妙的搏击技巧,和它纠缠着罢了。
但傀儡不会管萧元在想什么,它只是再次大步冲上来,巨大的拳头再次狠狠地砸下。萧元极力催动气血和护体灵光,撑下了一拳又一拳。只是他毕竟是血肉之躯,可不像傀儡的金石之体,不知疲倦也不知疼痛。
很快,萧元在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身外的血气光晕已然动荡不堪,他的脸上也泛起潮红,双手多次接下傀儡的拳头,此时正在隐隐作痛。但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退场,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次试炼,可以很差,但一层都过不去还是令他难以接受。
神识缠绕在傀儡身侧,想要探索它的内部构造,但它的身上只是几道玄纹亮起,就将萧元的神识隔绝在外。萧元能够做的,不过只有两件。一是找到这傀儡的能量核心或是重要关节,然后借助体内灵物的威能,将其击碎,让这傀儡失去动力或是行动能力;二是想办法耗尽这傀儡的能量,毕竟自己的灵力还算雄厚,能够再相持一段时间。
只是神识被阻,想要一击毙命已然是不可能了。
在傀儡的攻势间隙,萧元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体内的气血流转循环,道基中的圣药种子也散发出浓厚的生机,帮助他恢复气血,治愈伤势。
这傀儡毕竟只是第一层试炼的守关者,除了能够隔绝神识和较强的法术抗性外,攻击的方式只有自己的钢铁之躯,所以一时拿萧元也没有什么办法。
一时间,一人一傀儡竟是在这大厅之中,僵持在了一起。
萧元一开始还能够挥起拳头,和那傀儡碰撞,等到手都有些酸痛,就只是将双手并起,在身前防御,像是一块盾牌。
忽然,萧元发现不再有巨大的力量撞在自己身上,放下双手,那傀儡不再挥拳攻击,而是转身走向它出来的地方。傀儡身上的玄纹不再亮起,双眼的红光也有些闪烁。
“呼......”萧元弯下身,双手撑在膝盖上,沉重的呼气。很久没有流淌的汗水,此刻正在脸上流淌而下。双眼牢牢盯住那黝黑傀儡,此时萧元的心中五味杂陈。
两个传送阵同时亮起,一个是回去的,一个是前往下一层的。
萧元缓过气来之后,毫不犹豫地走上回家的那个传送阵。
石屋里的那块石碑上,最下面出现了萧元的名字,后面的数字是孤零零的一,萧元苦笑着看着那个数字。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心态,转身离去。
来到镜湖边,少年纵身一跃,砸碎一湖清水,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其中,感受着湖水的宁静与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