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奔腾了一夜，王羽本来身体虚弱经不起折腾，下了马车就有些嘴角发白，脚步不稳。但此时也顾不上这些，内心的紧迫感，有些像被掐住嗓子，急需找个地方出气。只有在叶城的搀扶下一步步来到李府门口。
周边少了一些生机，府内也没了欢快的笑声，连每天都在的馄饨铺子也不见了踪迹。
王羽心里更是多了一丝沉重。
推开府门，院子里多了一丝脏乱，摆放着一些不值钱的家具器物，没有人收拾，厨房也没了烟火气，一个丫头的踪迹都无法寻觅，倒是多了无数的白绫。
王羽摸着自己发胀的头：“自己离开不过几天，怎么就变成这样，到底是谁死了？”
王羽身体渐渐吃不消，他害怕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紧紧抓着叶城的手，嘴里念叨着：“带我去东边的厢房，快。”
王羽想要亲眼看见，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虽然倒霉习惯了，但仅仅局限于自己，千万不要牵连他人，李文琦你一定要活着，活着。
王羽光靠着心中的一股意念，不让自己昏过去。眼睛瞪得跟铜锣一般大，充斥得血丝带来一丝杀意，一个本不属于自己得气息不断上升着。
东厢房距离李家大门不远，李家也不是官家商人，只是靠着李文琦的父亲李笑攒下的几间铺子生意，维持一家人生活。
“没有人。”叶城如实回答着。
王羽极力安慰自己，但是脸上扭曲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短短的一分钟路程，想到无数的结果，希望解释的通这件事情，但是一句话，瞬间瓦解了自己的心里。
王羽再也坚持不住了，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夜晚，如期而至，李家宅院似乎遭遇了诅咒一般，没有任何一个商贩愿意靠近，周边人家也收拾好细软，出去躲一阵子，避之不及。
王羽在外打更的喊声中起，没有灯光，依靠着月光，他心中有了一股想法，让自己曾经的岳父大人，血债血还。
门外叶城的身影拉的细长，终究要过了团圆的时候。
王羽再次瘫倒在床上。
突然听到了丝丝哭声。
“哭声！这声音好像李小姐。王羽一瞬间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叶城，叶城，扶我去后院，快扶我去后院。”
后院凄冷的寒风充斥着简陋的灵堂，只有一个弱小的背影跪在那里，火焰映照着，眼泪也被掩盖了，一个中年人静静的躺在那里，走得是那么不安详。
抽动的火焰，悉悉索索的哭泣，颤抖的身体，一幕幕冲击着王羽。
那件熟悉的衣服，告诉了自己一切。
这或许是一种保护欲，他想冲过去把那个女子拥在怀里，告诉她一切都有自己。
王羽看了一眼叶城。
叶城放开王羽，跳上了房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王羽悄悄的迈入灵堂，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静静的靠着门站在后面。
李文琦始终没有回头。
王羽依着门，迈、走向李文琦，轻轻喊了一声：“李小姐。”
这是王羽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神，麻木悲伤痛苦压抑参杂在一起。
李文琦少了那份淡雅，多了一丝枯槁，一份忧愁，肿大通红的眼睛，仿佛看到最后一根稻草，再也忍不住的哭泣。
王羽或许是李文琦最后的安慰了，所有人都走了，只有他回来了。
李文琦，擦着泪水，尽量保持着冷静，回了一声：“王公子。”
眼泪止不住的留下。
这或许是对一个女孩子最大的打击。
王羽虽然笨拙，但是眼下还不是问李文琦事情的时候，陪着李文琦一起跪在一旁，闻着消失的味道。
李文琦，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有了一丝安全感，靠着王羽睡着了。
王羽轻轻的帮李文琦的鬓发撩到耳朵后面，抚平皱着的眉头，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愧意，这些事情决对跟自己有关。
缕缕黑烟燃起，纸也到了尽头。
王羽抱起李文琦，送进厢房，盖好被子，被翻乱的首饰盒，或许这就是整个李家。
王羽继续在灵堂守着，在尽一份责任，在等叶城的回来。
“这一切如何发生，是否有他们的影子？”王羽突然少了一份人情，多了一丝冷意。
这一切跟张顶有关。
“张顶，那个虚伪书生。”王羽想起了那日在挂诗馆看到的那个人，倒是自己当初没有立刻拆穿他，害得如此，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跟李文琦保证，一定解决这件事情。
王羽莫名冷笑了一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小姐当众拒绝了张顶，张顶怀恨在心，便写书污蔑李小姐，联合北山文人书造谣着李小姐的荒唐事；李笑身体刚好，看不了有人污蔑自己的女儿，便去找张顶理论，急火攻心，回来没多久，病情复发就死了；张顶然后联系李家的上下家，断了原料，毁了货约，李家因此欠了一大笔钱，借而逼迫李小姐给他当妾；李小姐不肯，就有人上门追债了，李小姐便散尽家里钱，遣散了奴仆，家丁，自己的铺子被几个亲戚占了，李小姐只好抵押了宅院，也就是明天，最后的还钱期限。
“他一个普通书生，哪来的如此能力。”王羽已经遏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叶城欲言又止，因为一篇《鹊桥仙》，有人说张顶可能是寒山百年内的唯一有可能获得状元的人，所以很多人都巴结着。
“《鹊桥仙》。”王羽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王羽叹了一口气，以前自己还存着一丝侥幸，躲着或许可以躲过一切灾难，或许是自己错了，或许自己碌碌无为，自己前世的惨死，都是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争，与天争，与地争，与自己争，争得那一份安稳。
“明天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打扰到李小姐。”
叶城点头。
“你也休息，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入睡，今晚我守着。”
“公子。”叶城看了一眼王羽。
“这个命令不许违抗。”王羽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
“属下遵命。”
叶城在王羽旁边，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王羽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或许这就是叶城的底线。
